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月宫弟子汇聚而来,受之前腐侣之祸,众人面色皆有些难看。
或许身体伤势倒不重,可巫心躁意,惑心之音,对他们影响极大,还得寻个清净之地,好好参悟消磨。
镜花闪身一跃,出现在众仙身旁,见周围弟子一个个面色有戚,萎靡不振,开口道。
“是否觉得此劫罢了,须得好生休养,静悟一番?”
见自家金仙问话,众人面面相觑,此不应有之意?几位仙人却似乎察觉到什么,变得凛然。
“荒谬!”
“劫难之降,物竞天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平日修行道法,夯实道心不坚,今被腐侣蛊惑,便有妄念。不过稍稍磨难,便想的是静心护己。它日渡仙,无轨无迹,重叠无限,如何应对?取死而已。”
一番呵斥如醍醐灌顶,众人刚生起的惰心,消失的一干二净。
镜花转目看向两位圣女,娥双目如月,纵然刚刚受了腐侣破界之击,此刻却没有丝毫气馁之色。血影傲如骄凰,绯红弥漫不坠其势。
倒没有枉费一番苦心,严厉目色稍有回缓。
站在近旁的荒化作披着僧衣的幽族,其面目幽黑漆深,难见真容。
对于水月镜花这不合时宜地呵斥,他倒是早有预料。真以为暂时封禁巫心钟侣,就是胜利?
若有如此简单,蜃楼就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派人入此援助了。外面一定是发生什么异变,导致堂堂蜃楼无暇他顾。
要知道这可是海市洞天之内,蜃楼的蓬莱阁,竟然被道殁侵蚀,真当幽冥之地,全然是没有思维的疯狂存在吗?
在此之前他也思量过,巫心钟侣在此劫难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或许能拖住这一支月宫嫡系,便是在安排之内。
危险并没有过去,若月宫弟子心存侥幸,接下来面对更加残酷的劫难,有死无生。
其实这也是修劫者与其余修者的不同,荒从迈出梧桐涧后,一路磨难重重,非己劫即是他劫,不敢奢望舒缓一口气。
而大派门人,正统修者,仗着其势力支撑,讲究水到渠成。若是天下安平,自然无碍,只是如今道殁肆虐,再存这般心绪,恐怕要步少阳后尘。
镜花侧目,看向银与荒。
“还未问两位小友道号?”
银笑了笑,知晓对方的意思,她手段纵然高明,可如何在金仙当面有所隐瞒。
“因事有紧急,占了贵宫弟子身躯,不过只是神魂所分,并无大碍,待我等离去,此女自然无碍。”
“妾身单名一个银,这位乃吾之义兄,地藏座下曰幽僧,其与西方教有些渊源,如今却为幽族尽力。”
镜花眼睑微闪,询问这幽族小娘,她话里话外却不离幽僧,一切都以对方马首是瞻,这哪是什么义兄。
镜花心中暗笑,却不点破,继续道。
“法界被封,幽族小友可有破局之法?”
荒瞥了眼破碎后的法界,说道。
“之前巫心由内侵蚀水月,外有异法干扰,故而牢不可破。如今巫心暂时封禁,或可从内部突破。”
水月镜花点了点头。
“与我想法一致,虽不知蜃楼出了何事,但绝对凶险无比,否则不会彻底断了联系。”
“刚刚刺来那一剑,看似梦幻空洞,实则乃蜃楼幻真亲自出手,寒泉法剑,避无可避。
有春秋、饕餮二劫,此地怕是不宜久留,若是再有其余致命术法来袭,我等状态恐难以应对。”
毕竟是渡劫无数的大罗金仙,她刚刚出言警示自家弟子,也是早已看出法界不可久留。
没错,如今外面绝对凶险万分,可呆在此地就安稳?
其实水月与巫心相争,初始也未见颓势,即使面对巫心侵蚀皎月,她都未伤根基。唯有幻真这一剑,彻底打破平衡,险些让其陨落此地。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一仙一殁还要斗上许久才能分出胜负。那么继续呆下去会发生何事?
水月镜花不觉得那一剑是例外,既然有春秋为祸,此剑可从未来,也可从过去,防不胜防。为今之计,只能离开这一方囚笼,道殁想要封法界,那他们就得速速离去。
“我这里有月宫法宝星魄网,幽荧、血影,你二人与众弟子合力,布下此法,寻找封禁漏洞。”
说罢,水月镜花抛出一把亮丽石子,如璀璨星辰,落于娥和血影之手。
两人施法,只见星辰遍布,如孔明灯一般飞腾而起,若是灵觉高超者,方能窥见每颗星辰间似有网线连接,无影无形。
待星辰布满天际,把破碎的苍穹点亮,月宫众仙也纷纷念咒,无形之语竟有通天之效,星辰之光愈发明亮,将荒芜大地彻底照拂。
但也就是群星璀璨之时,其后显出阴暗之界,似硬木,似石体,遮蔽的严严实实,毫无缝隙。法界封闭,众人仿佛被锁在棺材之中,埋入幽冥后土,无法脱身。
见此景象,水月镜花也皱眉不已,三千星辰竟无一破绽,这还是巫心受封,若非如此,只怕更是连棺木景象都看不透。
荒踱步星辰之外,细细摸索,像是触及到了坚硬的壁垒,冰冷而失却生机,如同一颗失去人情味的心肉。
想到此处,荒忽地灵光一现,手指伸出,其上三色光芒交融,阴冷邪异,碰至壁垒之上。
顿时封禁棺木稀薄,竟然有一丝跳动之迹象,眨眼间消散于无。
荒知晓,以他自身之力,对付神殁封禁,恐怕还力有不逮,于是回到水月真君身旁,言道。
“吾习得幽禅之法,恰有贪嗔痴三毒磨砺,融合虚空劫数,得地藏调教,可破人心魑魅,于这巫心封禁或许有效。”
听得此言,本来稍有焦急的水月镜花,大喜过望,抬手招来一阵眼。
“幽荧,你来此处,让这位小友试法。”
娥瞬间飞至,香风清淡如烟,纤眉如画,仿若从画中走出。荒怔了一下,却没有停顿,指尖贪嗔痴三毒萦绕,触及星魄网。
本来清澈璀璨的星网,顿时红绿黄三色沾染,污浊至极。
见此景象,几位月宫仙人略显吃惊,就连血影也忍不住提醒。
“真君!”
