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华死了。
这对于宫中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知道这件事,兰诗槐几人只是唏嘘几声,也没再提。
一切,仿佛无疾而终。
案台上,白稚挥毫泼墨,在泛黄的元书纸上写着什么。
兰家那边曾来信,说如今陛下不可留,愿与她合作,只求兰家余生平安顺遂,官道通途。
果然,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世界上无论是谁都怕皇帝的猜忌。
就连富可敌国的兰家也不例外。
收笔,看着上面“官道通途”四个大字,白稚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
不过呢,虽然说已许兰家结盟,但事怎么着也得一步步做,不能太快。
毕竟饿极了的狗,才更渴望食物的到来……
收起笔墨,白稚将信件晾干折叠,交给一旁的小桃,自己撑了把伞朝殿外走去。
“把这个交给皇后姐姐,就说:这事我还得想想,不急。”
说完,转身走出门去。
今日有故人邀她下一盘棋。
不去,岂不是太不通人情?
雨,淅淅沥沥,不大,但足以打湿衣袍。
白稚到的时候,衣裙沾雨,就连发丝上也落下几滴晶莹。
屋内光线极暗,阴雨天,只有一灯如豆,在烛盏中摇摇曳曳。
发丝间藏匿的雨水,在烛火的晕染下,熠熠生辉。
白稚将伞搁置在门口,看着一旁侍卫如临大敌的警戒模样,忍不住弯弯嘴角,朝屋内人道:“太傅,我来了。”
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便再也没有自称“歌儿”的必要。
毕竟柳长乐是柳长乐,柳歌是柳歌。
不是么?
屋内无人答应,只有一两声有气无力的咳嗽。
“公主,我家太傅身体不适,还请公主多担待。”
白稚见他眼神里飘摇着杀意,忍不住用目光将他从上到下轻轻批判一番,才顺着他指引的方向举步上前。
末了,还不忘留下一句“这么忠心?怪不得小桃喜欢。”
“不过没关系,她也忠心,所以没关系。”
听身后的侍卫没动静,白稚知道他显然没听懂她这番话里暗藏的杀机。
不过没关系。
因为没关系。
越往里走,光线反倒亮起来。
四周空荡荡,只有床上坐着一个人,显得难免伶仃。
白稚也不客气,直接挑起薄纱帘坐到傅如讳面前,看着小案几上摆好的棋盘与棋盒,捏起一子,落在正中央。
随即,勾唇一笑:“太傅,许久不见。”
眼前人显然比初见时更加憔悴,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
灰白色的头发散在背后,虽一丝不苟,却干枯不堪,像是被抽干养分的杂草。
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这幅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倒。
眼见他落下一子,却不说话,白稚又执一子放在棋盘:“我知道太傅今日邀我来并不是真得想和我下棋,更不是想和我重温当年你我二人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日子。”
“太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别憋着。”
“如果像我这样把一颗心憋坏了可不好。”
面前,傅如讳又落下一子,却迟迟不开口,一双浑浊的眼只紧紧盯着棋盘。
好像他把一条命也搁置在棋盘上一样。
他不说话,白稚倒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便一边下棋,一边和他聊些有的没的:
“既然太傅不想跟我说话,那我便跟太傅说些话本子解闷,如何?”
“据说,从前有柳、北比邻两国,柳国政通人和、国事兴隆,而北国却因地势不利而常遭天灾,百姓流亡在外,日日疾苦。”
“柳国见状,便收北国为藩属国,设下条例,只需北国年年进贡便可保北国子民不再受流亡之苦。”
“子民见状,纷纷投奔柳国,所谓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百姓起义下,北国国君只能签署此条例,而柳国也依照其言,供其粮草兵马。”
“可谁知,那北国就是一条毒蛇,得人恩惠、强其本身后便包藏祸心,不甘为臣。”
“柳国君主无奈,只能挟其太子进宫为质子,希望北国能就此收敛。”
“可是呢,毒蛇的儿子也是蛇,这条蛇靠近了柳国唯一的软肋,步步为营、狠狠撕咬,甚至不惜将其拆骨入腹。”
“柳国国君见状,自知此蛇子不可留,欲除之。”
“谁知,这蛇狡猾,竟连同将军澹台一家以及北国之军一朝翻覆朝政,将柳国国君一家逼死,欲自立为王。”sxynkj.ċöm
“但天有不测风云,谁知澹台家并不满当臣子,竟自立为王,将太子胁迫继续留在这京都当质子。”
“不仅如此,他还废弃根基,立为国师,不仅不赏赐荣华富贵,反倒叫起交疾病困苦于一身。”
“北国见状,便将此子遗弃,再没联络。”
“到这里,故事便没了着落。”
“不知太子殿下心中可有圆满结局能圆了这一生困苦颠连?”
不疾不徐的话音落下,白稚看向手中残局,忍不住夸了句“太傅好棋艺,比起当年,分毫不差”。
看样子,她好像是败了,但好像也没有。
玉质棋子在指尖摸索,温凉的触感吞噬每一片肌肤,像是蛇的鳞片在手中黏腻。
是了,她怎么忘了——
傅如讳本就是蛇的子嗣,就算入宫,本性也难改。
他和柳歌本没什么情谊,从两人初见开始,他就在谋一局险棋。
好在上天见怜,让他将这盘棋走得还算顺遂。
可是……
都是假的吗?
真的都是假的吗?
连一点点爱都没有吗?
难道在傅如讳眼里,柳歌、柳长乐,真的只是他登上皇位的踏脚石吗?
这也是原主想不通的一点。
正因为如此,白稚才会降临到这个位面。
“公主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听完故事,傅如讳也没反驳,只是唤门外阿生倒些茶水,转而才继续对她说道,“公主,棋,该下了。”
仿佛知道了答案,原主体内原本纠结痛苦的一颗心瞬间通畅起来。
是啊。
书的结局本就是——
傅如讳带着柳歌的尸骨回朝,迷惑澹台谨心智,令君上以为其心忠诚,保其不死。
然后,暗地连同北国一起,举兵反叛,荣登王位,迎娶他国公主,一统九州。
是啊。
从一开始,他就走好了每步棋。
棋局中的每个人,用完皆可弃。
——好了,来捋一下身份——
柳歌:柳国唯一的小公主,受尽宠爱,遇见傅如讳后运势一路下跌,最后被人折磨惨死军帐(这事可能还是傅如讳的手笔)
傅如讳:柳国质子,北国太子,拿的是复仇大男主剧本,最后登基上位,成人生赢家(nnd,真没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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