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整个队伍分成几块,进入时明显有阵法影响,即使同一批次也不会聚合在一起,故而相识之人极少。
最为瞩目的自然是三位“天命之子”,这样称呼也没问题,毕竟能在数十人中被垂青,无论背负的是什么,总是多些机会的。
荒自然而然地向那位灵珂靠拢,另外有一名月殿女弟子,名为离浣。同门之谊或许在平时算不得什么,可在这样的场景下绝对是天然的联盟。
如此看来,四仙宫的实力依然最为强劲,最少也是有三名弟子在列,巫族的荒坛更是翘楚,邢袁身边已有四人之之众。
众人越来越深入,这村庄愈发萧瑟,门户尽闭,土墙破败,风沙席卷而来,就像是踏入西北荒漠一般。
本来就零落的人群,被刚刚那么一搞,连影子都找不到。似乎躲在屋内,不愿意面对这群恶霸。
“进屋询问一番?”一位修者看向领头的的邢袁,询问他们的意思,“这样漫无目的也不是办法。”
这次浊海倒是没有反对,一番冥思,不做话语。
邢袁又转向灵珂,还未曾询问,却有一人呵道:“真是一群怂包,指望你们怕是死路一条。”
赤发红瞳,有三根长辫,虬髯大汉,生得威武雄壮,倒不似修真者那般飘渺出尘。可这正说明其血脉不凡,体格超然。
说完便一脚踏开木门,本就垂危的木板轰然倒塌,溅起无数尘土,连一旁的土墙都矮了一截。
整个院落不是很大,约有数百方。视线入内,瞬间阴暗下来,就好似被巨槐遮掩一般。
院内更为破败,到处是枯黄落叶和破旧器具,许是荒废许久,只有主道上残留脚印,才揭示着有人行过。
望着不过数丈距离的主屋,刚刚还胆气十足的家伙皱了皱眉头。三根长辫忽然撑开,分别钻出三条巴掌大小的赤红异虫,其身躯无甲壳,能够清晰地看到内里蠕动的脏器与血脉,头部更是拥有密密麻麻地口器,缠绕在一起。
“赤青毒蛭!没想到他有这般异兽。”灵珂惊讶出言,身体更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众人皆见识非凡,很快便识得此物。
此虫乃南疆沼地独有,据说由血蛊互相啃噬,最后在血月之下,蜕变而成。其身剧毒无比,常人沾之血肉化糜,内中精血更是能污秽道法,蚀骨之附,非真我境界难以抵御。
怪不得其人如此嚣张,在这等道法被限制的界域,赤青毒蛭是难得的大杀器。而且他从虚煌子身旁走出,看来两人志同道合,皆对所谓的天命三人不甚满意,想要主导此次探索方向。
“嘎嘎!”
毒蛭发出奇异叫声,其中一条沿着大汉手臂,落在树叶之上,口器不断地伸缩,却无动于衷。
看来这毒虫灵性颇高,似乎也察觉到了此地危险,不敢乱动。
大汉眼看不行,迫不得已划破手指,放置在毒虫口器之上。刹那间,本来巴掌大小的虫子,像是一块吸了水的海绵,猛地膨胀开来,缠绕在他的手上。
殷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在蛊虫体内流转,最后汇入核心,其气息愈发狂躁。
这时大汉又朝着主屋扔了一块玉石,“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那毒蛭像是不要命似地冲向屋内,再不顾什么危机。
与此同时,在开门瞬间,一股难闻的气息飘了出来,就好像什么物质被腐朽了许久,那恶臭呛得刺鼻。
整个院落更加阴森,明明是白日,几乎看不清数丈外的人,只能凭借愈加沉重的呼吸声,来判断稍远的道友。
荒的目光在开门瞬间就被吸引到屋中,他没有贸然踏入院落,是因为隐约间感觉到此地极其危险。
可就在毒蛭冲入瞬间,眼前场景恍然一变。
整个屋子扭曲活了过来,所谓的墙壁由数不清地黑虫构成,他们互相啃食留下的尸体铺成土堆;那些落叶与木头,是一根根白色细发编织,上面还残留着数不清的肉屑。
屋内黑漆漆一片,忽地涌出无边血水,席卷而来。
而神色慌张站在门外的大汉,不知何时已然踏入,想回头逃跑,惊恐至极。大门上的黑虫像是闭合的巨口,逐渐缩小,他伸出手想要求救,不断张嘴叫喊着什么,却始终听不到声音。
黑虫掩盖,那小小的洞中只剩半只手臂,不断抓挠着,想要抓到什么。
“咔!”
