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爹要留这里等叶将军回来之后,处理战后事宜,再等朝廷召唤才能回京。
所以许含章一行先一步启程回去。
除了许含章一家人,还有公孙御带着自己的手下的护卫,人数并不多,但都是忠于他而并非镇北王府的。
一路往京城走,两边开垦好的熟田越来越多,村庄时而可见,城镇也越来越密集。
众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散漫,营造出一种游山玩水的感觉。
许含章悄悄跟二婶说了公孙御家里的情况,也说了两人的打算。
镇北王妃要是知道公孙御想娶许含章,绝对会以门第为理由拦着,就算徐修仁论功封赏,没有了门第问题,镇北王妃也不会愿意让公孙御娶一个朝廷新贵的女儿,肯定也会想尽办法横加阻拦。
所以,倒不如让镇北王妃“误会”一下,只以为公孙御想要将许含章收进自己的后院。
镇北王妃肯定会以羞辱为目的,成全二人的亲事。
二婶虽然有些担忧镇北王妃知道自己被骗后悔恼羞成怒折腾许含章,但她也相信公孙御能替许含章解决此事。
一行人没有从升州府往京城去,而是绕道从晋州府走。
一个是为了将旅途拉长,在一个是许含章想去没去过的地方看一看,等会了京城,想要再出来,就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sxynkj.ċöm
公孙御对她的要求无不应允。
刚过了年,晋州府却还余这年味儿。
许含章他们正好抓住了上元节的尾巴。
相城里热闹非凡,顶着、推着、抱着、举着卖着各式时新新鲜玩意儿、散糖果子、腰子白肠、甚至冠梳领抹的小贩一个接一个,叫声此起彼伏,满城简直比过新年还要热闹喜庆。
这日不知道是什么盛会,一行人都在东大条街看热闹。
公孙御说道:“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楼上的雅间,看着舒服!”
可这会儿,哪还能有什么雅间?
一条街上的酒肆、铺子,都是最孔武有力的伙计站在门口守着,谁都不放进去,里面也确实再也挤不下人了。
许含章一边扭头看着街上的热闹,一边拉了拉公孙御,“不用进去,就在这街上看!比里头强!”
街道另一边,各家酒坊招用的女伎已经花枝招展的过来了,众人四下乱挤,找了个视线好些的街角。
许含章刚刚站定,带着花雨香风的女伎们衣着奢华,斜坐在披绸挂花、装饰艳丽的马儿上,一路招摇的笑着招着手,缓缓游行过来。
许含章仔细看着那些重脂重粉敷面,脸上帖着这样那样的花黄的女伎们:“你看看,一张脸画得跟年画一样,白的粉白,红的通红,那脸上乱七八糟帖的什么东西?真难看,就是底子再好也糟蹋了!身上的衣服倒是好看!”
那些女伎,内着颜色鲜嫩的抹胸,粉黄嫩绿的长裙几乎拂到地上。
外面套着件不擎襟褙子,一色都是满绣着各式折枝花草的褙子随着马步、和着微风招展开去,露出白生生的胸肩和华丽的丝绦。
其实那样的重妆配着这样艳俗的衣服,倒真是生出了一种极致的美。
公孙御知道她在妆容这方面十分敏感,说道:“这是盛京刚流行过来的时新妆容,那眉毛都是剃掉了,然后再画上去的。”
许含章的目光往后,看着后面一大群戴着各色金银珠玉冠子,穿着艳丽的抹胸,却只在肩上披着条轻薄到一目了然的长长的轻纱的女伎。
女伎的轻纱伴着长裙拖飞在马后,惹得浪人狎客跟在后面,拉着那纱闻着,女伎们时不时拉一把轻纱,抛着如丝的媚眼,和浪人狎客们调笑不已。
“虽说这南边比不得北边冷,到底还没出正月呢!她们也穿的太少了些。这是二等的?”
