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将李之仪在寺庙中遇到卫炎的事传给了温怀瑜。
温怀瑜今日一身绣金边黑袍,显得有些横眉怒目的严肃,看着信上的字,有些不愉,只是面上不显,倒是嘴角出卖了他。
嘴角微微往下,一看,这首辅啊,今日可是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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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山寺外。
李之仪和温母刚出元山寺来到一个山脚下。
林林散散好几十人,两人坐在同一个轿中,相谈甚欢,李之仪身上的气度和格局都让温母很喜欢,虽然自己是长辈,李之仪也是进退自如,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两人正在说着看上哪家贵女给温棋沅说亲呢,只听见外面吭拎哐啷一阵响。
两人在半路上遇刺,只见那黑衣刺客,一剑往温母刺来,剑势太快,那刺客飞身而来,速度快的让温母愣怔了许久,眼见着剑要穿身而过,李之仪到底年轻反应迅速,立刻扑在温母身上。
那一剑,直接刺入李之仪肩上,那刺客眼见着没杀死温母,抽出剑打算再刺一刀时,被温府的侍卫一刀挑开,两人纠打在一起,难舍难分。
李之仪中剑那刻就晕了过去,本来身体就虚弱,这一剑好在击中在肩膀。
可是温母太慌乱了,她看着李之仪流出那么多血,总归是深闺妇人,处理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两眼簌簌掉泪。
温母扶着晕倒在自己肩头的李之仪,有些不敢动。
李之仪平日的近身护卫是千懿,暗卫也送给了李衍,故而这次来元山寺几乎是没有专门保护她的。
一国公主甚是落魄,她的一心为他人着想,总是害了自己。
要不怎么说人善被人欺呢?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说起来,朝中大臣对于李之仪恨得牙痒痒,说起来也就是杀了几个大臣,她在朝政上的贡献和一些治国之策的确很好。
李之仪没有近亲的侍卫,着急的只有温母,那些人都是为了保护温母而存在。
待所有侍卫清理完贼人之后,唤人马上赶车回温府。
李之仪遇刺之事传到问兰问竹那,问竹立刻骑马,回了公主府赶紧请了千懿过来,故而千懿在李之仪到温府前,赶了过来。
“大人,夫人和公主遇刺了。”有侍卫来报。
“怎么回事,母亲可有事?”温怀瑜一听到消息,陡然起身。
“夫人无事。只是...”那侍卫还未将话说完,温怀瑜不放心,还是亲自去了府门口迎自己母亲。
温怀瑜出来的时候,两人还没回来,却看见李之仪的婢女在门口,也没多想,估计也是担忧吧。
马车一到门口,温母在马车大喊:“喊大夫,快点喊大夫来。”声音里面夹杂着哭腔和着急。
“来人快去喊大夫。”温怀瑜以为自己母亲出了事,马上叫小厮去喊大夫。
只见千懿立马上了马车,给了李之仪止了血。
温母满手沾满了血,下了车,看见自己儿子,马上走了过去:“儿啊,卿卿她...”
“母亲,您身上为何如此多血,可是受伤了,儿子背你回房.....”温怀瑜正要背自己母亲,却见千懿背着上半身全是血的李之仪下了马车,急急忙忙得往府里头走。
“不是我,是卿卿,那刺客本来要杀我,卿卿为我挡了一剑,血流不止,呜,是母亲无能阿....让卿卿受了伤。”温母边说边哭,连忙拉着温怀瑜紧紧跟着千懿。
千懿毕竟习武,走得又快又稳。
常棉苑中,一众人站在外边等着,只温母和温怀瑜进了屋子。
看着李之仪躺在床上,温怀瑜心中复杂极了,他今日才收到那暗卫的信,明明生气得紧了,此刻看着李之仪那一剑的窟窿,却是那么的刺眼。
鲜红的血和雪白的身躯,实在太让人触目惊心了,母亲说她挡了剑,他是信的。
只是他想不到,明明是个残暴的人,怎么舍得自己的性命来保全自己的母亲?她可是一国公主,命怕是更重要。
她如今鲜血淋漓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如同将死的小猫,这场景让他心中有些酸痛,很心疼她却又觉得不该,但她救了自己母亲,心疼也是应该的不是嘛?
