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杨晨希有些恍惚地说道,“我能跑哪儿去?”
“哪儿都好,”甄长海一只手捂着半张脸说,“这世道,我保不住你。”
“我知道。”杨晨希说完后,两人沉默了许久。
“这样吧。”良久之后甄长海沉声道,“你还是回头去求求陆佥事吧,好歹你们夫妻一场,你这事儿若是爆出来了,他脸上也不好看,你们俩现在不还没有正式离异嘛。”
“不,他还可以说‘我们俩虽然还没有离异但那只是因为我太忙所以还没有办手续而已,那种女人已经跟我断绝关系过年都要回娘家了我们俩毫不相干’。”
杨晨希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这番话后,突然整个人都颓丧起来。
“唉,我在南方还有亲戚,实在不行就把你送往南方吧,离这里越远越好。心在……”甄长海说着站了起来,“现在赶快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就把你送走。”
“这么说来……尸体能怎么处理?”杨晨希也站了起来问。
“埋掉……或者烧掉,沉水都可以,但是怎么运出去还是个大问题,现在欧阳府邸那边人都肯定都被惊动了,好在欧阳必定本人还在邵阳巡视,不然他本人呢若是还在府上,现在怕是已经找上门了。”
“他怎么会知道?”
“打听打听就知道,他曾经和你在大街上起过冲突啊,多少都会怀疑的!”
杨晨希又觉浑身无力,这件事难道真的这么无解吗?
“爹,不如……不如……分尸抛尸吧。”杨晨希弱弱地提出了建议。
“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甄长海目瞪口呆道,“陆炳到底教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跟他没关系。”
“唉,总之事不宜迟,怎么处理尸体你就不要管了,受到这种惊吓你还是去好好歇着吧,对了你娘知道吗?”
“她都亲眼看到了,然后当场昏倒,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甄长海叹息着又坐回了座位上,颓废的模样让杨晨希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杨晨希深吸一口气,在甄长海跟前跪了下来。
“你这又是做什么?”甄长海吃了一惊,问道。
“爹,把我交出去吧,交给法司去处理,这件事说到底只是我一人所为,可能会让家门颜面受损,但你们可以先跟我断绝个关系再来。”
杨晨希说完这句话后,不由得咬住了牙,自己都后悔了。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甄长海用力锤了一下扶手怒道,“你以为你现在逞强这件事就能解决吗?快回去吧!”
杨晨希不再多说什么,与父亲行了个礼道别后,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甄长海脸上终于浮现除了不仅仅是忧愁的复杂神情,这个甄念谣越发不像他记忆印象中的女儿了,这已经不是经历了什么所以改变了这种程度能解释的了。
总觉得……这样的闺女有点可怕。
又陌生又可怕。
终于看到驿站了,陆炳总算松了口气,一边抖掉身上的雪一边走进驿站。终于进屋之后放眼望去,果然这么大雪的天气里也没几个旅人在屋里。统共望去也就一两个,都缩着身子捧着热气腾腾的汤水唏嘘着。
陆炳叫了壶热酒就落座了,他特地嘱咐了不要太烈,毕竟喝完之后还要继续赶路。
“……找人?那么大个男人还能丢了?”
领桌突然飘来的议论声引起了陆炳的注意力,他不由得侧耳去听,后桌那两个男人继续议论道:
“可不嘛?真邪门,据说他们家下人一起床,发现大少爷不见了,满院子都找不着,居然能全府上下每一个人能知道人去哪儿了。我特地多问了几句,有个大少爷房里的通房都说了,她亲自伺候主子睡下的呢!”
“这可真是有点吓人,不过听说邵阳巡抚欧阳大人不是不在本地吗?也就是说这事儿还能拖一阵子。”
“不过我还去打听了一下,这个欧阳家的大公子失踪之事,似乎跟一个女人有关。”
“女人?呵呵,欧阳家那公子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府里头姬妾无数还四处拈花惹草,这回终于翻船了?”
“谁知道呢,城里人都知道,上半个月吧,那个欧阳定在大街上跟一个跟一个女的打起来了,这也是为城里津津乐道的一件奇事啊。”
“哟?还有这样的女人?那个花花公子跟女人起冲突一准又是手脚不老实了,哈哈哈哈哈也是报应。”m.sxynkj.ċöm
眼见着外头风雪小了许多,太原城也就几里路远,那两个絮絮叨叨的男人这就带上行囊边说边走了出去。热酒已温好送来,陆炳只浅酌几小口便也提起行囊准备出门,小二见状追过来问客观热酒需要打包带走吗,得到对方果断否定的回答后,小二更加相信了自己眼光,果然是个富贵公子哥,有钱人啊!