不停乱动的人一阵哆嗦,忽然停止挣扎,好似被什么东西彻底拉了回去,手掌齐根而断,跌落在黄土之上,连血液都不曾溅出。壹趣妏敩
这惊悚的场景让荒头皮发麻,一股寒气直袭脑门,眼睛更是剧痛无比。
他右手不得已抱住头部,才发觉眼角发烫,隐隐有鲜血渗出,再一睁眼,一片平静,哪有什么血海黑虫。
大汉虽然莽撞,却依然站在院落门外,靠毒蛭探路,只是始终背对众人。而其余人屏息凝神,等待结果。
“跑,快跑!”
荒依然捂着眼睛没有放手,小声朝灵珂与离浣说到,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离浣自然没问题,毕竟白造这个九司非的名号,纵然在九人中处于下游,却也是一般弟子仰望的存在。
灵珂却产生了犹豫,正如荒所想,她是知晓白造师兄状态的,听闻对方伤势未愈,实力大损,那么在这种情境下又能发挥出多少作用。
但荒却不再理会,立马转身向前方行去,行色匆匆,惹得众人瞩目。
“怎么,月殿司非竟是如此胆怯之人,还是说这位灵珂阁下另有图谋?”
这话说得险恶,更有分化之嫌。
可灵珂内心清楚,并非是她依靠执念提前有所感应,确是荒突然之行,自己也颇有些莫名其妙。
荒却不做理会,在走到侧面之时,眼角窥视到荒废院落,以及站在门外的大汉,瘦弱了许多,看起来变薄了一般。更有一股无形的阴冷目光,似乎在何处窥伺自己。
邢袁与浊海两拨人未作阻拦,却也没有跟随,似乎想要观察下情况,毕竟虚煌子一伙人看起来有备而来,眼前这小院也没有动静。
灵珂犹豫一番,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一队人首次分开,渐渐远离大部队。
其实现在的情形,桎梏颇多,否则这么些修真者,也不会团结在一起,平时都是法力不俗的人物,谁又愿意屈居人下,从虚煌子与大汉的行动便可窥出一二。
“白师兄,你法力恢复了吗?”
行至远处,灵珂忽然停下脚步,凉风萧瑟,破败无常。她跟过来倒不是因为同门信任,而是荒捂着眼睛,明显动用了秘法,而且语气急切,行动丝毫不犹豫。
明明一位师姐透露,白造师兄在阴阳城功法尽失,故而此时发问,也是质疑。若他只是想要依托自己执念所化身份,那可由不得对方,纵然是司非也不行。
前行的荒也停下脚步,整个人都有些轻飘,却没有立刻回答问题,他似乎感觉自己漏掉什么关键的东西,可又说不上来。
“若是师兄发现什么,还请如实道来,或者您有何顾虑,也一并言说,此地皆为我月殿门下,自当精诚一致。”离浣也温言而出,她自然也发现不妥。
荒点了点头,转身过来刚要说话,忽然顿住。
在离浣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人,个子很矮,身材瘦弱,由于视线问题,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可确实是之前队伍中得一人。
“道友是……”
话刚出口,荒就停了下来,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弥漫在心间。
听到此话,离浣与灵珂忽然心中一凛。眼角微瞥,夕阳在后,身前拉着长长的影子,有一层薄薄的影子跟在他们之后。
脑中这才泛起隐约回忆,刚刚身后有脚步声以及人影,一路跟随,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纵然道法不存,对于修者来说灵识依旧不弱。而灵珂更是心中大惊,她在众人面前其实有所隐瞒。
她确实不知自身的任务或目标为何,但有一项与常人不同,自身灵识似乎产生了些异变,能够查探到特殊的波动,感知能力更有针对性了。
可即使如此,她对于一路跟来的身影,心中甚至没有泛起一丝疑惑,习以为常,就该如此。
这对于修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凝重似乎打破了某种禁忌的平衡,那躲在离浣背后的身影开始挪动,忽然迈步向前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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