水月镜花却摆了摆手。
“无妨,让幽僧放手一试。”
只是众人看向荒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疑惑。如此幽暗之劫毒,简直不似修者,与道殁一般无二。若非之前他帮助封禁巫心,施展此法被视为殁象,也不为怪。
荒知晓众人的怀疑,事实上贪嗔痴三毒乃化自心魔,靠度虚空劫凝为金蝉一翼,虽暂达平衡,可此两法皆为幽冥所得,其中因果难以调和。m.sxynkj.ċöm
故而地藏传下幽禅之法,以西方教之基,协调大难,参悟佛心。与玄门之法不同,西方重根性,观运途,不必寻罡煞之法凝仙体。但也有不利之处,即是悟性不足者,可能反被邪心吞噬,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以身饲魔。
功法每精深一分,危险便增长一分。虽如此,对于因果之律却极为好使,更是能滋养金蝉本尊,完轮回之法。
地藏曾说金蝉六翼,与西方有缘,其他却未明说。
学与不学,自然在荒一念之间,可若是得了三毒与虚空,却不能全力施展,于他又有何意义。
本就是劫下一蝉,窃命夺道,有何惧之。
“嘶!”sxynkj.ċöm
就像是腐蚀之水滴落于朽木之上,某处星光黯淡,一闪即逝。
此短暂时刻,已足够金仙动手。
水月镜花凌虚一指,那处星魄网未曾明亮,却更为暗淡,看此位置,竟然是之前幻真镜像出现之地。
“就是此处!”
月影再次取出权杖,一道月息之意铺天盖地穿梭而过,将此处轰出一个大坑。
其内黑暗流转,不见丝毫光亮,只是略有香气飘出,竟然是肉食之味。周边更是传来波涛拍打之音,只闻其声不见其踪,神秘的很。
众人齐齐看向水月镜花,内里危险未知,恐怕又是一处凶地。
“速速入内,不得迟疑!”
听得自家金仙吩咐,有些人想劝说,却没敢吱声。
唯有一旁的银,拉起荒落在星魄网上的手,快速进入。
“嗨,又是这鬼厨子,这次香味如此浓厚,怕不是把自己也加到菜里罢。
哥哥,我们快去看看。”
荒倒是没有拒绝,跟随其后便踏入幽暗。
此来蜃楼,地藏必定是有所吩咐的,他虽能猜到几分大势,可涉及到细致,却不愿深究。
银看似随意玩笑,但其真正身份可是永坠幽冥的公主,对于幽族的关心绝不是胡闹。
他此行,便是保护银罢了,若真遇到不可敌之险,还有一妙法可施展,必定能存。
既如此,何妨去探探神殁之象。
见幽族两位率先进入,幽荧与血影也跟随前往,其余弟子才鱼贯而入。
幽荧疑惑地瞥了眼前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刚似乎那地藏女,急速拉起幽僧之手,有意地看了她一下,略有警告之意。
可她不过是奉金仙之命,让幽僧施法罢了,甚至连其面容都未见分毫。她自衬容貌无双,可无面者的癖好,还真有点拿捏不准,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位公主了。
至于那幽僧,的确法力高强,难得一见的修仙之才。不过她自信抵达地仙,也不输其法力。只是在近距离时,却总觉他有几分熟悉感,很亲切,可遍寻回忆,也没有这号人物。
奇怪。
不谈幽荧的疑惑,血影即将踏入幽暗,只听心中秘音。
“小心那幽族公主。”
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头,踏入缺口,只是眉头之间闪过几分阴霾。
待得所有弟子进入幽暗,水月镜花方才收起星魄网。
随着星魄回归,其上星辰竟然碎裂斑驳,有刀砍剑刺,有火烧冰冻,甚至有之前水沙双星的施法痕迹。
饕餮吞吐,春秋返归。
法界已成宣泄之口,再呆则死无葬身之地,这才是她让门下众人迅速离去的缘由。
若没猜错,从出口入,则从入口出,该是饕餮的另一面了。
只是能把蜃楼众仙困住的地方,更加恐怖。如今希冀者,唯有那位了。
镜花凋零,随后一闪而入。
法界荒芜,棺木之内,天上闪过金色河流,随后诸法倾泻,肆意割裂天地,无物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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