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希十分兴奋地让厨房准备了大餐,把前几天庄头送来的好东西挑了些下锅。反正玉虚宫是上清派所在修行之地,按照教义来说他们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喝酒吃肉的。
一向缠绵病榻的杨晨希也有力气坐起来,可谓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玉虚宫里来姬友。坐起来之后还靠着靠枕点起了烟杆子,烟草的麻痹可以让她稍微缓解一些病痛。
“你还抽上了大烟?”朱照熹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问,杨晨希砸吧砸吧嘴说:“这可不是大烟,只是普通的烟草而已,放在几百年后就是偶尔抽根烟,最近一段时间我事多,忍不住就让下人去弄了烟草来。没想到啊换了个身体烟瘾还没彻底消除呢。”
“你不是说刚才走的那个阿茶挺能干吗?”朱照熹也把腿缩了起来,膝盖上放了个手炉窝着。杨晨希叹了口气答:“不好说,她是老太太那边来的人,毕竟是忠于老太太的。她干活的时候我都让玉萧尽量跟着,委实是不敢相信她。”
“那可有看出什么苗头来?”
“没有,除非我能旁听到她跟南府老太太报告什么,否则我都不敢确定。”
“你这儿真是破事儿忒多,对了,之前你不是奇怪来的庄头有怪吗?那事儿问出来没有?”
“唔,我让人去问了,结果问的那个人说南府的萧管家在他去的时候,还生龙活虎在喝酒呢,上去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耿直的老说,就是老太太要给北府少夫人找事儿做呢。”
“你家这个老太太真是够呛,听你说了那么多这么多我只能说,祸害活千年啊!”朱照熹耸耸肩说,“那你管了这几天家,老太太有抱怨什么吗?”
“没有,这才诡异,总觉得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我好慌。”杨晨希吐出一口烟雾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朱照熹耸耸肩。这时晚膳端上来了,已经在被窝里窝得舒舒服服的杨晨希和朱照熹也都挪着屁股下了靠椅,挪到了被饭菜热气腾腾笼罩的桌子边上。
“最近也不画画啦?”朱照熹一边把手炉和外套交给玲珑一边随口这么一问,杨晨希则是交出了烟杆子,才摇摇头说:“没空,虽然我挺想画的,好不容易又恢复过去的水平了,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夹菜一个人扒饭,杨晨希看出来朱照熹有话要说,于是冲着侍立两边的玲珑和玉萧抬抬下巴说:“你俩出去吧,有事会叫的。”
玲珑和玉萧齐声应了是,都退了出去。朱照熹扭过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两个丫鬟走的看不见了,才转回头说:“赶紧说说你提到的惹到严世蕃那件事吧,详细经过再和我说说?”
杨晨希扁了扁嘴,又喝了口热酒,这才开口,从自己如何生病,如何讨药,如何接待严世蕃,又是如何照着他的要求写了信都说了一遍。最开始的事件发生的时候她还不认识朱照熹,所以说的详细了一些,前前后后花了不少事件叙述。朱照熹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应两声,等杨晨希说完,她的饭比杨晨希都少了一半。
“你这个婆婆真的可以升天了。”听完后朱照熹一边夹菜一边一脸冷漠地说,“体罚成这样可以判她蓄意伤害了。”壹趣妏敩
“唉,毕竟她的闺女儿,是死在我手上。”杨晨希说着又赶忙改口,“不对,甄念谣手上。”
“心疼你啊,至少我这儿手上没有人命。”
朱照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杨晨希陷入了沉默,朱照熹抬眼一瞧,心知自己口误了,赶紧转移话题说:“那陆炳那儿处理得怎么样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杨晨希一脸迷茫地摇摇头说,“我很久没和他好好说话了。”
“你……你不说话能知道什么啊?”朱照熹一脸气的哭笑不得的样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提高了嗓门说。
“我……”
“你搞清楚啊,你要弄懂的是严世蕃和夏言的情况,这种事你不去问陆炳,难道你靠想象吗?”
“不是,你别激动……我可以……我可以让别人去打听……”
“打听?你有没有一流的特工队伍?你是要拷问还是偷听?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势力你要花多长时间去打听清楚?拜托,你老公十几岁就在官场上打滚,这种事你不去问他去问谁?”
