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正风小弟所言,他们家大师兄最后出现的地方乃是这附近柯木寨子,据说救下了一对被人险些放火烧死的母子,然后就不知所踪,也不留下大名。唉?我说正风小弟,你怎么就凭着这模糊的消息就巴巴地赶过来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假消息,我看八成就是魔教的人故意放出假消息吸引你们来,然后暗下杀手。”黎昕军师煞有其事地在地上清出一空地来,用树枝勾勒出一副地图来,点着上面的某一处认真地分析。
小Q自己当老师多了,没想到黎混混也好这一口,她哭笑不得地侧过身子去偷笑。只有萧正风则是很认真地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其实这些魔教中人并非为了伏击我等弟兄,而是也在追寻大师兄,当今天下能把逍遥拳法练至能徒手不惧漫天的烈火,火场里救人的怕是只有大师兄一个了,况且这个消息是门中弟子传达,有逍遥门的暗号在,应当不会有误。”
还有介么高级的东西?小Q甚是来了兴趣,学着黎昕也抽了一根小木条在沙盘地图上开始研究起来。“柯木寨子只是一普通的土匪寨子,只因地势险恶,地处蜀中,寨中之人又通达苗人的巫蛊之术,固而甚少人敢动它。不过你家大师兄去那里溜达做啥?”
萧正风有些羞赧地咧了咧嘴,无奈道:“大师兄一向行踪飘忽不定,也无甚执着贪念,固而心之所至,率性而为,我也猜不到他的目的。”话虽如此,但他脸上明显地透露出无限向往和钦佩之意,仿佛他家大师兄不是人,而是完美的神,过些非常人能所及的日子也是很正常的。想必在这位兄台的心目中,只有如此肆意逍遥的人生才是最完美的了。
小Q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有些忍不住想吐槽,这算是哪门子的大师兄来的?明明就是撒手不管的另一个黎混混级别的嘛。她想哼唧几句,又不忍伤害到萧小弟的幼小心灵,固而有些好笑地戳了戳黎昕。“混混,这知道萧童的先前出现的地方,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黎昕得意地一挑眉,嘿嘿傻笑道:“作为一名专业的美食大师,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些东西,这个萧童呢,跟我一样,是一个爱好一切美味佳肴的人物,一旦发现哪里有好吃的,就会从地下冒出来。照这个法子找他,屡试不爽。秋秋,你的拿手绝活是什么,尽管亮出来也不怕了。以我的经验来看,要漫无目的地找一个人太难,但是让他找你不就简单得多了去了?”
小Q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想不到鼎鼎有名的萧童居然是个吃货,人家都潇洒不羁了还顾着肚子?她到底有没有听错?皱着眉头,一脸怀疑的样子落在萧正风眼里,他缓慢又艰难地点了一下头,意识黎昕所言绝非虚假。小Q刹那间对萧童的无限yy瞬间坍塌。
原来萧童小时候的出场拜师,原本就是因着他偷吃了附近农庄的鸡,素来爱吃的他,受不住寺院里的寡味斋菜,所以才偷偷跑到山里去打野味的。估计当初那祖师爷吃了的那半只烧鸡就是他偷来的。萧童好吃也好自由自在的日子,这是逍遥门里半公开的秘密了。呆在门中的日子里,他就时不时地潜下山去,门中弟子不时可以见到他们伟大的大师兄,正歪歪地靠在树上,一手酒罐子一手烧鸡,啃得是不亦乐乎。只是因为这也算不上什么不良嗜好,又不是杀人放火,固而也没有在众弟子心目中留下什么不良的影响。
小Q没想到,黎昕居然也晓得萧童如此私密的一面,她有些好奇黎昕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和萧童一般,打小就是一个偷鸡摸狗,为了吃啥面子都不要的厚脸皮家伙?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怕就是这个道理了吧,说不定这两人见面,会是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罢了。
还是早春时节,湿漉漉的枝头上花骨朵儿攒着劲儿地往外头膨胀,中间裂开的一道道小口子里,嫩黄的花蕊透发出一丝一丝鲜亮。自从裴将军打了个大胜战,边界消停了不少,战争的硝烟才刚刚熄灭,冒险的商人们已经开始着手买卖,跃跃欲试地想在没有受太大战火影响的地界上做生意了。
蜀中一向湿热,庄稼难以栽种,唯有生长在深山中的稀罕药材珍贵,不少老百姓日日爬山入林子,采摘珍稀药材,再卖给往来的商人。这些毒草和药材混合生长的地界,瘴气湿重,非本地人不能入得了林子。柯木寨子就位于这湿热地界之中,是连绵群山中无数山寨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但也可谓是不普通的一个,因着有一味奇珍之药只有在柯木寨子附近的山中才能采摘得到。
