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微眯着眼，没有开口，似乎在想着什么。
虬髯客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杀斛律明月时候，只知道张裕是龙虎宗的宗主，却不知道他是张天师的后人，当了解到这件事情之后，知道想要通过张裕来让你们达到掌控天师道的目的，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张裕不会答应，可是除了张裕之外，你们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无奈之下，你们就只能设计了一系列的事情，想要逼他就范。”
“可你们没有想到的是，计划在中途被张裕给识破了，不但不能成行，反而会因此让张裕更加憎恶你们，如果他真的当上了天师道的道主，你们无疑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极为强大的敌人，无奈之下，你们只能选择杀了张裕。”
“当时张裕的女儿，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你们杀了张裕之后，觉得或许可以在这个小女孩儿身上做点文章，所以便将她抱过来抚养。”
虬髯客说到这里，忽然叹息一声，“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些事情，是我之后极力调查之下，再加上自己的推测得出的结果，但我相信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他说完看向了张妙歌，“所以当初裴矩抱养你，并没有怀什么好心，他只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而已，你叫了这么多年的义父，实际上是你的杀父仇人，我不管你明白了真相之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是今天，裴矩我非杀不可！”
虬髯客最后一句话，已经杀机毕现，缓缓上前一步，正要动手，张妙歌忽然奔了过来，挡在了裴矩的身前，“你等等。”
虬髯客眉毛一扬，“你要阻止我？”
张妙歌红着眼睛，她活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尽管裴矩从始至终都没有反驳过，可毕竟对于她来说，虬髯客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说的话，她总需要一些判断和接受的时间。
张妙歌咬着嘴唇，默然了半晌之后，终于转过头望向裴矩，嗄声道：“义...我问你，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任谁面对这样的情况，得知养育了自己多年，如果父亲一般的人，到最后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心中的复杂，旁人只怕都难以切身体会。
面对张妙歌凄婉欲绝的询问，裴矩依旧神色木然，只是道：“我还是那句话，张裕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亲手杀的，但是和你脱不开关系。”虬髯客冷冷望着张妙歌说道：“你眼前的是你的杀父仇人，纵然他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但也只是因为私心而已，如果你念及旧情下不了手，那就让开。”
张妙歌一怔，一面是亲生父亲的血海深仇，一面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父女情深，她正彷徨难决之际，裴矩眼神闪动，目光忽然落到了萧楠的身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不能杀我！”
“哦？”虬髯客眉毛一扬，“你能找出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裴矩的手缓缓抬起，最终指到了黑衣女子身上，“你知道她是谁吗？”
虬髯客回过头看了一眼萧楠，皱起眉头道：“她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话的语气虽然已经镇定，但终究有了一丝波澜，显然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
其实那天晚上虬髯客和黑衣女子交手之后，立即知道了她武功传袭自孙思邈，他和孙思邈相交多年，对彼此再熟悉不过，更知道对方从来不会轻授自己的武功，这让他有了一些好奇，而且除此之外，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熟悉。壹趣妏敩
所以在那天晚上之后，他便立即向宁书成辞行，第一时间去找了孙思邈，想问问他，为什么他的徒弟会去帮助李八百，太平道内部的事情，他不想管，只想要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sxynkj.ċöm
只可惜孙思邈这个人向来行踪缥缈，他一直没有找到，只能回转来找宁书成，得知他来了幽州，便一路跟来，才发现黑衣女子竟然和宁书成走得颇近，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一直都没有露面，只是暗中观察，这也是他昨晚救了宁书成之后，能够径直找到斛律风他们所住客栈的原因。
因为他早就留意，并且窥探他们多时了。
此时听裴矩所言，他似乎对黑衣女子的身份有些了解，当下终于还是停住上前的脚步，想要问个清楚。
黑衣女子一直如个木桩一样的杵在不远处，听到裴矩的话，身形并不稍动，却有些疑惑，怎么忽然把问题扯到了自己身上？
“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裴矩似乎可以断定虬髯客不会杀了自己，连语气也轻松了下来，“你还记得萧美娘吗？我敢断定，这个女人和萧美娘一定有关系！”
宁书成闻言脸色一变，如果当初黑衣女子没有跟自己解释，自己完全不知道笑容是谁，但如果当初她说萧美娘，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因为萧皇后还有一个名字，就是萧美娘！
裴矩距认识萧皇后并不奇怪，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萧楠的真面目，为什么就敢断定萧楠和萧皇后之间有关系？
他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虬髯客已经回过头看向黑衣女子，“你认识萧皇后？”
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怀疑，只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此刻听到裴矩竟然也这么说，心中的想法更是坚定，不过此时只想要得到黑衣女子的亲口承认。
黑衣女子戴着幂篱，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不过幂篱前方的黑纱被轻轻吹动，足以看出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半晌之后，黑衣女子像是终于平复了下来，冲裴矩问道：“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说明她和萧皇后的确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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