他好矛盾。
他娶她回来,不过是为了监视,但她进了温府,没有发现她残暴的样子反而更多的是柔弱,也没有一国公主该有的任性,她知礼大方进退有度,一次次将就他,甚至这次还为了自己的母亲挡剑。
他呆愣着毫无作为,身为丈夫的关心都没有。
千懿气极了,公主自从嫁入温府,没有一天好日子,不是晕倒就是中剑,额角上还磕了个洞。
“温夫人,您出去吧,我有话和温大人说。”千懿强忍怒气。
温母哭得双眼都红肿了:“卿卿如何了,可有生命危险?”
“难讲,我要同温大人--公主的夫君,商量一下如何医治,夫人先回吧。”千懿知道温母是真的关心公主,也不得不柔下来哄着。
“好,你一定要将卿卿治好。”温母边走边看李之仪。
待温母出去之后。
“啪。”
千懿给了温怀瑜一巴掌,温怀瑜没反应过来。
温怀瑜嘴角流了血,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这么狠。
千懿习武之人,用了自己十足十的力道打。
“自从公主嫁给大人,一月余,不是昏倒就是中剑,你这丈夫是如何做的?她是公主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招来的猫猫狗狗,你派去的都是些什么破落侍卫,区区几十个人就伤到了公主。”千懿怒吼却又不会大声过头。
她实在受不了了,派去保护她的都是些死人么?她太难不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了。
包括温怀瑜,她不蠢,公主也不蠢,两人成亲本就是一场计谋,也就是公主愿意就着他们玩。壹趣妏敩
如今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千懿心中心疼公主也气愤,她枕边人的冷漠无情,她总是容忍度极高。
“她是公主,是我失职,未保护好她。千懿姑娘,还是先替公主医治为好。”温怀瑜忍着痛给千懿道歉。
“难好了,这一剑,伤了命脉,此后都会留下病根,每每寒日风日,都将疼痛难忍,寿命更是受其影响。”千懿冷冷看着温怀瑜。
“甚至,今晚,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你那些大计,都使不上了,开心嘛?”
突然被提到大计,温怀瑜却未说什么,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今晚,求千懿姑娘尽力一治,温某感激不尽。”温怀瑜没想她死的,至少也在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他跪在千懿面前。祈求着。
“用得着你跪在此?公主是我的主子,我何尝不想尽力,可我已经尽力了。温大人,若是公主能醒来,对她好些,她这些年何尝不是苦过来的,你只见她人前模样,可见她背后心酸?公主额角,怕是温大人的过错吧,平日里众人照顾着公主,怎么都不会磕到,温大人当真是有本事,只会欺负自己的妻子。”千懿只能靠暗暗提醒来让温怀瑜对公主好些,其他什么她都不能说,这才是最憋屈的。
罢了,她要去找那两兄弟放点血,给李之仪做些药,此次她给李之仪医治,发现她众多小病,受了伤,而且,还有了身孕。
温怀瑜在千懿走后,坐在李之仪床边,明明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他只想监视她看着她,但绝不动心,他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更不敢动心,动心即背叛。
可是如今,她为了自己母亲挡了剑,说起来自己该是欠她的,自己从未对她有过好颜色,可她也好似不在意,两人说起来,都是被政治所捆绑,她本可以不这样。
她以前暴戾,可如今,却不是如此,她自放权后,也就有过一次残暴的举动,也被自个拦了下来。
如今,两人之间,已然不是公平,他欠了她。
温怀瑜在李之仪床边守了一夜。期间千懿拿着那刚制好的药丸给李之仪吞服下去,那剑伤所幸没有伤到要害,也没有毒。
那些刺客被抓了回来,温怀瑜前去审问,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
只是那些人一见到温怀瑜就自杀了,是咬舌自尽,明明是很痛苦的自尽,可抓来的人全都咬舌自尽,太奇怪了。
审问未果,李之仪还昏迷着,温怀瑜脸色不愉,走去常棉苑的路上,周身阴沉,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局中。
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救活了一个刺客。
温怀瑜想也没想,径直随着下人走了。
那刺客躺在床上,嘴里絮絮不止。
温怀瑜命人将他泼醒。
他坐在暗处的椅子上,周围空气都被温怀瑜的一身正气给制住了,没有人敢说话,那刺客哆哆嗦嗦醒了过来。
“你可知人彘?”温怀瑜在那暗处沉沉问出:“谁派你刺杀本官的夫人和母亲的?若不说,那旁边的坛子便是为你准备的。你看看可还喜欢。”
明明是温润细腻的声音,却说出这般可怕的话,那刺客支支吾吾:“是.....是公主殿下下的令,命我们.....行...行刺。”
温怀瑜听了有些沉默,随即问道:“说谎?人彘可能还不够狠辣,不若先来个万针衣如何?”
