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从敛的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声音就响起,在这充满厮杀的夜里,这样的声音太突兀了。
季从敛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一片沉暮的夜色里越走越近。
“爹。”
一声颤巍巍的声音在暗夜中提起了季从敛的心。
“诺时?”季从敛大惊,看着少年僵直了身子一步步走近。
“爹……”季诺时的声音隐隐颤抖,带着恐惧和委屈,他的右手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汩汩地流着鲜血。
血浸湿了季诺时的衣裳,顺着他的胳膊,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暗红色的血迹落在季从敛的眼中,刺目得很。
季从敛少子,季诺时是他唯一的儿子,平日虽然颇为沉肃,但望子成龙的心可不小。
“诺时!你……”当季从敛终于看清了季诺时的脸时,惊得险些从马背上跳下来。
在季诺时的身后,谢飞颖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季诺时的后腰处,从容不迫地押着他一步步前进。
季从敛看到季诺时身后的身影后下意识地愣了愣,然后皱紧眉头看着谢飞颖:“侏儒?”
怪不得季从敛看出谢飞颖年幼,实在是谢飞颖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实在不似一个年幼的孩子。况且,哪家的小屁孩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挟持季家的小公子来救容家的人?
也不过……就是一个谢飞颖。
谢飞颖斗笠下的唇角轻轻勾了勾。她方才特意压低了声音,就是想要给季从敛这个错觉,结果……还不错。
“季将军,我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谢飞颖压低了声音,冷笑着说道。
“你……你先把刀放下!”季从敛疼子,家中妻妾不少,可这么多年下来,只有季诺时这一个儿子,季从敛不敢拿季诺时冒险。
“这可不行。”谢飞颖摇了摇头,透过黑色斗笠纱布能够看到季从敛的脸色沉郁得难看,“素闻将军爱子,故而借子一用。不知将军……可否让路?”
季从敛脸色难看得好像能滴出墨汁来,紧紧咬着牙关,盯着谢飞颖的目光狠厉,最后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来:“卑劣!”
“卑劣?”谢飞颖扬了扬眉梢,突然压低了声音溢出一声轻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季将军说我卑劣?季将军在说笑吗?”
“若论卑劣,谁人比得上你季从敛?”
“卑劣如你,看不惯容家的高高在上,处心积虑迎合那权势之人,诬陷容家通敌叛国,将三座城池拱手相让与魏国。”谢飞颖的目光在容耿身上顿了一顿,心中的愤恨愈加浓烈,“嫉妒毒心,你为免后顾之忧,甚至提出以容大将军为诱饵,意欲对容家斩草除根。”
“季将军……你我同为卑劣之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当臭石头和白瓷器相碰时,人总是会为了护着白瓷器而对臭石头有所顾忌。
正巧,谢飞颖自认就是那个让白瓷器忌惮的臭石头。
谢飞颖说着,握着匕首的手稍稍用力。闪着寒光的白刃划破了季诺时后腰的衣裳,贴在他温热的腰上。
“爹!”季诺时心头一惊,声音中带着哭腔地唤了一声季从敛。
“好!”季从敛几乎不敢去深思,张嘴就应,“你别冲动,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这都还没说呢……”谢飞颖的脸上又浮起了轻嘲的笑容。
季从敛咬了咬牙,耐心几乎要被谢飞颖耗尽了,但是迫于季诺时还握在谢飞颖的手中而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要什么?”
“让路。”谢飞颖的声音哪怕有所变换压制,也依旧清清脆脆、干干净净。
“这小丫头片子。”老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叹道,“确实古灵精怪。”
容翊听着老者的话,心中晦涩复杂,事实上,从谢飞颖出现的那一刻,容翊的心情就……有些复杂莫测了。
“这位……侠士,你要知道,今日你若是助了容家父子,你就是容家余孽,是朝廷的……”壹趣妏敩
“废什么话!”谢飞颖懒得听季从敛的威逼利诱,语气中也再无笑意,“胳膊上的血震不住季将军吗?看来唯有动点真格的,季将军才肯让路了。”
“爹!让路啊!”谢飞颖的手上甚至还没开始用力,季诺时就连忙冲季从敛大吼道。谢飞颖就站在季诺时的身后,他很清楚,若是季从敛不让路的话,他身后的人就真的敢让他随容家陪葬。
季从敛咬牙切齿地看着谢飞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混账!”
“放行!”
功名利禄,若是没有后代血脉继承,他这般拼命做什么?
“季将军!”季从敛身旁的副将惊愕地看向季从敛。
“放行!”季从敛的目光死死盯着谢飞颖,紧咬着牙关吐出这两个字来,恶狠狠的模样似乎想要将谢飞颖生吞活剥了一样。
在季从敛的坚持下,所有士兵都默默地给谢飞颖和季诺时让出了一条路来。
谢飞颖在路的这一头,握着匕首挟持着季诺时;容翊站在路的那一头,手执血剑,身背容耿。
夜晚微凉的风轻轻吹扬季诺时的衣角。在谢飞颖的胁迫下,季诺时一步一步地朝城外走去。
谢飞颖走得不慌不忙,一步步地走近季从敛,然后抵着季诺时的后背,一个转身,让季诺时继续面对着季从敛,一点点地退向容翊。
季从敛耐着性子看着季诺时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地远去。
所有的士兵又一点点地靠向谢飞颖和容翊。
“季将军!”谢飞颖突然停住了脚步,朗声唤了一声季从敛。
季从敛沉郁着脸扒开挡在自己和季诺时之间的士兵,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让你的人全部退下。”
“不可能!”
“啊!爹……”季从敛的话音刚落,谢飞颖手中的匕首就已经刺进了季诺时的后腰,毫不留情,绝无手软,鲜血四溅。
谢飞颖从来都不是在同季从敛和季诺时说笑的。她说要动手就是真的要动手。总归今日都是九死一生的路,她若是争不到那一条生路,拉着季诺时一起死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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