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们不停的商讨着宫北月的情况,药方也开了不止一副,偌大的养心殿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而宫北月的身上已经布满了银针。
其实,宫北月所中的毒已经被尚戎清除了,只是身子太过虚弱,这毒素便是如此的厉害,一旦中毒之后,便会衰弱的如同废人,哪里禁得起宫北月如此折腾。
若非是尚戎给了他一粒可增强体力的药,根本就撑不到回京城。尚戎是算计好了时间,才给宫北月药的,目的便是让他能安全回京,又没办法去帮杨紫昕,不得不说尚戎的城府够深。
但是惠德皇帝如此重视宫北月,御医们即便知道宫北月只要睡上几个时辰,开一些温补的药就会无碍,却也不敢说出口,否则便会被认为是庸医,也许连性命都保不住的。
“皇上,五皇子暂时昏睡,是因毒素侵蚀了内腑所致,三个时辰后便会醒来。”身为御医院的院首,李太医不得不上前答话,惠德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随时都会要了他的性命也说不定。
“奴才等为五皇子诊脉之时,发现五皇子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就连早年所中的毒亦清理干净,想来是遇到高人,请皇上宽心。”杨承宗身为副院首,自也是要开口的,否则第二个脑袋不保的人便是他。
多年来,宫北月可是一直在杨府调养生息,杨承宗自是要承担更多。
交握的双手已经沁出了冷汗来,杨承宗低垂着头,不敢再说话,生怕多说多错。
杨紫昕那日的话,杨承宗是记在心里的,若惠德皇帝当真如此宠爱五皇子,那么杨家也极有可能因此而获得皇恩浩荡。
但是,前有太子挡路,只怕想要平步青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御医留守伺候着,其他人都退下吧。”惠德皇帝大手一挥,给一众御医吃了定心丸,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唯有杨承宗,仍旧是躬身站在那里,心里更是惶恐。
刚才抬头时看见了龙颜,杨承宗便可以确定惠德皇帝是中毒了,只是身为皇帝能中毒,那么下毒之人便是最亲近之人,杨承宗并不敢妄言。
何况,惠德皇帝所中的毒,与杨善昕让他检查的胭脂有关,杨承宗更是不敢做声,唯希望得空去面见杨善昕,能够将这件事问清楚,担忧不要祸及杨府才是。
然而,惠德皇帝皇帝并未再说话,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宫北月,这一看竟是看了几个时辰,直到宫北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
“北月。”见宫北月睁开眼睛,惠德皇帝立即大步上前,满满的担忧之情,这一刻他只是个父亲。
“无碍的,让父皇忧心了。”宫北月沙哑的开口,眉宇间还有几分的疲倦。
“你安心调养身体,父皇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惠德皇帝站定在床头,郑重的说道,这话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身子一颤,已经站了几个时辰的杨承宗只觉得心脏在砰砰的跳动着,似是要跳出来那般,根本就站不稳了。皇室的秘闻,最是不该知道的,否则便是要脑袋的事。
险些摔倒,杨承宗用力的抠着手心,强打精神站稳了脚步。
想到杨紫昕所说过的话,杨承宗越发觉得这个长女够聪慧,竟不怕得罪了太子殿下而拒婚,想来是早就看透了这政局,倒是他这个整日进宫的父亲没能看出来。
好在,杨家对宫北月是有着情分在的,宫北月若真的能成为太子,那么杨善昕倒也不会有事了。
“父皇,儿臣有要事处理,必须立刻出宫。”宫北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脸色仍是很不好看。
“五皇子身子未愈,还是休养着比较好。”杨承宗尽着医者的本分开口,实则是为了自己的脑袋,若是宫北月有个不适,那他的命也休矣。
“休得胡闹,这几日便在宫里调养,哪里也不许去。”惠德皇帝冷声,显然是有了怒气,天大的事情在惠德皇帝看来,也不及宫北月的健康重要。
“儿臣必须出宫一趟。”宫北月也是个犟脾气,不说明原由,却也不肯让步。
“禀皇上,五皇子只是身体虚弱罢了,奴才陪同着,不会有碍的。”杨承宗上前一步,如实禀报着,虽然是冒了些风险,但也算是在讨好未来的君王,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不过,杨承宗是御医,自是能顾着宫北月的身子,可安全则是要靠影卫了。
而京城不同于战场,宫北月自己的影卫足够保护他周全的,杨承宗自是放心。
