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辰禁问出这个问题时，除了端木令羽，满朝文武都噤了声，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如此大逆不道的问话，北辰禁是真的存了死志了。
嘉文帝没有回答北辰禁的问题，在一阵深沉诡异的沉默后，直接给北辰禁下了判决。
“燕王北辰禁，残害手足，威胁先皇后，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德不配位，责褫夺封号，抄收家产，押入大牢，十日后问斩于市。”
如此严苛的责罚震惊了满朝文武。
大魏建朝以来，哪怕王子皇孙犯了谋逆的罪名，也没有在闹市被问斩的。
司徒皇后和北辰洛真的是嘉文帝的逆鳞。
“父皇……”北辰御微微怔愣，惊愕地看向嘉文帝。他是真没想到嘉文帝的怒火会这么大，竟真的要了北辰禁的命。他原以为，最多最多……让北辰禁和北辰旭一样的下场。
“呵……”这一回，北辰禁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眸色凄凉地望着那个高位上的人，轻声嗤笑。
当御前侍卫押着北辰禁离开时，他的目光突然扫到了一直作壁上观的端木令羽，看到了端木令羽嘴角吮着的那抹淡笑，脑中突然掠过了一个惊骇的念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被北辰禁的事一闹，嘉文帝的心情越发不畅，心里惦记着还没吃的丹药和……北辰御口中的章嬷嬷。
满朝文武还没从方才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回应了嘉文帝一片沉寂。
嘉文帝扫了一眼众人，正要站起身，就被一道慵懒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喊住了。
“皇上。”端木令羽似笑非笑地看向嘉文帝，“臣身上还有罪名没洗干净呢。”
谋杀秦国公主一事，端木令羽还是嫌疑人。
嘉文帝的屁股又落了回去，不耐烦地看向方才咄咄逼人的高阳权尚和宇文纪：“高阳御史，宇文尚书，你们可还有什么证据能够直接证明大都督谋杀秦国公主？”
没了北辰禁这个主心骨的高阳权尚和宇文纪对视了一眼，难得默契地拱手摇头：“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那就把你们的嘴给朕闭上！朕的大都督岂是一个秦国公主就能换的？”嘉文帝心情不善，斥责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
“皇上。”端木令羽却摇摇头，微微颔首，“如两位大人所言，此事臣确实有嫌疑。不如……”
嘉文帝追问道：“不如什么？”
“不如准臣主管接下来与秦国的对接，也算是给秦国一个交代，臣也能洗清身上嫌疑。”
北辰御一怔，正想说什么，就见嘉文帝极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准。”
端木令羽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冲嘉文帝遥遥一拜，直接开口送嘉文帝：“臣，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木令羽这一开声，其他人也只能顺从地跟着他喊。
“大都督。”待嘉文帝走后，北辰御沉步走到端木令羽的面前，“父皇信任大都督，大都督可莫要让父皇失望。”
他在提醒端木令羽，守着他应守的本分。
端木令羽笑得邪佞，眉眼冰冷：“自然。”
北辰御深深地又看了端木令羽几眼，在谈谨的呼唤下转身离开了。嘉文帝还要私下找他问一问当年之事。
“谢首辅。”送走了嘉文帝的端木令羽突然唤住了同样脸色难看的谢清臣，嘴角笑容轻扬，“听说谢二公子从谢家出来了？”
谢清臣的脚步一顿，幽幽地抬眸看向端木令羽，双唇紧抿。
从始至终，谢清臣都在尽量理智清醒地看着今日这场闹剧，直至被北辰御突然拉进战局。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着近在眼前的端木令羽，他心头一阵微寒。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肯定和端木令羽有关。
谢清臣不说话，端木令羽却兴致颇好地自顾自说下去：“谢家二房也就出了两个聪慧的苗子，偏如今一个都不在谢家里了。谢首辅，后悔吗？”
“大都督还是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谢临川冷哼了一声，还没意识到其中的隐晦。
谢清臣深深地看了端木令羽几眼后，任由谢临川搀扶着走出了金銮殿。
端木令羽勾了勾唇角，又看向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司徒青岑，冲他微微颔了颔首：“定遥侯。”
司徒青岑笑容还算淡定地颔首回礼，向端木令羽走近了几步：“本侯瞧着，大都督今日分外安静。”
端木令羽咧嘴轻笑：“定遥侯不常上朝怕是不知道，本都督素来不喜在朝堂上多话。”
“是吗？”司徒青岑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司徒今犹，在得到司徒今犹肯定的眼神后，又缓声问道，“那大都督对今日之事可有何见解？”
“父亲……”司徒今犹心头一惊，下意识抓紧司徒青岑的手。他没想到司徒青岑竟然会自己跟端木令羽对上。sxynkj.ċöm
然而司徒青岑并没有理会他的暗示，依旧目光坦然淡定地看着端木令羽。
“见解？”端木令羽扬了扬眉梢，“定遥侯说的是秦国公主之死，还是二皇子之死？”www.sxynkj.ċöm
司徒青岑咳嗽了两声，微微垂首，温声道：“二皇子。”
“本都督没什么见解。”端木令羽还是那副无所谓的姿态，只是嘴角的那抹邪笑分外逼人，“若非要说……其实当年的真相只有二皇子和燕王自己知道，司徒皇后知道的……也未必是真相吧？”
章嬷嬷是从司徒皇后的口中探知了当年的事，那若司徒皇后本身知道的真相就是错误的真相呢？
这件事看上去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但是这一切都是得建立在司徒皇后是对的基础上。
北辰御他们这一次抓的是人心。
他们就仗着嘉文帝对司徒皇后盲目的信任，这才给北辰禁定了罪。
司徒青岑一怔，瞳孔剧烈一缩，看着端木令羽一时无言，扶着司徒今犹的手骤然用力。
他这一系列不动声色的反应都被端木令羽看在了眼里。但是，端木令羽也只是轻笑了两声，转身大步离去了。
司徒青岑看着端木令羽离去的背影，眸光幽深。
“今犹，万万提醒殿下，此人久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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