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开始的几天里边伯贤都没有工作,每天都在家里等陈楚侨下班。
他们两个宅得不可思议,边伯贤偶尔会在她拍戏时出去,但陈楚侨下班之后就基本不出门了。
边伯贤让她给阿姨多放两天假,陈楚侨无所谓地通知了阿姨,他们吃喝都是点外卖,之后他会负责清理外卖的盒子,有那么一刻,她猛地意识到,是步入了同居生活吗?
两人不怎么出去约会,小心翼翼不说还提心掉胆会不会被发现,他们就窝在家里,一点都不像刚在一起的情侣。
“我没想到你这么宅。”
陈楚侨耸耸肩,“我一直都很懒惰,只不过朋友会常叫我出去玩。”
如她所说,除了剧组外,陈楚侨新年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商场,还是因为朋友——她的sugarbaby到了,陪他逛街买日用品和衣服之类的大采购去了。
安东尼奥有时会挑剔地令人发指,他的东西都要精心挑选。
“噢mama,你不也是吗?看看你用的东西,只是别人帮你准备好了而已。”
“听着,我的标准可以变得很低。”
他们会叫对方sugarmama和sugarbaby,但只是玩笑,安东尼奥什么都是自己付钱的,在香奈儿购物时把陈楚侨一时兴起试的包包一起买了单,她没过多推脱,他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这点小事不值两人在上面多费几句话的口水。
她不过轻轻巧巧地挎上包,“谢谢。”
“不客气,mama,”安东尼奥调皮地摇头晃脑,“这很适合你。”
陈楚侨瞪了他一眼,导购去给他们拿pos机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导购听到了会是什么表情,就算听不懂法语也知道mama是什么,“你最好小心点,Toni,这里的人认识我。”
她说的是店里的导购,安东尼奥明白,却故意曲解道,“我知道首尔是你的地盘,你是超级大明星。”他还在开着sugarmama类的玩笑,像是孩子一样发誓,“我保证,我会好好表现的。”
陈楚侨在首尔的确足够有名,有名到从他们踏入商场的一刻就不停地被人拍照片,直到吃完饭,逛了个超市,她把他送回了家,一路都在被拍。
像是安东尼奥不在乎地给她买包,陈楚侨不会在帮他租公寓的事情上多想,他也没问,和她拥抱完就上楼了。
他们自然地逛完,自然地回家,自然地道别,可在在众人眼里这一点都不正常。
首先陈楚侨平时不会如此频繁地出现在镜头里,这和大多数朋友都是idol有关,不喜欢戴口罩又要顾及朋友,陈楚侨起码会戴一下墨镜或帽子,被拍到也不过是屈指可数的几张图,不会如今晚一般毫无遮拦地单独和男性友人出行,一副随便拍的态度。
大家总记着陈楚侨是外国人,见到她和外国人就会觉得他们是一边的,两人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但是肉眼可见的亲密,就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陈楚侨本身也是很低调的人,如果不是和朋友出门,很少会看见她的身影,而安东尼奥是个顽皮的孩子,他会对着记者的摄像头wink,伸出舌头比耶。
接下来几天,陈楚侨都和安东尼奥出去了,依旧被拍,依旧不在意。
“他第一次在韩国生活,一句韩语都不会说,我得陪他度过最开始的时间。”陈楚侨提前告知了边伯贤,“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非常非常好的那种。”
她还是每天都能在回家时看到他,他看起来相信了她说的话,她其实可以说出来更好的理由让边伯贤安心,甚至都不是理由而是事实,但陈楚侨没说,因为她不想告诉他太多安东尼奥的私事。
边伯贤不能送她到机场,连和她一起出发在车里看她进机场的机会都被剥夺了,陈楚侨还不想他和安东尼奥见面。
