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瞧着杨晨希窘迫的样子越发勾起了兴致,追问道:“怎么,难道不是这样?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内情?”
严夫人好生八卦啊。杨晨希心想,这种事她是万万说不出来的,于是她只好赔着笑说:“也不是,真早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只不过听说被传的人尽皆知,多少有点……”
“你管那些人做什么呢?再说,多的是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杨晨希越听越觉头皮发麻,遂赶忙转移话题指着前方说:“看,公主的园子里梅花来得真好。”
周氏立马被转移开了注意力,抬头一瞧,果然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好景致,雪里红梅衬托得佳人花颜娇媚,别有风姿,周氏突然凑近过来问:“你觉着,谁家夫人最好看?”
“我觉得公主最好看。”杨晨希脱口而出,还一本正经补充道,“真的!”
周氏又笑了起来,杨晨希越发确定这姑娘笑点特别低。
“那我也说句实话,”周氏止了笑说,“我觉着你最好看。”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来之前就听说过关于你的不少事情,时常会想陆夫人这样的‘传奇女子’会是什么模样,今日一见果然是令人见之忘俗,还十分有趣呢。”说完周氏脸上又挂上了人畜无害的憨笑,杨晨希还在暗暗犯嘀咕:她居然不知不觉地成了个传奇女子?有趣有趣,到底还有什么关于自己自己却压根不知道的故事在流传呢,想起来令人细思恐极啊。
“发什么呆呢?”朱照熹的声音冷不丁打断了杨晨希的思路,杨晨希抬眸一看,朱照熹挺着腰站在自己跟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哦,我跟严夫人……”
“好啦,快来扶着我,我跟驸马说了你可是我的福星,今天我要是出了什么叉子,我可要问你个护驾不周啊。”
“是是是。”杨晨希苦笑着扶住了朱照熹伸出来的手,回头冲着周氏眨眨眼,便扶着公主同众夫人一道继续在梅林间穿行。
“你觉得怎么样?”朱照熹瞥了眼周氏那边低声问道。
“严夫人啊?”杨晨希也瞧了眼那边又在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周氏,说,“不好说,刚才跟她说了几句话,感觉挺单纯而且有点缺心眼,但是……”
“人心隔肚皮嘛,我懂,”朱照熹点点头,又抬了抬下巴说,“你看着呗,一会儿徐尚书的夫人一定会去找严夫人的。”
杨晨希耸了耸眉,回头一看,还真给公主说中了。
徐阶的夫人李氏脸上堆着笑往周氏身边走去,两人一来二去也就气氛愉快地聊起天来。
“我听说徐阶不在京城啊?”杨晨希凑近朱照熹问道。
“是,他在江西当按察副使,兼任提调学政。”朱照熹流利地做了回答,“但也许是特许夫人多待一会儿?李氏也是京中出身呢。”
“李氏好像十分健谈呢。”杨晨希观察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可不,刚才跟我一块的时候也是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不仅跟我聊的来,谁说话都能接的上茬,也算是个人才了。”
看来徐夫人不像她这样目标明确,不过也许这也说明羽翼还未丰满的徐阶现在正处于广结善缘,长袖善舞的时期,如此特点也能够从他夫人身上窥见一二。
“不过有件事挺微妙的。”朱照熹眯着眼说,“我听说夏言挺看好徐阶的。”壹趣妏敩
“噫。”
“然后你看顾鼎臣的夫人,从头到尾没怎么正眼看过李氏一眼,听说顾鼎臣和夏言正日暗地里撕得挺欢,所以也一点不奇怪。”
“噫”
“你怎么就会噫!傻了你!”朱照熹气得重重拍了杨晨希肩膀一下,杨晨希缩了缩脖子说:“就是因为很微妙,所以不好妄加评论嘛。不过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
“听谢昭说的啊,他作为驸马这辈子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了,省时度事倒是很有一套,朝中形式观察得细致入微,我左右也是闲着,又不爱那些家长里短,所以经常同他问起,他也不敢不说啊。”
是啊,你是君他是臣,你让他说他敢不说吗?
杨晨希正在腹诽,朱照熹又说:“不过,早知道这些朝臣之间的猫腻,最明白的难道不是你的夫君?恐怕,他比当事人知道的秘密更多呢。”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正说着,李氏突然脸上笑得像朵花似的凑上前来说:“启禀公主殿下,夏夫人说这梅花虽好可无消遣,难免无趣,她愿抚琴作曲一首,为大家助兴。”
“那感情好啊。”朱照熹欣然应允,转头对采琴道,“采琴,去把我房里那把蕉叶琴拿来。”
采琴应了转身离开,杨晨希突然反应过来,又问李氏道:“你刚才说……夏夫人要即兴作新曲?”
