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旁的，单这个创意，便让人心生敬佩。
等被人引着在花厅里落座后，沈梨秋面上的笑容愈发盛了。
她就是在等着看好戏。
等着看戴了面纱的沈蓉蓉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自然，沈二夫人也发觉了这一点。
虽说未出阁的少女戴上面纱显得庄重，可那是在街面上。如今，却是在瑞亲王府的后院，周围俱是女客，且花厅里也有茶水、点心。纵然来赴宴之人绝不会在宴席上大吃大喝，可总不能一口都不尝吧？
真若是如此，那便不是来赴宴的，而是铁了心来寻主家不自在的。
“蓉蓉，你……”
“我不方便，堂妹替我喝了这杯茶水可好？”
不等沈二夫人把话说完，沈蓉蓉便打断了她的话，并且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沈梨秋。
沈梨秋茫然无措的看过去，目光落在了沈蓉蓉面前的茶盏上，面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堂姐，这样不好吧？到底是瑞亲王府特意准备的……”
“无妨，你帮我喝了它！”
相较于沈梨秋的迟疑，沈蓉蓉倒是相当得果断，不等沈梨秋应承下来，便伸手端起了茶盏。
见状，沈梨秋面上一慌，忙不迭的道：“堂姐慢些来，小心给蹭了。”
话音刚落，却见沈蓉蓉手中一颤，茶盏就莫名的落了下来。
亏得沈梨秋对于自己的乌鸦嘴早有了心理准备，身子往旁侧了侧，且这会儿茶盏才刚被沈蓉蓉端起，离她还有些距离。因而，那茶盏落下后，直接就摔在了沈蓉蓉的大腿上，旋即便滚落在地，摔成了一地碎片。
“啊！”
瑞亲王府提供的茶水，自然不可能是冷茶。虽不至于将人烫伤，可如今天气日渐转热，沈蓉蓉穿的衣裳华贵至极，却真心不算厚。
沈梨秋默默的盘算着，这一下，至少也能烫出个把水泡来。
“沈梨秋！”
尖叫一声后，沈蓉蓉很自然的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沈梨秋的头上。可沈梨秋却只是满脸无辜的望着她。
方才，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是沈蓉蓉硬要将茶盏递过去，沈梨秋却是碰都没有碰过。
“好了好了，蓉蓉你别气了，秋儿也不是故意的。来，跟娘一起去借间屋子换身衣裳，乖。”见情况有些不妙，沈二夫人赶忙打圆场。
她虽不曾明着指责沈梨秋，可话里话外的，却将责任都归咎到了沈梨秋头上。
瑞亲王府的丫鬟自然是有眼力劲儿的，见状，忙不迭上前帮着引路。
这要举办宴请，自然少不了供宾客休憩、更衣的地方。
而沈蓉蓉也不是那等没见识之人，出门赴宴，见客衣裳还是准备了好几身的。
没过多久，换了一身丝毫不逊于方才那身华服的沈蓉蓉回来了。
走到沈梨秋跟前时，沈蓉蓉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两眼。只是，她却不曾发觉，就在她离开的这会儿，这花厅之中又多了不少女客。而她这莫名其妙的几记眼刀子，也被外人看在了眼里。
有那好奇的人，随口询问了花厅内的丫鬟，便知晓了此事。
也有那聪慧的人，很快就从这蛛丝马迹中联系到了前些日子的风言风语。
这时，沈梨秋毫无预兆的开了口。
“堂姐，这身却是往日里没见过。可是做的新衣裳？瞧着倒是好看，只怕不结实。”
别以为她没瞧见沈蓉蓉方才在那茶盏里放了东西，单单让她湿了衣裳怎么够？好歹也要让沈蓉蓉知晓惹谁都别惹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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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结实？
沈梨秋说这话的声音极轻，却字字句句都落在了紧挨着她坐的沈蓉蓉耳里。
“真当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虽不知晓沈梨秋这是在故意诅咒她，可好端端的来赴宴，先是湿了衣裳，后又被触了霉头。以沈蓉蓉的性子，怎能做到忍气吞声？
可她这话一出，一旁的沈二夫人便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二夫人的意思很是明白。
以往，在家时任由沈蓉蓉怎么折腾。可出门在外，这儿又是贵人云集的瑞亲王府，沈蓉蓉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便也只能忍着。
因沈二夫人这一眼，沈蓉蓉到了嘴边的话便拐了个弯。
再次开口时，语气也不是那般冲了，相反，还带上了点笑意：“堂妹，我这是藤纹水雾薄烟纱，你可曾听说过？”
伸手不打笑脸人，且沈梨秋本就不想在这种场合闹将开来，见沈蓉蓉这般作态，忙不迭的配合道：“并不曾。堂姐可愿给我解惑？”
见沈梨秋付了软，沈蓉蓉愈发得意了。
只是碍于沈二夫人的眼刀子，她还不敢太过于张扬。
便低声道：“这藤纹水雾薄烟纱却是从江南一带传过来的最时兴料子，单这一匹，怕是就值百多两金子。这么点钱财倒也无妨，只是这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
“这倒是，便是买到了，怕也要看是被何人穿在身上吧？堂姐，你穿这身真当好看。”
“那是自然！”
欢欢喜喜的应着，沈蓉蓉忙着低头整理衣襟袖口，却没留意到，沈梨秋趁着端茶的工夫，用近乎呢喃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猛然间，沈蓉蓉归整衣裳的动作一顿，忽的起身，用整个花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朗声道：“像这等好料子，自然得穿在我这样美人儿的身上。像堂妹这般姿色平凡的女儿家，还是老老实实穿那些绫罗绸缎吧！哟，堂妹方才嫌这衣裳不结实？那更好，粗布麻衣更配你。”
除了沈梨秋外，谁也没有料到沈蓉蓉会忽的发作。
最可怜的却是要数沈二夫人了。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这好端端的，自家女儿竟然会蹦出了这么一番嚣张至极的言论。
沈二夫人当下顾不得其他，慌忙起身拉住了沈蓉蓉，压低声音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旁人都看着呢！”
又柔声对沈梨秋安抚了几句，道：“秋儿来婶娘这边坐吧。”
沈梨秋倒是乖觉，当下应了一声，便走到了沈二夫人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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