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伍和玉萧，他们在……私会？杨晨希大气不敢出，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好戏，只屏息锦亭着。
“……所以……我实在等不下去了，这才壮着胆子潜入太守府，见你一面说清楚。”
玉萧的脸庞在月光下也隐隐显出一丝红晕，杨晨希好恨啊！好恨自己没有早点回来听到这番让玉萧都面红耳赤的言语。
“你真的不该来这儿，我以为上次我表现得很明白了。”玉萧看起来有些别扭，穆行伍摇摇头说：“不对，上次你连堂堂正正站在我面前说清楚也不愿，根本就是逃跑！你要让我相信那就是你的意思，有说服力么？”
“我实在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玉萧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论姿色，论举止，论才艺我有哪一点入得普通男子眼中？我不过是个大户人家的婢子，会伺候主子，会些武功……”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但是我就是确定，不会有错，而且，”穆行伍顿了顿说，“你分明就不是个普通的婢子。”
“……你调查我？”
“我知道这可能让你不快，我先道个歉，对不住了。”穆行伍说着果然就躬身施了一礼抬头又说，“可我实在太在意了，我就想多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想去了解，你连你的出身也不愿意说，我只好自己去查。”
“哦，既然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还能坚持到这地步？你知道我过去都干些什么吗？”玉萧的面庞和口气立刻冷了八度，宛如冰霜，然而穆行伍全然不在意，继续急急道：“我知道你们女卫营的姑娘们过得很苦，长年隐于暗处见不得人，日日刀头舔血生死无人问津，可你现在不也算是脱身了吗？”
“我脱身了，我还得保护夫人！夫人离不开我，我不能让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险甚至丧命！你也是公主的侍卫，你没有你的事情要做么？”
穆行伍无奈地笑了笑说活：“公主府上高手如云，哪里差我一个。就算我算拔尖的，多补上几个也就是了，再说江湖上向来没有百年霸主，谁能说今后就没有比我武功高强的人才出现呢？公主的安危根本就不会被我这种小人物影响！”
“是公主同意你离开玉虚宫来……”
“是，我和她说了我的真实目的，公主从无强留之心。我这身道袍随时都可以脱下还俗，本来我在玉虚宫中就与穿着道袍的俗家弟子无差，公主并不能束缚我的脚步，能让我止步的……只有你而已。”
“可你根本没有放弃啊？”
“那是因为我知道那天你的表现根本不是由衷！”
玉萧纠结地咬咬唇，又说：“你就没想过我们两个若是在一处如何生存？是，我有些武功，可我根本没有正式脱离组织，女卫营从来就没有人能真正脱离组织，不会有任何一个上官点头同意放你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死。”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玉萧见穆行伍不说话了，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能想象若是我彻底离开主人的事，被任何一个同僚发现会如何吗？哪怕他就是最低等的力士，都能呼朋引伴来追杀我，也可以往上禀报，总之那时候的我人人可诛，杀了有重赏。你说你调查过我的身份，可你根本一无所知。”
“不，我都知道，不过这种私自处刑还有奖赏的制度我真的没想到，不过，这也没什么。”
“……没什么？”
玉萧目瞪口呆地望着穆行伍，对方只是微笑，走近了一步，两人挨得更近了。玉萧缩起了肩膀，没有躲开。
“你认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吗？我十三岁就随父亲大江南北走江湖，何等残忍惨烈的事都见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既然没有退隐本就没有软弱的资格。若有仇家拔剑相对便是，战死技不如人，赢了便是多一丝希望，为何不拼？”
“……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像伺候夫人那样伺候你的。”
“我要的又不是奴婢。”
“……我也不乐意缝补烹饪，困于柴米油盐，更别说相夫教子。”
“甚好甚好，我正喜欢你如此这般，继续保持。哦，至于最后一条，反正我爹不止我一个儿子，无那无知小儿家务俗事拖累更好，我们便可餐风饮露四海为家，快意恩仇还是自在逍遥，全在一念之间而已。”
玉萧微微张着嘴，看来是真没想到这种回答穆行伍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了。