朱照熹劈头盖脸一番话把杨晨希问懵了,连吃饭暂时都忘了。
“喂,傻啦?”朱照熹拿筷子在她跟前挥了挥,问,“你自个想想,我说的没道理吗?”
“我……我去问了他也不会搭理的。”杨晨希垂下头说,“以前我就试着和他讨论过这方面的事,他说了,这根本不是我该考虑的事。”
“嗯,结合时代背景考虑也不挺正常,但是你至少去试试吧?”
杨晨希咬着嘴唇,低着头没吱声。
“试也不去试嘛?”朱照熹一首撑着下巴问。
杨晨希垂着头摇了摇,低声道:“我实在不知怎么说,他……”
“他怎么了?”
“他总话说一半,脾气又爆,谈话从来就没好好完成过,更何况还是这种他早就拒绝过的话题。”
朱照熹突然听出来杨晨希似乎嗓音有点儿不对,挪了个椅子凑过去低下头一看,果然是眼圈红了。
“你怎么啦?”朱照熹摸摸她的头柔声问,未曾想到下一刻杨晨希就靠在她肩头,虽然她还想憋着,但是朱照熹已经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
“我难过。”杨晨希说完,终于抽噎着哭了起来。朱照熹一时慌了,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劝解最好,只好抱住她哭得不停颤抖的背,拍拍她的头,保持沉默。
她越哭越凶,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朱照熹肩窝里钻,但是即使闷着声也能听出她真的哭得很伤心。朱照熹被她这么一带鼻子也酸起来,自己也禁不住吸起鼻子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晨希突然抬起头,一看那张脸果然是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了,两只精致漂亮的大眼睛肿成了俩核桃。
讲真,朱照熹都忍不住心疼起来,长得美果然是极有优势的。
“你衣服上都是鼻涕了,不好意思。”杨晨希抹了抹眼睛强作淡定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就是……”
“好啦,别说了,怪我刚才太急了,你好好冷静一下,先吃饭吧。”朱照熹不好意思地把饭碗往她跟前推了推说。
“都凉了,让下人拿去热下再拿来吧。”杨晨希拿了帕子使劲儿地擦着鼻涕哼哼唧唧地说。
等下人来的时候,玲珑和玉萧看着杨晨希低着头满脸泪痕都满脸疑虑,朱照熹拿眼神示意他们赶快动手赶快走人,于是丫鬟们没有多说什么,几个小丫鬟端了饭菜陆陆续续上来端走。
人都离开后,杨晨希也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虽然眼睛还能看得出是肿的。
“缓过来了没?”朱照熹抚了抚杨晨希的后背劝道。
“没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杨晨希抹着眼角说。
朱照熹忍俊不禁:“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说得对,我应该……找他谈谈。”杨晨希撑着,“不然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朱照熹默默地又伸手摸摸她的头。
晚间陆炳归家,杨晨希听到下人来报的时候心里头委实紧张了一下,仿佛是听到教务处主任来巡查一样。
“怕什么,我在这儿呢,到时候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记得我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你就好了。”朱照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杨晨希点点头,抹了抹自己的鬓边说:“我连妆也没化,衣服也没换,反正都是豁出去了。”
说来也是好笑,不就是谈一次话么,怎么跟出去拼命似得。
朱照熹特地嘱咐了穆行伍要待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最好别被人发现,应该说,最好别被陆炳和身边的侍从发现。
下人来报陆炳过来的时候朱照熹还在跟杨晨希聊天扯淡,试图减轻她的压力。一听下人说陆炳来了,朱照熹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杨晨希这才发现原来她也这么紧张,竟然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快躲起来!”杨晨希一边喊着一边把朱照熹推进内室,她刚从朱照熹的藏身处出来,转身就看见陆炳正踏过门槛。
看见杨晨希一脸慌张的样子,陆炳挑了挑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你来了。”杨晨希特地没用上称呼,撩了下鬓发就迎了上去。陆炳点点头:“听你房里玲珑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说吧。”
“你先坐吧,桌上还有温酒。”杨晨希指了指桌上,自己转身就去给人斟酒。陆炳卸下佩刀靠在一边,上前来坐到了桌边,看着杨晨希给他满上好酒,推到眼前,然后接过喝了一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一边回味酒香一边说。
“嗯,”杨晨希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说,“我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严府上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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