铺天盖地的嗡嗡声紧追着三人一狗，索默半抱着吴运，双腿跑出残影。
“往哪边？”李卫指尖夹着一张爆裂符，反手扔出去，头也不回的往索默指的方向跑过去。
吴运一只脚坚强的划拉着，不经意地回头瞟一眼，嘴里骂道：“妈的。”
李卫发现爆裂符起效后，身后的声音一点没变小。她下意识回头一看，那群被炸得翅膀都七零八落的蜜蜂，被没受伤的蜜蜂背着，八只翅膀扇动得更快。
地上一只蜜蜂尸体都没有看见。
李卫心里直骂娘，嘴半张着，喉咙里干得冒烟，吃下去的肉在胃里翻山倒海。
“呼......呼，前、前、前。”索默的喉咙像是被刀割一样剧痛，手没知觉的前后摆动，吴运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向下滑，索默立马生出力气搂住他的腰，“水！”
李卫也看见前面的大片湖泊，她转身挥出一阵狂风逼退跟在最前面的蜜蜂。壹趣妏敩
噗通几声，三人一狗跳入水中，浑身漆黑，翅膀有橡树叶子那么大的蜜蜂在水面上盘旋着，不断有蜜蜂用屁股刺向水面。
吴运在水下无力地蹬着腿，若不是跳湖之前，李卫往他脑袋上套了一个风罩，他已经浮上水面。
水下有东西在啃自己的脚。
这是吴运的第一感受，他缓缓低头，一双腐烂的手握住他的脚踝，一张高度腐败的脸在啃自己的脚。
“啊~咕噜咕噜......”
索默急忙抱着吴运往湖的另一边游，他冲李卫打手势，李卫拍拍蛋黄派的头，指着索默。
蛋黄派刨到索默身边，用身子驼起吴运。
“呼呼呼~~~”他们从湖另一侧冒出水面，屁股坐在水里直喘气。
索默看着李卫点鼻子，李卫往鼻子下一擦，抹了一手血。
“吴、吴......”李卫挣扎着走到索默身旁，吴运躺在浅水中，头倒在湿泥上，脚朝天蹬着。
他没有昏迷，被呛了几口水，偶尔咳嗽两声，鼻子里就流出一些清水。李卫倒在他旁边，吴运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子里飚出一股清鼻涕。
“我日！”李卫呼吸顺畅了，“你他妈怎么这么恶心。”
吴运声音沙哑：“操！哈哈哈哈。”骂了一句，没忍住笑起来，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来。他胡乱擦两下，“我死了。”
“呵呵呵！”李卫笑着，鼻血流得更厉害，“呕、呕......”她干呕几声，没吐出东西，索默蹭到她身旁。
他拿出一片叶子递给李卫：“吃了会好受一些。”
李卫闭着眼睛，手对着索默，东西贴到手心立马握住塞到口里，一股清凉的水溢满口腔，抚平了喉头心口的剧痛。
“起来吧，在这里躺着太危险。”索默双手叉到吴运腋下，半拖着带他上岸。
蛋黄派一直贴着吴运，离开水后立马抖动毛发，“蛋黄派，离他远点。”李卫爬上岸，手脚并用爬到吴运旁边。
她坐起身往湖对岸看，那些巨大的蜜蜂还在他们下水的地方徘徊。
“真记仇！”
“难缠得很，幸好取到了。”索默说着，“还坚持得住吗？在这里用太危险了，蜜蜂可能会闻得到气味。”
吴运唔一声，想起在湖里看见的东西，扑腾两下，李卫用手抵着他的后背，才让他坐起来。
李卫问他：“你刚刚举着脚干什么？”
吴运低头查看脚底，和之前一样乌黑一片，脚腕光滑，没有被拖拽的痕迹。他摇头，说没什么。
中午刚过，天色有点阴沉，云大朵大朵的堆积在湛蓝的天空中，要下暴雨的前奏。李卫环顾四周，他们已经离开草原的范围了，四周的树密集起来，若是接着往前走势必会进入森林。
蛋黄派身上的水晾干了，三人还湿漉漉的，索默扶起吴运，对李卫说：“快下雨了，他的脚也不能拖，我们快走吧。”
李卫点头，吴运忽然说：“远离湖边，走哪里都可以，不要靠近湖。”
“唉，吴运你怎么那么倒霉啊。”李卫提起包，跟上索默。
蛋黄派跑在最前面，这两天蛋黄派情绪不高，尾巴摇的没有之前欢快，也没有发出那种愉悦的呼噜声。
李卫以为蛋黄派在那个罐子里受伤了，问过索默，还检查过蛋黄派，都没问题。估计是蛋黄派太聪明了，无法接受那么热情的人们对自己会有恶意。这种伤不好治，只能慢慢来。
云越压越低，风呼啸着，巨大的树木哗哗作响，索默大声道：“李卫，吴运完全不能沾地了，我们挖个洞将就一晚吧！”
“都行，但是挖洞难度会不会有点大？”