“是的。”李氏点点头说,“说起来,陆夫人是不是还没有听过徐夫人的琴音?夏夫人当年做姑娘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十里八乡盛名远播谁人不知啊,那时候她也是即兴作曲一首折服了年轻气盛的夏大人,也传为一段佳话呢。”
“是么,那今日我运气不错。”杨晨希笑着点点头,目送着李氏转头离去。
很快公主的那把蕉叶琴被采琴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赵氏接过了琴在席子上席地而坐,摆开架势,稍微试了试弦,铮铮两声鸣响后,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便开始弹奏了。
想也不带想的?杨晨希十分惊愕地看着赵氏开始从容不迫地弹奏起来,音律潺潺从她指尖流出仿佛溪水叮咚般清脆悦耳,片刻后便如苍松拂过般飒飒作响,浩荡悠远,初始听来仿佛是几个无关的音节组成了开头,听到后头便不知不觉整个人沉了进去。听者仿佛当真能透过琴音见到浩浩白雪,莽莽雪原,星星点点红梅如白锦开花,星芒坠河,似乎真是无比就展现在眼前。
过去对音律向来无甚兴趣的杨晨希这会子真是被赵氏的琴艺制得服服帖帖,更何况她还晓得这是赵氏临时起意想要现场作曲产生的作品,最难能可贵的是此曲丝毫没有拘泥于小圆赏梅贵妇游园,纤纤玉指翻飞间分明偷着股子苍凉的浩瀚和广阔,委实叫人惊叹。
“喂,”朱照熹戳了戳杨晨希的胳膊提醒道,“别忘了正事儿啊。”
被她这么一说杨晨希才猛然回过神,她瞧了瞧一旁站着的周氏,敏感的周氏也立马察觉到了杨晨希的视线,回头对着她笑了一笑。
正好呢,杨晨希心里这么想着便靠了过去。
“方才夏夫人琴艺如何?”杨晨希瞥了眼仍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之中的赵氏低声问,周氏点点头干脆道:“我听着确实不错,不过可惜,看来今天是没我什么事儿了。”
杨晨希觉着这话听起来绝不是简单的争风吃醋,于是又问:“莫非你还有什么好手艺藏着?”
周氏偷偷一笑,说:“不是手艺,是足艺。”
杨晨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盲人按摩之类的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这……这怎么说?”
“陆夫人平日可得空?得空的话我便给你露一手。”周氏说着脸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呃……好啊!”杨晨希一时还沉浸在过早得手带来的惊喜说,“什么时候都有空!”
“真的么?”周氏显然也没料到杨晨希答应得如此迅速,还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我何必骗你呢?”杨晨希一脸真诚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有空便去你府上拜谒?”
“唉,何必说的这么别扭呢?应该是有空来玩便是。”周氏挥挥手笑道。
这……这么容易!杨晨希曾经设想过很多可能,关于严世蕃的夫人,她有可能精明稳重,也有可能刁钻泼辣,也有可能深藏不露,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看起来居然是这样一个没心眼的姑娘。
杨晨希努力让自己不要表露得太明显,她扭了扭嘴角说:“好……若是这般,我明日便去你府上走走?你可得记得回去通知家里啊。”
“不用不用,白日里我的丈夫总不在家,你若来了也不用多事,咱们俩来往与他何干?你直接来便是。”
“这……好吧。”
天哪,好热情。杨晨希默默吞了口唾沫,她怎么有点慌慌的感觉。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氏又凑近了一点问。
“嗯……嗯。”杨晨希忙不迭点头,突然想起个重要的问题又问,“你说的足艺……到底是什么啊?”
“你明天来了就知道了。”周氏狡黠地笑了笑,转身又同李氏说话去了。
“喂,”朱照熹也凑到杨晨希耳边揶揄道,“这是得手了?”
“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
“难道不是吗?你本来就是坑蒙拐骗去的啊。”
“我那是……”杨晨希压了压嗓子,说,“我那是寻找真相!”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准备摆宴了,陪我一起来吧。”朱照熹说着,不由分说又挎上杨晨希的胳膊往前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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