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想让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太子殿下想让它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谢飞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北辰御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幽深。
不过，谢飞颖确实是这样想的。她自认并没有多大的能耐去改变现在的朝堂现状，更没有能力干涉北辰御。若北辰御真的是个明睿、体恤民意的太子，那么他绝不会放任这些证据不管。可若北辰御不过是个面善心恶的伪君子，那她……也无力改变什么不是吗？
北辰御捏着那沓证据，凝视着谢飞颖，一身威严：“你可知道这些证据代表着什么？”
“代表什么？”谢飞颖挑了挑眉梢，突然轻笑出声。
北辰御疑惑地皱了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谢飞颖摆了摆手，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眉眼温和地看着北辰御，“太子殿下想听什么样的说法？”
北辰御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有什么样的说法？”
“有正义凛然的说法，也有自私自利的说法。”
“都说说看。”
谢飞颖微微颔首，温顺谦和：“那就…先说太子殿下喜欢听的那种吧。”
“这些证据太子殿下没有看完，我却都已经看过了。这里面，有被淳于公子强行欺辱的少女，有被淳于公子视为草芥做玩乐的瘸子猎物，也有因无意得罪淳于公子而被从科举中直接落榜的举人。淳于公子仗势欺人，欺辱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违了大魏律法，寒了大魏民心，罪不可赦。大魏将士在边疆苦寒之地坚守，为的可不就是家人能够在安居乐业吗？可他们若知道自己的亲人被这样欺辱，又该是何等悲愤？”
“太子殿下可知坊间私底下都有什么样的传言吗？”谢飞颖不等北辰御回答就继续说道，“他们都说，官官相护，民无安居。太子殿下深明大义，怎会容得下这等流言成风，容得下淳于公子？”
北辰御脸色微沉点点头，对谢飞颖的这番话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继续说。”
谢飞颖的眸底闪过一丝亮色，依旧温顺地低着头，缓声说道：“再放自私了说，那日若不是我机智，都督也来得够及时，今日都督便不能再见到这般完整的我了。淳于公子欲毁我，我又何必对他心慈手软？”
“我为都督未婚妻，淳于公子欲玷污于我，就是对都督的羞辱。试问太子殿下，若有人玷污了您的太子妃，您能忍？”
“放肆！”北辰御脸色一沉，重重地呵斥了一声。
谢飞颖抿了抿唇角，但笑不语。
“本宫瞧着，前面那些话都不过是你的托辞罢了。后面这些话才是你的真心话吧？”北辰御略带轻嗤地讽刺道。
“是。”谢飞颖毫不掩饰、坦坦荡荡地应下了，清眸干净透彻得让北辰御错愕。
“人性本自私。我为我自己着想有什么错？倘若淳于公子不来招惹我，这些证据或许永远都不会被翻出来。”
北辰御噎了一噎，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谢飞颖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又无从说起。沉默了片刻后，北辰御若有所思地看着谢飞颖，闷声说道：“倘若本宫今日定要护着淳于家呢？”
“那也无妨。”谢飞颖略略退了半步，这一退，瞬间就显露了对北辰御的疏离和冷漠，仿佛早就料过北辰御会做这样的决定。
北辰御挑了挑眉梢，目光轻淡地落在手中的证据上，语气轻佻：“你甘心？”
“有何不甘心？”谢飞颖抬头看向北辰御，反问道。
北辰御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大对劲。
果然，谢飞颖又笑得温婉可人了：“今日即便太子殿下不主持公道也无妨。明日太子殿下醒来之前，就会看到这些证据散布整个帝京。”
北辰御黑眸一眯：“你在威胁本宫？”
“不。”谢飞颖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淳于公子为他做出的所有事情付出代价。为……所有受过淳于家欺辱的人讨个公道罢了。”
最后一句话，谢飞颖说得意味深长，脸上的温柔的笑容落在北辰御的眼中也格外虚伪。
“不过是帝京罢了，你以为本宫堂堂太子，还不能压制住些许流言不成？”北辰御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些。
谢飞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不知道，流言这种东西，越是压制，就越容易膨胀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北辰御开始恼羞成怒了。他自幼便是天之骄子，从未见过谢飞颖这样难缠的女人。
谢飞颖也懒得同北辰御多费口舌，朗声说道：“今日太子殿下若是决定压下这些证据，那么明日，同样的证据就会出现在帝京的大街小巷。十日内，整个大魏的百姓都会听闻淳于公子的罪行，无数书生学子将会上京声讨淳于家。”
“你……”北辰御气急，却没想到谢飞颖的话还没说完。
“若是太子殿下或者皇上还想强行压制，那么……”谢飞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突然就透出了诡异的深沉，“半个月后，大秦弘景帝就会得到大魏内乱的消息。届时……太子殿下怕是会对今日的决定后悔不已。”
话已至此，北辰御惊愕地看着谢飞颖，简直不敢相信这番骇人听闻的话就这样轻易地从谢飞颖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嘴中说出来。www.sxynkj.ċöm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北辰御愣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
谢飞颖抿了抿唇角，又低下了头，乖顺得仿佛方才那个大逆不道的人不是她一般：“民女谢飞颖，秦国绝城人士。”
北辰御噎了噎，看着谢飞颖突然陷入了茫然。他仿佛……从未细查过谢飞颖的身份。
北辰御忍不住提醒道：“你可知你方才都说了什么？”
“民女很清楚。”谢飞颖微微抬眸看向北辰御，“那么太子殿下听明白民女说了什么吗？”
谢飞颖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但是为了端木令羽，她不怕暴露她身后的退路。
出身市井的人，别的势力或许没有，但是要传些流言，简直不要太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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