百里在市井中走动的多,说道:“二等的,看了行首,就看三等,三等都是新开脸刚露面的,下一年的行首,都是三等里头出。”
许含章顿时来了兴趣,按着公孙御的肩膀,掂起脚尖,往后看那些三等女伎。
果然年纪是要小许多,也戴着冠子,不过这冠子多半是银角银架,中间绷着轻纱细绢,偶尔一个两个戴了全银或是金角金架的冠子,顾盼间就得意不少。
三等伎们上身都是一件紧窄的掩襟小衣,下身就只有一条裤腿极其肥大的裆裤了。
百里这时指着后边说道:“酒来了,今年的新酒!”
许含章紧紧拉着公孙御,直接无比的冲向后面披红挂彩的牛车。
车子正中背对背站着两个穿着干净的本白短衫长裤的酒坊伙计,举着长长的木柄酒勺,舀酒、倒酒一气呵成。
左右各有四五个穿着本白短衫长裤的酒坊伙计半蹲在车上,手脚极快的拿杯、接酒、再将酒送给车子两边的人群。
这倒酒送酒如舞蹈般韵律十足。
许含章看的简直想跟着跳一跳。
公孙御接过两杯,递了一杯给许含章,许含章接过抿了一口,这酒的味道确实不错。
两个人一辆辆酒车喝过去,许含章每杯却只敢舔上几舌头,她酒量太浅,属于黄酒三杯倒那一类的。
就这么一路舔下来,许含章已经喝得脸色粉红,眼睛却亮得流波欲滴。
公孙御看着她这模样,笑得止不住,赶紧带着她回去休息。
许含章整个人泡在氤氲的热水中,舒展开手脚,舒服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由着后面的丫头手脚轻柔合度的帮她洗头发。
指肚缓缓揉着头皮,有规有度的按着头上的穴位,嗯!这个丫头头发洗得好!
沐浴完了,有一阵酒劲儿往上涌,直接就要睡过去。
公孙御不许她睡,亲自给她喂了饭食。才哄着她睡了。
一屋子的丫头都羡慕不已,都说许含章命好,竟然被世子爷看上。
许含章一觉睡的一枕黑甜,不过,第二天醒来的倒不晚。
晨光穿过棱花窗,透进绡纱帘,许含章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外面轻盈的脚步声时有时无的响着,纱帘外人影闪过,纱帘掀起,春棠眉眼带笑,声音轻柔恭敬,“姑娘醒了,奴婢炖了秋梨红枣水,姑娘漱了口,先吃一碗再起来可好?”
一边说着,一边挂起帘子,许含章双手撑着,懒懒的坐起来。由着她在背后垫好靠垫,两个小丫头一个用红漆托盘托着两杯水,一个捧了只雕花漱盂,垂头侍立床前。
春棠从托盘上取了杯子递给许含章,捧着漱盂的小丫头轻悄的跪在床前,将漱盂举到许含章面前,许含章接过杯子漱口,水里有淡淡的咸味,第二杯温水里就没有了咸味,许含章也漱了。
两个小丫头退出屋子,春棠托了碗秋梨红枣水进来,许含章喝了,再次漱了口,起身先进净房洗漱。
净了面出来,许含章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背后的丫头轻缓有度的通头发,春棠捧着几件轻蓝淡粉的衣裙出来,抖开件灰蓝底绣蓝花宽幅裙,笑道:“姑娘看,今天就穿这件衣服可好?”
许含章扫了眼裙子,点了点头。
这一系列的做派,都是要将她收房的意思。
估计这些丫头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这么一路,公孙御带着许含章一路游山玩水,看上去是极宠爱的。
很容易的营造出了一种公孙御回头就要把许姑娘收房的氛围。
毕竟许含章农户出身,身份地步在这,不可能成为世子妃,所以众人猜测,也只是往收房那里猜测。
八成也传到镇北王妃耳朵里去了。
果然,还没到京城,镇南王妃自以为掌控在手的把戏就来了。壹趣妏敩
一溜的送了八个丫头过来!
许含章简直被镇北王妃这手笔也惊了。
人还没见着,人前送到跟前了。
美名其曰她是世子爷的人,身边伺候的不能太寒酸,这几个先用着,等会了京城再挑好的。
许含章好笑的看着一溜八个丫头,问道:“都自己说吧,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原来在哪里当差,有什么擅长没有,是谁吩咐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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