她让韩惠贞开车去接安东尼奥再来找自己,安东尼奥刚到韩国一切都没有安顿好,陈楚侨又必须得动身离开了,只能交代助理们照顾他,一会车直接给他,不然出行太过麻烦,她皱眉,越想越多要考虑的事,“要是我可以再待一会就好了。”
“我现在开始有点嫉妒他了。”边伯贤说。
不知道是羡慕安东尼奥能送她去机场,还是不高兴安东尼奥轻而易举地就拿去了他们两人共同的车,亦或是嫉妒安东尼奥能得到她的全身心关注,可能都有,他自己也不清楚。
陈楚侨深深地吻住了边伯贤,这个吻很长很热烈,她脸都红了,“不需要嫉妒,安东尼奥可不会嫉妒,我和他只是好朋友,但我们不一样。”
她和安东尼奥之间足够坦荡,他会在机场里,在离别前,用力地拥抱她,“贝拉,真的很对不起我上次错过飞机,我应该早点来的。”
他从艾玛口中得知了陈楚侨在前段时间过得并不如意的事,安东尼奥松开双手,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拖到今年才来的。”
“我知道,我这几天很开心。”她再抱了抱他,“复活节假期我会回来的,祝你好运,一切顺利,你正在开始新的旅程,好运。”
——
飞机落在洛杉矶。
此行的目的是金球奖和评论家选择奖,“落笔生花”入围了两者的最佳外语片,陈楚侨也得到了两个奖的提名,两者挨得很近,之间相隔不过三天。sxynkj.ċöm
因为前阵子的几宗性丑闻,还有为男女不平权发声,这次红毯大多明星们都选择了黑色的礼服来支持#MeToo反对性骚扰运动和Time'sUp。
“这不巧了?撞专长上了。”韩彩妍揶揄道。
韩国的红毯都是黑白居多,寡淡无聊到韩彩妍都无心学习其他艺人的穿搭,她常常感叹,她最大的梦想是解放韩国红毯的颜色自由。
陈楚侨身边的人都很有幽默感,她就是总是开玩笑说些瞎话的人,有这样一个领头人,他们的工作氛围很难严肃起来,她也不想严肃,于是在不紧要的时候大家都开始说些有的没的笑话。
韩惠贞问她,“你紧张吗?”
“一般吧。”
日后也有人这么问她,“金球奖颁奖前,你在想什么?”
陈楚侨说,“我忐忑极了。”
其实她在说谎,比起戛纳,陈楚侨几乎算得上是冷静,除了自己的名字被伊莎贝尔读出来的一刻,她确实心跳都快了一拍,仅仅那一刻。
“我得让这个发言保持简短,你们知道的,我还得为我自己翻译,”场下传来笑声,陈楚侨歪歪头,“听起来不错,不过我得确保我翻译好了,”她这里是在调侃自己在戛纳上犯的失误,“以及,没有漏掉任何东西。”
“McDormand女士,我看到你在笑了,斯特里普女士,”她把台下被刚刚发言逗笑的女主角候选人们一个个地点名,“这让我松了一小口气,至少我站在这里还可以让你们开心。”
“我并没有预想到这次获奖,所以没有准备什么发言稿,或许这并不重要,这个颁奖典礼已经足够长了,我应该赶紧把我的话说完。”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陈楚侨这个时候是在说真话,她没有预料到会获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从FrancesMcDormand手里撕下了这个奖项。
是的,她用了“撕”这个字。
这个颁奖季的最佳女主大多数都被McDormand收入囊中,没有的则被陈楚侨捡了漏,不过金球奖可不是什么能捡漏的奖项。这当然不是她的功劳,去年她和CAA签了约,估计这就是经纪人说的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吧。
对于这些博弈,陈楚侨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作为得利者,她最好也闭紧嘴巴。www.sxynkj.ċöm
大家都在笑着,在宣布获奖时周围也没什么议论声,陈楚侨更倾向于自己至少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不然她很怀疑斯特里普女士和McDormand女士会当场甩脸色,只是,是否足够好到可以有底气地站在这呢?