又行了约莫四五里地,就能见者太原城的城门了,他总算赶在了入夜前到达了目的地,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立马就去拜访甄府。
陆炳一边牵着马进城,一边又思考起他出发前,他在路上就考虑过很多遍的问题。他想到过她可能早已找了下家,可能因为什么原因不在太原,还有可能出点别的什么意外,只不过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完全不能成为阻挡他脚步的理由。
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面,至少见一面。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莫名沉重起来,进了城门后他先轻车熟路地去找了本地最大的客栈福升客栈,此客栈老板是他的老熟人,说是免费个几天都没问题。
客栈老板谢老板果然十分热情地欢迎了他,给他安排了上好的客房,服务得十分周到妥帖。陆炳到客栈时已经早过了晚膳时间,谢老板特地安排一大桌好酒好菜给端上,笑着说“请慢用”之后才准备离开。
“谢老板,留步。”陆炳筷子都没动便开口道。谢老板搓着手回头说:“这我还有好多事儿呢,改日再来陪陆兄叙旧吧。”
“不,我只向你打听件事。”
“好罢,”谢老板这才转身坐下来,充满自信道,“只要是这太原城中的事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陆兄尽管问!答不出来我自罚酒三杯!”
“太原知府甄长海甄大人的府邸,你知道在哪吗?”陆炳这就单刀直入把话问开了,谢老板愣了一下,随机笑道:“这有何难,就在城北锦德街靠河那条路上,不过……哎,不过这甄知府不就是你的老丈人吗!”
“嗯。”
一见陆炳一幅并不想多言的模样,老江湖谢老板自然不再多言,只小心地问了句:“陆兄要问的不会就是这事儿吧?”
“当然不止。”陆炳说着这才动手给自己倒了杯热酒,继续说,“我路上听闻城里头最近发生一件奇事,欧阳家的花花公子欧阳定在大街上被女人打了,有这事儿吗?”
“哦!哈哈哈哈你说这个啊!”谢老板大笑着拍了下桌面说,“有是有,不过别人以讹传讹,说的也离真相忒远了。”
“所以我才要来问你啊。”陆炳嘴角挂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浅呷了口热酒。
“其实当时是这样,那个欧阳定大白日地在街上乱晃,瞧见个采药姑娘颇有姿色便又新生调戏之意,谁知道那姑娘的同伴是练家子,把他一帮子人打的落花流水,他本人应该是没有受伤,只不过许多人早就看不惯他,非要把他传的狼狈些才好。”
“后来呢?”
“后来啊,我认为后来才是真正的奇事,后来那欧阳定三番五次上甄知府府上求亲,说要再娶个正夫人续弦,中间具体哪些波折就说不清了,总之直到今日甄府上就到处派人寻找欧阳定,说他失踪了!”
“这我也有所耳闻,你有听到其它传闻吗?”
“那就不清楚了,有好事者传言那所谓的采药女,那日在大街上和欧阳定起冲突的约莫就是甄家的人,很可能是她房里的婢子,欧阳定想一并收了。”
“倒也是美事”这句话谢老板吞回了肚子里,毕竟他消息如此灵通,自然之道甄家大女儿赶着年前跑回娘家的事儿,现在当事人就在他跟前,这个话题自然十分敏感,陆炳此人心思又难以捉摸阴晴不定,狠起来简直不是人,他可不想冒那个险。
“这样。”陆炳淡淡地这么应了一句,向来眼睛毒的谢老板分明看见他眼里有种不快且危险地情绪积蓄起来。
“陆兄还需要我再多打听点什么吗?比如……关于甄家独女?”
谢老板自认为这话已经问得十分之小心了,但是陆炳的神色越发晦明难辨,让他心中万分忐忑。良久,陆炳又给自己凉了的杯子里添了些热酒,轻描淡写道:“不用了,我会亲自去核实。”
“那好那好,你好生吃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发人来喊我,我先去忙了。”谢老板打着哈哈陪着笑,在陆炳回了句“去吧”之后便麻溜退出了屋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其中到底是个如何曲折离奇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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