索默喊住蛋黄派，把吴运放在背风的地方，他在附近看了一圈，看中山坡上的某一处，他把千辛万苦得来的蜂蜜交给李卫，自己去挖洞。
蛋黄派趴在吴运脚边，李卫把他的脚放在蛋黄派的背上，低头看他的脚底，之前愈合的血洞不仅紫黑一片，有些地方还渗出黑色的液体。
“有点疼，你忍一下。”李卫拿出棉纱清理他的脚底，忍不住说道，“你全身上下有一块好的地方吗？为什么好端端的痊愈的伤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吴运目光一暗，还是笑着道：“从小就这么倒霉，我都习惯了。”
揭开附在装蜂蜜的罐子上的薄膜，一股香甜味飘出来，蛋黄派耸动鼻尖，口水沿着舌头淌出来。
“给它吃点吧。”吴运说道，“这家伙跟着我们也是吃了大苦头。”
李卫从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勺子，㧟一勺递给蛋黄派，它呼噜呼噜舔干净，转脸看见吴运又盯着自己的背包看。
“看什么看！”李卫凶道，“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快点吧李哥，我痛得遭不住了。嘶......”吴运说着，李卫冷不丁把蜂蜜涂到他的脚底，他接着说，“你的包，太能装了。”
蜂蜜涂上脚底的一瞬间，吴运痛得眼前发昏，他咬牙坚持，还和李卫搭话，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还行。”
“是什么材质？都湿的滴水了，里面还是干的。”
“加持过符文，比一般背包耐用一点。”李卫摆正他蜷缩的脚，“你控制住别曲脚趾，那样有些地方擦不到。”
“呼，是青鱼先生给你弄的？”
“不是，另一个大师，姓余。这人很有趣。”李卫看着他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滑落，知道他在煎熬，“在师祖和各派修者都努力提升修行，壮大自己的灵的时候，他就在琢磨把灵与现代科技结合起来。七几年的时候他还去米国接受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教育，是那一代修者中少有的高级知识份子。他研究出的背包，几乎每个修者都有，什么都能装，实用。”
“像是芥子空间那种？”
“怎么可能那么高级。”李卫细细检查是否每一寸角落都涂满，把倒出的蜂蜜保存好放到自己包里，之前装蜂蜜的罐子依旧附着薄膜，等会儿交给索默，“说起来，索默那个才是随身空间，什么都能装。”
“对对。”吴运附和着，脸色发白，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他抬起手臂一闻，差点给熏吐了。
李卫看见他那副模样，好笑道：“给自己找罪受，你看我都不去想卫生问题。”
吴运靠在草坡上，望着远方的山，那些云几乎笼罩在山腰，长着长长的云脚。“我好困。”他呢喃道。
“别睡！”李卫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一下，“讲讲你的事情呗，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吴运打个哈欠，稍微清醒一点，脚底在一抽抽地疼，他眯着眼睛，嘴里低声说：“和灵气，运道有关吧，外公和尺先生交代的时候，外行人就像听天书一般。”
“好了，过来吧。”索默在上面喊道。
李卫仰起脸，看见他伸出的脑袋，发茬上都沾着土。
“走！”李卫给吴运穿上鞋子，搀着他踱到上面，“吴运，你是不是长高了，还是单纯长肉了？”索默接过吴运，李卫叉着腰问他。
吴运太困了，他迷糊地说道：“还能再窜一窜，长到一米八！”
“时间太紧，只能挖成这个样子。”索默把吴运扶进自己挖出的洞，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嘴里还在谦虚。
李卫捧他：“太牛逼了，那么短的时间能挖出这么大一个洞！”倒不完全是吹捧，李卫没进来之前还以为他刨个土坑出来，没想到这个洞只有外面薄薄一层土，里面是石头，看起来还是从一整块石头中挖出的洞。
