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一次出门写生,一日在外,六日在家修饰完善,然后将已经是成品的写生画拿给甄怀章看。一遍品画一边聊天,比如杨晨希外出的时候见过什么趣事,听到什么传闻,当然,甄怀章还是很担心杨晨希的外出安全,时不时还是会问起。
“今天去了天龙山?”甄怀章一边看画一边问,“路上没有出事吗?”
“没事,以后也不会出城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杨晨希莞尔一笑说。
“姐,你还是像之前那样,打扮成未嫁平民女的样子一个人外出吗?”
“嗯……不过玲珑有跟着我。”
“你那个会武功的婢女都差点让你出意外……”
“话是这样,不过既然之前那个流氓没有寻仇那就没有什么好怕。总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里又蹦出一个这样的流氓吧,我只是觉着平民女子的装扮是最普通不过的模样,最不引人注目,身份也比人妇自由些,我……真的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我知道。”甄怀章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劝慰,“你那么说也有道理,可是,你的模样实在太难泯然众人了,无论穿成这么样,在人群里都很耀眼,所以……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明天你别出门了。”
杨晨希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汉子夸得面颊绯红。她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都这么夸我了我哪好意思不应,听你的,暂时不出门了,”
两人正在笑着,院外走来了个婢女,向着杨晨希鞠了一躬,道:“大小姐,老爷有事请你去,在前厅等你。”
“……有事?什么事有说吗?”杨晨希心里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老爷让您不要多问,去了就是。”
杨晨希和甄怀章对视了一眼,又转头问:“只有父亲找我么?”
“您去了就知道了。”那婢女仍然深深埋着头,不肯多透露一丝信息。
杨晨希的小心脏已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我……这就去。”杨晨希招了招手让那婢女先走了,姐弟俩看着那婢女离开的背影走远之后,甄怀章压着嗓子说:“总觉得没好事儿,说不定要拿你最近外出的事儿做文章。”
“可是也不用搞的这样神神秘秘吧?”杨晨希捏着下巴寻思,“总觉得是大事儿……算了,我先过去看看。”
说罢她就告别了弟弟,往前厅走去。
走到厅外的时候杨晨希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因为忐忑已经加快许多了,细想之下如果父母要找借口削她,那借口还真是太多太多书都数不过来了,也不怪她临时就怂了。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这才款步步入大厅。
刚看清楚厅中阵势她心里就是暗暗一惊,顿时心生逃跑之意。
他的父亲端端正正坐在上首,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而她那体弱多病缠绵病榻的母亲居然也坐在旁边,比起父亲来母亲的神色就微妙复杂得多了。
挨着父亲最近的那把扶手椅上坐着个陌生的男人背影,此刻他正扭过头跟甄长海说着什么,只留给杨晨希一个后脑勺。
鬼使神差的杨晨希就开始死死盯着那后脑勺,即使父亲开口也没能让她转移视线。
“谣儿,来了啊,这位公子……你应该认识吧?”甄长海抬了抬手指了那个陌生人,陌生人闻言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格式化的标准微笑。
起初杨晨希一时是没想起来这张脸,只是有种忽如其来的熟悉感,再定睛一看,她顿时震惊到张着嘴合不上,自己都没发现。
这张脸……这张脸不就是那天那晚街市上半路拦下她和玉萧的男人吗?她现在分明还能清晰忆起这男人抓着她的头发试图把她拖走,嘴里还碎碎念让她乖一些,被阻拦之后恼羞成怒大骂婊子的情景。
她从头到尾都开始战栗起来。
而那个男人恍如浑然不觉,依然保持着那种毫无暖意的微笑,望着她。
这么一看,这家伙收拾清楚衣冠楚楚的看起来也是人模狗样,平头正脸。只不过因为是杨晨希不是别的女子,他一冲她笑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就想跑。
“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那男人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行了个礼,微笑一如既往。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晨希一边问一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欧阳公子……是上门提亲来的。”甄长海站起来拖长了音调说,“他把聘礼都带来了。”
“……什么?”杨晨希的眼睛顿时瞪如铜铃,“提亲?提什么亲?向谁提亲?”