父子里对望着,却皆是坚持己见,就这么僵持着,杨承宗有心再进言,却也只得作罢,毕竟惠德皇帝还是现在的皇帝,哪怕命不久矣。
“父皇,儿臣不能一直在父皇的庇佑下,总要学会成长,面对一切。”宫北月直视着惠德皇帝的眼眸,郑重的说道,不再是请求。
看着宫北月已经成熟不少的脸庞,惠德皇帝叹息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踏步离去。
快到早朝十分了,昨日的奏折还没有批阅完,不能耽搁了。
见惠德皇帝离开,宫北月这才望向杨承宗,问道:“紫昕可是还在太子府?”m.sxynkj.ċöm
一怔,杨承宗没能理解宫北月的意思,忙跪在地上,慌张的说道:“小女无知,但略懂医术,应太子殿下之请,为柔侧妃娘娘治疗血毒之症,已于昨日回府。”
见杨承宗诚惶诚恐之态,宫北月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不过是个老人家罢了,若不是杨紫昕的父亲,他真懒得看杨承宗一眼。
虽然杨承宗为宫北月诊治了多年,但宫北月也是通晓医理的,自是知道杨承宗救他多年,未用尽全力,虽没有害他之心,却也利用他体内的毒素去讨好容皇贵妃和宫北辰。
这样的人,留与不留没有何区别。
“去杨府。”宫北辰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如此决定。
就算杨紫昕已经离开太子府,也要亲眼见了她,确定真的无碍才能放心。而尚戎也已回了京城,这会定是陪在杨紫昕身边吧。
容德宫内,容皇贵妃冷眼睨着宫北辰,这是自宫北辰成为太子之后第一次用冷冽的目光看着他,不仅是责备而已,而是失望。www.sxynkj.ċöm
知自己未秦雪柔担忧而耽误了正事,宫北辰垂首,不敢言语,自小便是怕这位母妃的,就连默阁也是容皇贵妃一手建造的,而宫北辰的太子之位更是容皇贵妃争来的。
立在容皇贵妃面前,宫北辰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哪里还有太子的威仪。
冷笑一声,容皇贵妃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正好在宫北辰的脚尖旁碎落,茶水溅洒了一地,宫北辰却没有闪躲,而他的鞋面一滴水都没有沾到。
“你做的好事,叫本宫如何放心让你独当一面!”容皇贵妃怒声低斥着,早已退去了容德宫的宫人,只有母子二人在场,也不怕会有损了宫北辰的威严。
“儿臣知错。”宫北辰低声认错。
“为了一个女人,你是连江山都不要了吗?”容皇贵妃的声音变得更为尖锐。
“儿臣江山美人都要。”宫北辰抬起头来,虽然是在认错,可态度上去不让分毫。
“好啊,翅膀硬了,敢对母妃反嘴了,是吧。”容皇贵妃低喝着,阴冷的笑了起来。
“母妃最好不要有动雪柔的念头,儿臣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何事来。”宫北辰如实的说着,似是不在乎容皇贵妃会大怒。
“你这是在威胁母妃?”容皇贵妃凤眼一条,怒气更重。
“儿臣不敢。”宫北辰又一次垂首,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看着宫北辰如此的低头,却又执意于秦雪柔,容皇贵妃眼底闪过阴鹜,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慈母的柔和,低声道:“你父皇已经有另立新君之意,宫变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说着让人骇闻之语,容皇贵妃只是抬手揉按了下太阳穴,不得不承认她此刻真的很心烦。
宫变,这是多年前便做好的最坏打算,若是惠德皇帝有立宫北月为太子之意,那么便逼宫,宫北辰不仅仅是要做太子而已,而是要成为南国的皇帝。
只是,事态一直没按照他们所计划的发展,唯有宫变能够让最终的结果是他们所想要的。
抬起头来,宫北辰目光深沉的望向容皇贵妃,久久都没有开口。
宫变,虽是可以为帝,但在史书上将会留下何等声名?这是宫北辰所不愿要的结果,如今却不得不行。
“你父皇的身子怕是撑不过月余,你且安排好一切,若他弥留之际不能让你登基为帝,便无需念父子之情。”容皇贵妃的话说的很是轻柔,却说着一个政治家最阴暗的话,即便她只是个女人。
看着容皇贵妃一脸疲惫的模样,宫北辰颔首离去。
宫变若是势在必行,那必须要安排妥当,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决不允许失败。
而宫北月,他虽然能活着回京,但这次就让他长眠京城吧。帝位,他宫北辰绝不让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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