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生辰宴被毁，谢沉璧倒是依旧不失风度地和谢临川一起送走众人。等他们安顿好前厅，再匆匆赶到后院时，就听说谢清臣直接领着谢霁华去了祠堂。
从前厅回来，谢霁华就被谢清臣罚跪在祠堂，连一句问话都没有。
谢霁华性子沉稳，任由谢清臣罚跪，一声不吭。
等到谢临川和谢沉璧匆匆赶到，谢清臣才从祠堂后面走出来。
“惊寒呢？”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告诉谢清臣，端木令羽和谢霁华隐藏的事，和谢惊寒脱不了干系。
谢临川连忙回答道：“二弟回屋换身衣裳，应该一会儿就来。”
谢清臣抬眸看了一眼谢临川，眼中有让谢临川都心生警惕的慎重：“可是二弟犯了什么错？”
谢清臣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沉璧去请你二叔过来，一时不换衣裳要不了他的性命。”
谢沉璧从没见过谢家定心石的谢清臣这么生气过，连忙应声离去。
谢临川看了一眼跪得半斜身子的谢霁华，走向谢清臣：“父亲，可是二房出了什么事？”
谢清臣双目紧闭养神：“等惊寒来了再说。”
谢临川无法，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谢沉璧将谢惊寒带过来。
过了一会儿，谢惊寒和谢沉璧步履匆匆而来，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父亲寻我？”
谢清臣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谢惊寒：“跪下。”
谢惊寒一愣，错愕且疑惑地看着谢清臣：“父亲？”
“跪下！”
谢惊寒连忙扑通一声跪下。
谢临川和谢惊寒在外面是风光无限的朝堂重臣，但在谢清臣这个父亲面前都像两个没主心骨的孩子。
“父亲。”谢临川瞥了一眼安静站在角落里的谢沉璧，低声提醒道，“不如让沉璧先回去吧，她一个小辈……”
“小辈也是我谢家子孙，看着也无妨。”
谢临川一噎，不敢再替谢惊寒求情。
“可以说了吧？”谢清臣的目光落在了谢霁华的身上，目光冷凝沉肃。
谢霁华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抬头看向谢清臣：“祖父可还记得谢潮生？”
“谁？”谢临川一愣。
谢清臣沉默着不应声，就是冷冷地看着谢霁华。壹趣妏敩
倒是谢惊寒，疑惑了一瞬后，脸上的神色微变，转头看向谢霁华，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逆子！”
谢潮生，谢家二房嫡长女。
这个名字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太久了，久到连她的父亲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女儿的名字。
但是，这个名字却一直他的生命里，像诅咒，也像警钟。
“是那个……在边城丢失的孩子吗？”谢沉璧站在一边温声问道。
谢飞颖出生的时候，谢沉璧也不过一岁，对于那个孩子的传闻多是从奴才碎嘴时听到的。
“是。”谢霁华点点头，眸光清冽地看着谢清臣，“这么多年了，祖父和父亲就从没想过找那个孩子吗？”
“此事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管！”谢惊寒冲谢霁华冷声呵斥道。
谢清臣依旧沉默。
谢霁华强笑了一声，懒得再同谢惊寒多说：“祖父，大都督身边多了个备受宠爱的女人，你应该派人查过吧？”
端木令羽身为大魏的大都督，他的所有举动都有无数人关注着，包括关注他的女人。
谢临川看了一眼谢清臣，欲言又止。
“那祖父有没有查到她的身份来历？”
话已至此，谢清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他依旧沉默着。
“当年祖父不愿惹麻烦而没派人去找她，可如今她回来，祖父还认她吗？”谢霁华的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地望着谢清臣。他多希望，他认识的祖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谢惊寒质问道：“你说她是她就是？你可有证据？”
“有。”谢霁华点点头，“当年父亲让人扔掉她时，我托人将本属于我的那块玉牌给了她。”
“什么玉牌？”
“就是那块先帝赏赐的羊脂玉，祖父给我、霁华和谢西楼各打了一块。”谢沉璧温声提醒道。
“所以，今日你与她相认了？”谢清臣终于说了一句。
谢霁华抬起头：“祖父想认她吗？”
“认什么认！”不等谢清臣回答，谢惊寒就接过了谢霁华的问题，“凭一块玉牌就能确认她的身份了？谢家门楣如今都这么好进了吗？”
“父亲，此女身为大都督的女人，只怕此番来我谢家，居心不良。”谢惊寒又转头劝谢清臣。
当年他既然能狠心丢弃谢飞颖，如今过了十几年自然也能再拒绝认回谢飞颖。
“父亲就那么厌恶她？”谢霁华转头看向身旁的谢惊寒，眸色微凉。
谢惊寒被谢霁华这问题一噎。
“这不是厌恶不厌恶的问题了。”谢清臣缓缓站起身，走到谢霁华的身旁，轻轻叹息了一声，“谢家不能为了她一人，累整个谢家下水。”
十七年前，谢飞颖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妖星”罪名被丢弃；十七年后，她又要因为跟在端木令羽身边，而要被谢家避嫌。
谢霁华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容讽刺尖锐。
谢清臣还是这样，如十七年前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变，冷静得冷血。
“今日你贸然行事，便罚你在这祠堂跪三日，你可服气？”
谢清臣居高临下地看向谢霁华。
“哈哈哈哈哈……”
谢霁华突然笑了起来，清朗的笑声中藏着悲戚和讥诮，笑得眯起来的眼角隐隐浸出了泪光。
他没说服，也没说不服，只是仰着头看着谢清臣，后腰挺立。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管住了。”谢清臣给谢惊寒留了这一句话后，便大步朝祠堂外走去。
“祖父！”谢霁华突然回头喊住了谢清臣，面上的笑容有些狰狞和邪佞，“今日大都督对她有多疼宠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今日，谢姑娘因身世的缘故在谢家受了委屈，祖父觉得大都督会善罢甘休吗？”
谢清臣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回过头。
谢霁华冷笑着又添了一句：“谢家不愿与大都督为伍，那……可敢与大都督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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