“你这个孩子是不是傻了?我们府上还有谁可以当提亲的对象?”甄长海翻了个白眼说,“李公子很有诚意,说是先带来一半聘礼做定礼,因为你的身份现在还不方便光明正大地下聘。”
“哦,甄老爷,这不碍事。”那欧阳公子又露出了彬彬有礼的笑容,转身对甄长海说,“那陆炳恶名在外,甄小姐定是受了太多委屈,但在下一心要迎娶,凭他就是锦衣卫在下也不会退缩的。”
“你说什么呢你!”杨晨希指着他怒道,“谁要嫁你了?一个人在那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啊!”
“放肆!怎么这样跟贵客说话!”甄长海大声斥道,“快给人赔礼道歉!”
“道歉?我道什么歉?他在骗你啊爹!我跟他根本不熟!”杨晨希急得直跺脚道。
“虽说女儿家面对这种事是会害羞些,可你这也……”甄长海重重叹口气拍了下扶手,又转向欧阳公子说,“欧阳公子,你别介意,我女儿自幼如此,当年把她嫁出去我也是一万个不放心啊。”
“您放心,小姐的脾气我是清清楚楚地了解了,”欧阳公子莞尔一笑说,“在下看中的,便是甄小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女气概。”
“还侠女,可拉倒吧!”甄长海哑着嗓子暗槽了一句,又抬头对杨晨希说,“欧阳公子早就晓得你是这副德行,竟还愿意与你交往,为父也是想着这可真是难得的缘分,这就允了李公子了。”
“等一下,等一下。”杨晨希做出个“止步”的手势打断了父亲的话,“什么交往?什么缘分?自从那日在街上与他起了冲突,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呢,您都在说什么?”sxynkj.ċöm
欧阳公子又微微一笑说:“甄老爷这就是心直口快了,哪个姑娘好意思如此承认?私底下说便罢了。”
“你闭嘴!感情你来咱们府上就是坑蒙拐骗来了?”杨晨希站到欧阳公子跟前骂道,“你满嘴跑火车没一句是真话,我什么时候跟你交往过了?”
“小姐既然亲自问起,那在下就不得不提一提了。”欧阳公子挑了挑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杨晨希的眼睛说,“第一次在晋祠桃林中,第二次在傍晚在汾河边,第三次则是天龙山石窟门口,你次次都带着画具纸笔来,我说的可有错?”
杨晨希的嘴唇颤抖几番,始终是合不上了。
他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细致到一个林子,一条河都能知道?他是不是……一直,一直都派人监视她?只要她出府,背后就跟着他的人?
杨晨希浑身都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而且他这么长时间居然一声不吭没有发作,原来是一直在暗中打探她的消息,蓄势待发?
好可怕。
杨晨希的拳头不由得攥了起来。
这个人,太可怕了。
现在他还背着双手,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杨晨希早已汗如雨下,手脚冰凉了。
“谣儿,还愣着干什么!”甄夫人低声喊她,“这里没你事儿了,你下去吧。”壹趣妏敩
杨晨希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
“老爷,您跟公子这么折腾,看把闺女儿羞得都不会说话了。”甄夫人推了推甄长海的胳膊说,“快让她回去吧,你们俩……商量着来就是了。”
“慢着!”杨晨希伸手大声道,“我从头到尾,只有震惊只有愤怒,没有丝毫娇羞!爹,娘,我跟这个人不过街市上偶尔遇见打过一架罢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交集,你们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调查求证就这样把这个人的话照单全收,你们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当时抓着我的头发要把我怕从大街上拖走,我挣扎的时候还骂我臭婊子?”
“闭嘴!”甄长海猛地站了起来怒吼道,吓得杨晨希浑身一震,眼里顿时就涌上了泪水。
“谣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欧阳公子怎么会是这种人,怕是当人太多你看差了。”甄夫人手忙脚乱地解释着。甄长海则气得浑身都在抖,眼里仿佛都能喷出火来。
父亲这样的眼神自然是叫杨晨希有些畏惧的,她深吸了两口气,赤果果的充满恨意的眼神转向欧阳公子,又说:“你这会儿突然冒出来搞个所谓的提亲,不过是想把我弄进你手掌心里肆意蹂躏满足你的报复心和酒色之欲罢了,你以为凭你一张嘴我就无能为力了?什么样的正人君子会和人妇来往?什么样的爱意会驱使你半个多月来暗中监视我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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