别说是她，杨晨希躲在暗处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你是认真的？真的不是为了一时应付才想出来的嘛？”玉萧有点手无足措，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听好了，玉萧。”穆行伍举起双臂扶着对方肩头认真道，“打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虽然你不肯与我多说半个字，可那十天时间里我确已将你脾性摸了个大概。所以在来之前我早已将你想知道的事准备好答案梳理了个清清楚楚，现在我再一次清楚地告诉你，我到这儿来向你剖明心意，根本没想过用什么世俗成见束缚你我，你想留在你主人身边，我便在府里谋个下人差使随你一道，你想浪迹天涯策马江湖，我自携剑奉陪绝不离弃，我只是来问你……一句真心话，愿不愿意嫁给我。”
玉萧完全愣住了，而杨晨希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气息是颤抖的。
“我……”玉萧嗫嚅片刻，嗓音似乎有些哽咽，“容我……想想。”
“我可以等。”穆行伍伸手握住了玉萧冰凉的手，“给我个时间。”
“三日。”玉萧吸了吸鼻子说，“三日后，我自会去你下榻处找你，过了那日你便不必再等，绝了心思吧。”
穆行伍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松开手伸出胳膊，将玉萧揽进了怀里。
杨晨希仿佛听见身后的甄怀章哦豁了一声。
玉萧没有挣扎也没有其他动作，而是也伸出了手。
……受不啦！
杨晨希一步踏出阴影，两个本来就警惕性极高的人马上注意到了她的来到，立马惊慌失措地放开对方，蹭蹭退开三步远。
“……夫人，我知错了！”玉萧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穆行伍二话不说一步跨到玉萧跟前挡着说：“不不，陆夫人，不是玉萧的错，是我执意来找她她不知情的！是我控制不住……”
“行了行了。”杨晨希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道，“我刚才无耻地听了墙角，我都知道，我没想怪你们任何人，但是麻烦你可以立马离开吗？毕竟你在这里真的有点尴尬。”
穆行伍那张年轻清秀的脸红了又红，他匆匆躬身施礼道：“是在下冒犯了陆夫人，请您见谅，我马上就走。”
“不要叫我陆夫人！”
杨晨希一声怒吼把在场三人都震了一震，穆行伍瞥了一眼玉萧，这就转身飞身上墙，干脆利落地翻了出去，不见了人影。
杨晨希低头瞥了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玉萧，她能看出她在微微发抖。现在的玉萧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冷酷决绝的锦衣卫了，她已经变了。
“你起来，有事儿回房说。”杨晨希绕过她跟前轻描淡写道。
“那三姐，我先……回去了？”甄怀章指了指后门的位置试探着说。
“不好意思啊本来要请你喝茶的，改日再来吧。”杨晨希挤出了一个笑容，看着甄怀章连身说不介意，然后转身离去。
玉萧也不废话，站起身跟着杨晨希走进屋里去。亮堂温暖的闺房立刻让杨晨希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燥了。她窝到了炕上，玉萧立马手脚麻利地给杨晨希腿上盖上暖好的衾被，送上热烘烘的手炉，奉上暖融融的热奶。然后一身不吭跪在炕前，仍旧低着头。www.sxynkj.ċöm
杨晨希喝了口热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玉萧，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了。”
“夫人请说。”玉萧的口气也是小心翼翼的。
“在我开始有点了解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当个奴婢，伺候别人。”
“奴婢本就是贱民，并无多想。”
“你是个锦衣卫，你是个刀法绝伦的武人，没错吧？”
“没错，但伺候夫人也是奴婢的责任，这不过是上头分配了不同的工作罢了。”
“可是这工作让你的武功日渐荒疏，让你心有所属却宁可带进坟墓，恕我直言，让你想个三天，你也不会跟穆道长走的吧？”杨晨希如此问着，低头定定地盯着玉萧乌黑光亮的头顶看着。
“……是。”
“你只是想再一次让他失望而去，从此以后恨透了你是再好不过吧。”
杨晨希叹了口气，轻声道：“居然真给我说中了。”
“夫人，这事儿奴婢主意已定，请您不要再说了。”玉萧的口吻也十分坚决，杨晨希翻了个白眼说：“前几天穆道长成天守在对街客栈你都知道吧？”
“……知道。”
“前几天你一直神思恍惚无心做事，应该不是我疑心重吧？”
“……不是。”
“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走？我可没求你留下来保护我！”杨晨希把茶碗往桌上砰地一放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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