索默没懂她说的话，默默重复一遍，记住“牛逼”是夸人的。
这两天他都在默默记下自己没听过的词语，在心里反复品味，觉得这两个人比骨托好太多了。
那么这短短的两天里，吴运和李卫最常说的，还是索默没听过的话都是些什么呢？
对啦，都是脏话！
李卫还在问他：“这是你们一族的本领吗？像穿山甲一样打洞？”
索默记住穿山甲是一种动物，回答李卫：“是这个。”他把工具拿给李卫看。sxynkj.ċöm
李卫把薄毯铺在地上，“把他放上去。怎么还是睡了？”李卫听到吴运轻微的鼾声，他的头靠在索默单薄的肩膀上，李卫觉得吴运是长高一点。
还不止，李卫记得吴运脸上的肤色并不均匀，毛孔很粗大，五官没有硬伤，但是看着很不协调。
而现在他躺在地上，索默在石壁上镶嵌了一些发光的石头，洞里并不黑暗，能够看清他略显苍白憔悴的脸。
“难道是我看顺眼了？”李卫自言自语，工具在她手里轻轻敲打着，“不对，肯定是有变化的，不能看顺眼之后还能长高的。”
索默将一块灵源填到他拿出的炉子中，李卫心疼的阻止他：“还没下雨，我刚刚发现附近都是枯枝，我们去捡点进来烧火取暖。灵源就别浪费。”
“这个？”索默又摸出一块，“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点，虽然我们部落的矿藏开采得差不多了，但是毕摩看见我们将拥有更大的矿脉，不用担心没有。”
他取出一个绿色的袋子递给李卫，里面有二十来块巴掌大小的灵源。
“高级灵源！”李卫看了一眼，忍住贪婪把袋子还给索默，“我没地方放，你收着。”不再提去捡柴火的话。
“行吧，你的包扁扁的，应该还能塞很多东西吧。”他收起袋子，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石洞里温暖起来，炉火跳动着，索默将石锅放上去，李卫会意，聚出一大捧水倒入石锅。
“你怎么了？”李卫坐在他留出的石头上，“看起来很难过。”
“难过？”索默低声说道，“我还以为看起来是很愤怒的样子。”
“方便说一下吗？”李卫问他，洞外风很大，尽管用一块石头挡住洞口，还是能听见声音，洞内明亮温暖，蛋黄派趴在吴运身边，也在打呼噜。
“骨托和你们一样，都是外来的，但你们对我好，看见我的身体也不曾起欲望。他们坏，他们的欲望比我们的世界都大。”他看向吴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要是光还不出现，我们的世界会被他们破坏殆尽，你们也会遭殃的。”
“你们的身体？”李卫没懂，甚至思想有点滑坡。
“他们说是空间。”索默问她，“你知道什么是空间吗？”
“我们的世界有这个概念，但是没有这项技术。”李卫笑道，“难道你们的身体自成空间？”
“我们一族是能装很多东西，树神的恩赐是不一样的。”他接着说，“骨托从光里走下来，以树神的名义对我们提出诸多要求，索要大量矿石，带走很多族人。”
水开了，索默拿出肉和石板：“我要吃上午那个。”
“不想尝尝其他做法吗？”
“有上午那个那么好吃吗？”索默咽口水，他们追求的是食物本真的味道，也就是说，半生不熟的吃，生吃，白水煮着吃，世世代代都是这么吃。
偶然尝到李卫带来的华国神技，瞬间拜服在肉丸子的威力下。
“不一样的味道呀。”李卫洗手，把肉切成片，“你看看哪些菜是不能吃的，别又中毒了。”
索默看向他的光，头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彩色泡泡。非常形象的表达出他内心此刻的无语。
“我必须说明一点，一支箭非常珍贵，找遍整个草原，能够找出五棵，都得是被树神亲吻祝福过才可以。也没有人在中了刺石的毒后，及时被我们救回来，还是用那个。”索默提到族人头上开出的花时，从脖子红到额头。
“但是吴运做到了。他中了毒，解毒后吃下一支箭，再次中毒。”李卫接道，她已经把肉切好，看见索默挑出中午吃过的野菜，整整齐齐码放在一旁，“还要洗过！”
“走开！走开！”熟睡中的吴运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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