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端木令羽和月迷站在书房二楼的窗口，看着窗外暗沉的天。
“主子，赫连邬那边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事情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主子可要将人都召集回来？”
“人抓到了？”端木令羽的手搭在窗台上，半靠着慵懒说道。
“抓到了。”月迷点点头，继续说道，“南浔总督及时两人扣下，未让赫连邬携款而逃。随后，宁阳侯的人就派去接手了这件事。南浔那边的事就算了了，咱们这边又缺人手……”
“先留着。”端木令羽摆了摆手。他总觉得南浔那边的事一时半会还完不了。赫连邬这下手太没分寸了，大大伤了南浔的根基，即便将赫连邬这个罪魁祸首拿下，也平复不了南浔的问题。
赫连邬卖官鬻爵害得南浔之地书生文人怨声载道，南浔的几个官位上没留几个手里干净的官员。去年秋收之后，赫连邬就将收上来的秋粮都卖给了当地的商贩。若是这件事没有被闹出来也就罢了，只要南浔接下来半年无天灾人祸，便无大碍，可眼下偏偏被闹了出来，南浔人心惶惶，若是不能好好处理这些问题，南浔之人只怕会乱。
不过南浔再乱也不是他的事，南浔是大魏的南浔，南浔之事是嘉文帝的事，是北辰氏的事，与他没有干系，他也不感兴趣。www.sxynkj.ċöm
端木令羽感兴趣的，是赫连邬背后之人所算计的事。
“是。”月迷点点头。
“可有查出赫连邬和燕王、越王有什么关联吗？”端木令羽怀疑，赫连邬能如此肆无忌惮，背后之人不是北辰禁就是北辰旭。
“赫连邬是寒门学子一路升上来的，众人只知道他身后有位不能得罪的权重之人，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罩着赫连邬。属下也查了赫连邬的家世，他家中并无姐妹兄弟能和两位王爷牵扯上关系，实在是……查不出。”
赫连邬身上太干净了，干净得连诏卫司的人都查不出任何不对劲。
端木令羽冷佞一笑，带着几分冷怒：“什么都查不出来，本都督要你何用？要诏卫司何用？”
月迷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闷声回答道：“请主子责罚！”
连一个区区赫连邬都查不清楚，诏卫司也就担不起那一声“查天下所有隐晦之事”的声誉了。
若是赫连邬这事查不清楚，失职的不仅仅是月迷，更是整个诏卫司。
“此事作罢。”端木令羽却并不想责罚月迷，这件事他另有打算，“只是本都督得提醒你一句，若是诏卫司成了第二个穿渊司，你也就可以陪着诏卫司一同殉葬了。”
南浔一趟回来后，月迷做事越发不得端木令羽的心了。端木令羽这是在警告月迷，莫生出别的心思来。
月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紧低着头答道：“属下明白。”
穿渊司，可以说是诏卫司的前身，也可以说是和诏卫司完全不一样的权力机构。
穿渊司，是端木令羽刚刚成为大都督那会儿接手下来的。
当时穿渊司的人跟着前任大都督，有很大一部分人怀疑是端木令羽设计害死了前任大都督，所以对端木令羽的命令不以为然。端木令羽忍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些人的懈怠影响了其他人的状态，导致穿渊司在他手里根本没有之前那么有效率。甚至有人自认资格老历而质疑端木令羽的决策。
那段时间的端木令羽正处在性情暴虐邪佞的巅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个局，把整个穿渊司的人都召集了回来，然后……
杀了所有人。
端木令羽在大魏做过最骇人听闻的事，不是今日杀了这个奸臣，明日杀了那个贪官，或者冤枉了哪个忠臣。他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是，端木令羽设下了那个局后，亲手斩杀了所有穿渊司的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狠绝，让当时帝京所有人都重新正视了端木令羽的存在。
更让人为之惊愕的是，端木令羽在杀尽了整个穿渊司的人后，以光杆司令的姿态，拖着剩下的半条命，又拉拽起来一个丝毫不弱于穿渊司的诏卫司。
当时，几乎整个帝京的聪明人都想趁着端木令羽伤重要他的命。
因为他们都知道，像端木令羽这样毫无牵挂的狠角色若是真的成长起来，就不是他们能够阻挡的了。
但是，让人咬牙切齿的是，哪怕整个帝京的世家都想杀了端木令羽的时候，宁阳侯一家，以小侯爷为首，举全府之力站在了端木令羽的身前。万俟星野甚至扬言，谁敢动端木令羽一下，他必倾尽整个万俟家，倾覆对方家族。
万俟家是和司徒家不一样，司徒家的侯位是嘉文帝一力赋予的，并不是司徒家自己挣出来的。但是万俟家的侯位，是他们家世代挣出来的军功。作为大魏唯二的侯府之一，还真没几家敢公然与之为敌。
剩下的家族即便敢和万俟家对上，也没那么容易将端木令羽杀害。sxynkj.ċöm
穿渊司被灭后，嘉文帝也曾找过端木令羽。当时端木令羽就跟嘉文帝说，穿渊司的人不忠心他，不忠心就不能做好他的命令。反正他也拉起来了一个诏卫司，也一样能做穿渊司的事。
这就像，给穿渊司换了个名字，换了一批人而已。
这样一想，嘉文帝便没有了疑虑，直接将诏卫司扔给了端木令羽一手培养。
今日端木令羽和月迷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警告也是提醒。
若是诏卫司出了任何问题，按照规矩，月迷和雾失也必须和诏卫司一同陪葬。
总归端木令羽如今如日中天，要再拉起来第二个诏卫司也不会难过当初他进退两难的时候。
所以，面对端木令羽的威胁，月迷甚是惶恐，颤壮着胆子想要再争取查出赫连邬背后的关系。
“不必。”端木令羽却拒绝了月迷的要求，深眸幽然，“此事本都督另有安排，诏卫司不必再插手了。你们只需要在本都督得到消息后，抓人就行了。”
关于这件事，端木令羽有一条更好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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