众多山寨秉承着老祖宗留下的规定,非是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山民不得随意越足它寨地界采集药材,须知深山之中的毒草远远多于药草,草莽之中毒物居多。在不熟悉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丢失性命。汉地里的人一向畏惧山里的毒物,一向只是进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几百年,唯有往来的商人与各寨中寨主相联系,不敢随意进山。
一大清早,山下集市里人声沸腾,又到了一度赶集的日子,不少贩卖药材的商人们赶来此处。这位于蜀中与汉地交界处,山脚下数个村落形成了一条热闹的街市,酒窖、茶馆、酒楼里挤满了往来的商人。旅店早已经爆满,小二牵着客人运货的牲口,忍不住唠叨一句:这喂食牲口的口粮也得多备下了。日里人声沸腾,叫卖声和吆喝声不断,不少身着彝族服饰的山民们挑着要卖的药材和汉地的商人讨价还价。壹趣妏敩
这其间,一牛车缓缓地在热闹的街市中经过,上面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锅碗瓢盆、一笼子鸡,一大板牛肉,还有一袋子一袋子装的物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媳妇低眉顺眼地坐在牛车上,前面拉车的是一个生得极其白净的老头子,面白无须,一脸的喜气。他身旁跟着一个跛腿的丑小子,一边胳膊空荡荡的,扶着牛车走路一拐一拐的。
这三个人一出场,着实有些怪异,说他们家伙食不好,那赶车的和他媳妇怎生如此白胖,若说是伙食太好,那跟着的跛腿小子却是又黑又瘦,对比跨度极大,显得格格不入。赶车的老头子走到一间空屋子处,将牛吆喝住,回过身去搀扶着他家媳妇下车,吩咐丑小子将牛拴好,便开始从牛车上慢慢地卸货下来。
脏兮兮的小店应当是刚盘下来的,灰黑的店内空无一物,唯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招牌,上面满是蜘蛛网。斜斜地歪在门槛边上,依稀能瞧出以前曾是一家饭馆,可是现在倒是快要倒塌的样子。白胖的小媳妇扶起那摇摇欲坠的招牌,又瞅了瞅里头一眼,叹了口气,埋怨道:“这么脏,怕是要大扫除才行。”
她一开口,其余两人便开始慢腾腾地忙活起来,打扫卫生,将牛车上的锅碗瓢盆放置,一时间烟尘滚滚,呛得他们三人够呛。壹趣妏敩
路人甲乙丙只是瞄了一眼这古怪的三人组合,并没有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集市上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太多了,他们三人也只能算是沧海之一粟,见过即被忘。白胖的夫妇俩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都这个时辰了才开始忙活是晚了,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来。丑小子打扫完店里的卫生,将木凳子和木桌子摆放好,只有一只手的他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吃力,偌大的桌子,独臂就随意搬起、放下。白胖老头子也不简单,一把年纪了还爬上爬下地忙活,三下两下就将店里破损的地方修补好,一跳跃起来露出的胳膊小腿壮实得可以打死头牛。
最是淡定地则是他家小媳妇,长着一张圆盘脸喜气得很,她把炉灶收拾妥当后,端出一个大盆子来,往里头倒入各种佐料,切葱拍姜的手势娴熟,灶头的火开始烧得旺盛,将调料和和牛肉一同混入熬煮。盖上盖子,淡淡的香气开始弥漫,待到正午的时候,香气就跟刹不住脚似的拼命地往外头窜去,引得走过的路人频频回首。
当老头子将新写好牌匾挂上外头时,小媳妇将封好泥巴的荷叶包裹物体一一埋进火堆里,丑小子将茶盏碗筷摆上了桌,店里已是打扫得干干净净,从附近酒窖新运来陈年花雕和竹叶青一摆上架子,一家小餐馆像模像样的了。
被香气吸引来的一过路商人,抬起头来,一字一字地读着牌匾上的字:“有……家……餐……馆?”他失声一笑,忍不住越笑越大声:“店家真有意思,连个齐整的名字都懒得起了,直接叫有家餐馆来了。偏偏读起来还别有生趣,好好好,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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