陈楚侨没有,她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想提起这个奖项了。
颁奖典礼结束后的afterparty许多人都出席了,包括斯特里普和McDormand还有JessicaChastain等,这至少说明没获奖的女主角们的心情没这么差,她们还一起合了影。
合影后,McDormand把陈楚侨拉到了一边,“我原本向所有其他最佳女演员类别提名者承诺了一杯龙舌兰酒,我很抱歉,之前我并没有联系到你。”
她看起来好像没有为这个奖难过,陈楚侨稍微有点放松了,“没关系。”
“我知道你不够年纪喝酒,我也没有获奖,但还是想喝一杯,”McDormand十分平易近人,“我们准备去这里的小酒吧,你可以点果汁喝,和我们一起来吗?”拍拍她的手,“别担心,就在这。”
“伊莎贝拉,你在‘落笔生花’在里的表现很出色,令人印象深刻,我非常喜欢你的演绎。”
在去的路上,McDormand和她说,“WhenIwasyoungactoratdramaschool,IwastoldthatIwasn'tnaturallygiftedandIwouldhavetoworkatit.SoIdid.AlongthewayIwasalsoveryfortunatetocollaboratewithmanygreatfilmmakers.(当我还是戏剧学校的年轻演员时,有人告诉我我不是有天赋的人,我必须要多下功夫。所以我也这么做了。一路走来,我也很幸运能与很多很好的电影人合作。)”
两人年龄相差四十有余,McDormand已经过了会因为错失一个金球奖觉得世界都毁灭的年纪了,应该说她也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在台上掐着时间发言不同,私底下聊天陈楚侨说话是慢条斯理的,有着很好听的口音,能看出来不是那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经历颇多磨难的类型,家里应该给予了不少支持,十分有礼貌教养,所以就算是如此令人嫉妒地年轻和极具天赋与机遇,也很难对她这样性格好没什么坏心思的小女孩产生负面情绪,McDormand在采访里就用了“extremelytalentedandadorable(非常有才华和可爱)”来描述自己对她的印象。
陈楚侨觉得McDormand女士可能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忐忑不安,故而有这番话,“ButIsabella,Ineedtotellyousomething.Youareverynaturallygiftedandyoualsoworkedatit.Sojustgoforitgirl.Yougotthis!(但是伊莎贝拉,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你非常有天赋,而且你也很努力。所以冲就对了,女孩,你可以的!)”
显而易见地,McDormand是喜欢陈楚侨的,一路都在积极地释放着自己的善意,这让她好受了很多。
事实上McDormand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奖项,她向陈楚侨坦白自己对奖项如此不关心,以至于甚至不知道丈夫是否赢得过金球奖,“我是在颁奖礼中途得知他得过一个的消息。”
不安的小女孩终于被她逗笑。
那天晚上她们留下了经典的合影,几人举杯,第二天就见报了,标题是“GoldenGlobes2018:WhereDidTheBestActressesGo(2018年金球奖:最佳女演员们去哪儿了)”,下面的副标题是长长的一段话,“Whatwesawatthenight'ssafterparties,allladieswereatthebarenjoyingtheirtequilafromthegenerousMcDormand(OfcourseourunderagewinnerJinChoGyowashavingorangejuice!)(我们在当晚的派对后看到的是,所有女士都在酒吧里享用来自慷慨的McDormand的龙舌兰酒(当然,我们的未成年获奖者JinChoGyo喝的是橙汁!))”
——
趁着两个颁奖典礼中的空闲,陈楚侨去了ConstantinoRobledogallery,门票只要25美金,也看到了很多不错的作品,可惜的是GlenEverett的画都被收了起来,她给诺亚发消息,“我就知道我是在妄想。”
[noah:我在snapchat看到Francisco也在画廊]
[noah:让我问问他]
没过多久,弗朗西斯科在Instagram上联系了她,这是他们唯一有联系的社交软件。
约在庭院中间见面,陈楚侨还见到了大名鼎鼎的Mr.Robledo,画廊的主人,在听到她是自己儿子的高中同学时罗夫莱多先生忍不住挑挑眉,“很高兴见到你,伊莎贝拉。”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罗夫莱多先生。”陈楚侨握了握他伸出的手,然后和弗朗西斯科打招呼,她忽然想起露西娅吐槽的“法式亲吻礼真虚假,西班牙的亲吻礼都是热情真诚的”。
显然,弗朗西斯科很好地学会了虚假的法式亲吻礼,轻轻地贴下脸颊,轻轻地发出亲吻的声音,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他们刚接待完一位客人,罗夫莱多先生已经准备离开,他的英文并不好,让儿子当翻译说了些让她好好逛的话就走了。
弗朗西斯科正要翻译,看了看她的神情,“你说西班牙语吗?”
“是的。”
他挑挑眉,即使比起父亲年轻英俊许多,弗朗西斯科这个样子就很像罗夫莱多先生,“很惊喜,为什么会学西班牙语?”
“露西娅。”
他是和露西娅一个年级的,同为西班牙人,关系挺不错的,果然弗朗西斯科露出恍然大悟的笑——
“噢,对,露西娅。”
弗朗西斯科第一次见陈楚侨是在露西娅和莱昂的订婚礼上,她和诺亚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于是他知道了,她就是伊莎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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