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吗？
沈梨秋眼底里闪过一丝迟疑，不过到底还是想着自己已有三个多月不曾给老太妃请安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过去探望一下，倒也是应当的。
当下，沈梨秋便应允了。
唤了芙儿过来为她重新梳妆，待一切妥当了，这才出发往老太妃那儿赶。
这一次，沈梨秋却不仅仅带着芙儿了。
上回请安虽不曾吃亏，然沈梨秋却也知晓老太妃不是个善茬。为了避免这次发生冲突伤害到自己，她不仅将皇后赐下的两位教养嬷嬷带上，更是暗中吩咐两位懂武艺的丫鬟跟上。
想那两个懂武艺的丫鬟，还是当初萧惊天借给她的。
只是这么一借，就再也没有还过了。
两位教养嬷嬷都是有心眼的人，跟是跟了，然她俩却不是用来伺候沈梨秋的。趁着从枫岚院去老太妃处的这一段路，她俩配合默契的开始套问小丫鬟。
可惜，那小丫鬟却并非老太妃跟前伺候的，本身知晓的事儿也不多。便是两位嬷嬷将话都套问了出来，也没有太大的价值。
唯一有用的线索，仅仅是老太妃这会儿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也是因着那位客人，才忽的想起唤沈梨秋过去。
沈梨秋看似漫步走在小径上，然心底里却在思索老太妃的客人究竟是哪位。可惜，她出嫁前结识的人并不多，出嫁后更是被萧惊天保护的周全无比。这会儿仔细盘算了一下，这才发觉，便是想要猜测，也没个人选。
不久，一行人便到了老太妃处。
三个月不见，老太妃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其实，虽被唤为老太妃，然事实上老太妃的年岁并不大。估摸着，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只是，或许是因着老瑞亲王早早的过世，她看起来严肃又古板，浑身散发着不好相处的气息。
“见过老太妃。”
认认真真的向老太妃行了个礼，然沈梨秋却一直不曾口称“母亲……”
她自有她的道理。
其一，“母亲……”这个词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压根无法轻易的说出口。
其二，却是因着萧惊天本人压根就不想承认老太妃的身份，沈梨秋也不愿意为了这种事儿，而引得萧惊天不快。
可显然，她这般称呼于理不合，也极为容易引起老太妃的不满。
“好生瞧瞧，这就是我家儿媳妇。”
老太妃开了口，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鄙夷。然因着这话并不是冲着沈梨秋说的，因而沈梨秋也不能直接接口，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起身立在一旁。
便是这般，老太妃仍是不满意。
冷冷的瞥了沈梨秋一眼，老太妃其实并不愿意承认沈梨秋的身份。无奈，沈梨秋早已上了玉牒，偏生因着她自幼双亲亡故，便是将来犯了七出之条，也是无法休弃的。
不过话说回来。
宗室里头，压根就没有休弃这么个说法。
“不满意就换个满意的呗。”这话，却是坐在老太妃身畔的客人说的。
也是听了这话，沈梨秋才悄悄的扫了一眼。
所谓的客人，是一个年岁跟老太妃相仿的妇人，瞧着那通身气派，显然也是富贵出身。想也是，老太妃的出身也不低，能跟她成为朋友的，怕是娘家和夫家都显赫的人了。
只是，这话却很不中听。
“我倒是想，可惜人家早就没了双亲，根本就休不了。这不，我想着，倒是可以寻摸几个可人儿。”
沈梨秋一直在笑。
只是，那笑容非但不达眼底，甚至还透着一股子寒意。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如此。
曾经的她，是多么的温顺乖巧。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然如今，大婚才数月，某些变化却在悄然发生。
就这么笑看着老太妃，既不做声也不阻止。
老太妃瞬间沉下脸来。sxynkj.ċöm
“安陵这是不乐意？”目光森然的盯着沈梨秋，老太妃此刻的语气已不仅仅是鄙夷和不耐烦，而是彻底的厌恶。
沈梨秋只是笑而不语，倒是老太妃身畔那位夫人抢着开了口：“怎会不乐意呢？嫡妻替夫君寻摸可人儿那是本分。”
“哼，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守这个本分！”
“要不然，姐姐您就受些累，帮着挑几个呗。再不然，妹妹我也有女儿，甭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但凡姐姐说了算！”
俩人一唱一和的，虽看似是在交谈，然事实上不过是在敲打沈梨秋罢了。
自然，沈梨秋看明白了。
不仅明白了今个儿特地唤自己前来的目的，更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姐妹吗？
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太妃同这位夫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却不知究竟是嫡亲姐妹，还是庶出妹妹，亦或是堂妹之类的。
然这一切……
跟她有关吗？
这般想着，沈梨秋笑得更温柔了，只是眼底里却也愈发的冷冽了。
“……安陵，你说呢？”许是一直不见沈梨秋表态，又或者这般演戏给旁人看太无趣了，半刻钟后，老太妃终于直接点了沈梨秋的名。
沈梨秋依然笑着。
不过这次，她总算没有完全无视了老太妃的话。
“老太妃这是吩咐完了？那我便告辞了。”
微微颔首，沈梨秋作势要离去。
这下子，却将老太妃气得够呛，便是她身侧那夫人也是一脸的诧异，显然完全没有想到沈梨秋竟会这般不留情面。
“你这话是何意？”
“无意。”
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沈梨秋面上带着微笑，语气平淡如水，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阵阵寒意，一如萧惊天。
老太妃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心头忽的冒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年头。
就仿佛，眼前之人并非沈梨秋，而是萧惊天……
然片刻之后，老太妃便恢复了正常。非但如此，她还会方才那片刻的愣神感到无比得愤怒。
其实，与其说她厌恶沈梨秋，不若说迁怒来得更妥当。
事实上，老太妃真正痛恨的人一直都是萧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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