“不...不要....大人,我说....说的全是实话,公主还给了信物我们,就在我怀里,大人若不信可以看看,求....求大人放我一马。”那刺客好似怕极了。
“呵,难道公主自己自导自演不成,她如今正躺在床上,性命堪忧!”温怀瑜不自觉恼怒起来,他到底是不信这片面之词。sxynkj.ċöm
按着刺客的那人,马上搜了一下那刺客的怀里,果真,看到了李之仪的玉佩,那玉佩还是先皇给的,除了皇上也就李之仪有了。
温怀瑜满眼血丝,他守了李之仪一整晚,害怕她死在这场刺杀中,他欠她的就是一条命了。
可如今听到真相,他是不信的,但这事实摆在眼前,却不得不信,那刺客还言之凿凿。
“公...公主说,这次刺杀她会保护好老夫人,受点伤,就可以获得大人..您的信任。”那刺客见温怀瑜看了玉佩,还是颤颤巍巍的说出来真相。
温怀瑜摸着那块玉佩,皇上那块他见过,有些瑕疵,这块完好无损的玉佩确是李之仪的无疑。
“来人,上刑,直到说真话为止。”温怀瑜这人表面看着温温和和,行事也是狠辣,不然也做不到首辅的位置,还得皇上青睐,也就是那颗忠君爱国之心,不然怕也是个狼子野心的主。
行了刑之后,那刺客始终不改口,那刑罚可非常人能忍受,可他忍受下来,直到死,说的都是公主指使,难道真相果真如此?
温怀瑜坐在椅子上,微微往后躺着,闭着眼,像一头蛰伏的狼,猛然一下,睁开了眼:“走吧,去看看公主。”
他可差点被骗到了呢,连公主身边的那个会医术的婢子都演的真真的,巴掌都上脸了,果真是一出好戏啊!!!
常棉苑中。
“儿啊,你来了,卿卿还是未醒,这可如何是好啊?可急死母亲了。”温母哭着拉上了温怀瑜的袖子。
“母亲,先回去吧,儿子守着即可。”温怀瑜抽出自己的袖子,一脸的不高兴。
温母以为他也在操心李之仪,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温怀瑜的肩,让他不要难过便哭着走了出去。
“公主,果真是好计策啊,谨明,差点被感动了呢。”温怀瑜摸着李之仪受伤的肩膀,沉沉按了下去。
不出所料,那包扎伤口的纱布润了血出来。
“唔。”李之仪眉头微皱,似是被这股痛给疼醒了。
睁开眼便看见温怀瑜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阿瑜。”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李之仪,轻声喊了温怀瑜。
“公主醒了?倒是快,呵。”温怀瑜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血,“昨日公主救了我母亲,是谨明欠了公主一条命,感谢公主殿下的昨日救命之恩,谨明以后定当好好报答,公主可得快些好起来。”不然,他的计划怎么实施。
“阿瑜怎的如此客气,那也是我的母亲。”李之仪捂着出血的伤口,慢慢攀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阿瑜,我的伤口出血了,帮我喊问兰问竹来可好?”她说话的声音逐渐微弱,那伤口流血更是触目惊心。
温怀瑜居高临下,冷冷得睨着她,顿时觉得有些可笑:“公主不用劳烦他人,你我即是夫妻,我便帮你上个止血药也是不过分的。”
“阿?”李之仪懵了,钝了一下,回答:“哦哦,好。”苍白的脸上显了一丝红晕。
李之仪觉得温怀瑜可能是因为自己救了母亲,才对自己好些,可那好却又透着一丝丝诡异。
温怀瑜从袖中拿出一瓶金疮药。
“这是止血的,有些痛,公主可得忍住。”温怀瑜拿着那瓶药对着李之仪解释。
他在报复她。
一场奇怪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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