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殿之上，陛下那森然的目光，也让竺太傅不敢做出逾越之举。
“证据呢？朕记得，方才你说，你有证据？”
“是！”
重重的点头，萧竺氏面上带上了一丝梦幻般的笑容：“害死天聪和硕公主的毒药，虽是俊王殿下拿出来的。可臣妇却知晓，除了送进宫中的那份外，竺家还留了一份。纵是数量不多，可也足够陛下让能人查明一切了。”
“毒药何在？”
“便在竺太傅家中书房的暗格之中。”
“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耳闻的？你是竺家的外嫁女，你……是竺墨的侄女？”
从一开始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萧竺氏，此时却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才惨然一笑，道：“从血缘上来说，我是竺太傅的同宗同族之人，而从名义上来说，我是他的女儿。上了族谱，过了明路的女儿。”
寂静的御书房内，陛下坐在上首，下边跪着的自是太傅竺墨。
此时，离早朝结束已过去了三个时辰。
而竺太傅，也已经跪了这般久。
久到他如今完全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膝盖以下，早已彻底的麻木了。不仅如此，甚至连他的心，都已麻了。
萧竺氏在早朝上说的话，如今正不断的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陛下虽不曾立刻命人将他投入天牢，然而他却知晓，这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呵呵，萧竺氏……
“竺墨，你若再不开口，朕就只能让竺家成为下一个柳家了。”
竺太傅猛地抬头，面上一阵扭曲，眼底里除了绝望，更多的是不甘。
却听陛下又道：“竺家已经毁过一次了，传到你手上时，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以及满门的孤儿寡母。你花了半辈子的时间，让竺家重新焕发生机，甚至不惜拉拢跟你已出了五服的族人，还不都是为了竺家。”
怔怔的看着满脸震惊的竺太傅，陛下的唇边忽的浮现了一丝嘲讽。
“竺墨，你忍心竺家再被毁一次吗？也许，这一次就是满门抄斩，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陛下！”
“说。”
抬眼望去，竺太傅看到的只有陛下那冷冽的目光，以及面上似有似无的嘲讽。
说吗？
他要说什么？
是全盘否认萧竺氏所说的一切，还是干脆承认了？
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陛下，萧竺氏居心叵测。”思量再三，竺太傅还是没有勇气承认那个可怕的事实。也许，陛下会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原谅他的一些小错。例如，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之类的。可意图谋反这种事情……
怎么原谅？！
“只有这些？”
萧竺氏同竺家不睦，那是必然的。
什么大义灭亲，这种鬼话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个卫道士了。若不是有着血海深仇，谁会愿意将事实捅破？况且，即便将来竺家犯了事，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还是嫁到了皇家的外嫁女，也注定不会受到牵连。
饶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付出了那般大的代价，那萧竺氏的目的绝不会像她说的那般简单。
可是……
那又怎样？
重点在于，萧竺氏说的都是事实！
即便她意气用事，即便她另有目的，即便她怀揣着满满的恶意。
可她做的，并不是诬陷，而只是将事实捅破。
竺家绝不可能是清白无辜的。
“陛下，所有的事情臣愿意一力承担，只求、只求……”竺太傅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本就胆子小，又极为看重家人亲情。事到临头，在知晓无法抵赖后，他能做的，也只有将罪名扛下来了。
然这些，却并非陛下想要的。
“竺墨你知道吗？跟你说话还真不是一般的累人！都说竺墨你才华横溢，可要朕说，你简直是蠢笨不堪！便是那些个目不识丁的武将蛮汉，也比你更通透！”
“陛下……”
“朕说错了吗？动动你的脑子好生想想，若是朕当真想要弄死你竺家，会不会特地将你从朝堂挪到这御书房来！不说旁的，你想想柳家，朕有给柳家辩白的机会吗？”
“臣……”
“你闭嘴，朕如今不想听到你说话！最后一次机会，朕再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朕让你说。若你还不能把握这最后一次机会，朕定会让竺家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继柳家之后，竺家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只是因为陛下的态度尚且不明确，竺家的事情并没有往外传，能够知晓这个消息的，也不过是当时在早朝之上的文武百官罢了。
在陛下不曾做出决断之前，笑料也只会是笑料，并不会出现不长眼的人来落井下石。
而那位燕王侧妃萧竺氏，却是被送回了燕王府。
燕王府从建立初期，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纵然该有的体面仍在，可内里的萧条与凄凉却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萧竺氏清早好端端的出门，却在晌午之后，才遍体鳞伤的回到燕王府中，自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只可惜，燕王府真正的主子早已驾薨，正妃比燕王本人去得更早，且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如今，整个燕王府只剩下了那四位侧妃。www.sxynkj.ċöm
就在萧竺氏被送回府中不久后，另三位侧妃得了消息，皆陆续赶往了萧竺氏的院子。
头一个赶到的是皇商薛家的嫡长女。
“妹妹这是怎的了？好端端怎就受了伤回来？可有请大夫？”薛侧妃是个鹅蛋脸的美人，身材较之一般人略微丰腴一些，却显得更为风情万种。
纵是素着一张脸，且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钗环，也依然美貌动人。
“我无事。”
萧竺氏淡淡的开口，对于身体上的剧痛丝毫不在意。
也是，心已死，又怎会在意这些个小事儿呢？壹趣妏敩
说话间，另两位侧妃也赶来了。
一人是九门提督的庶长女，是四位侧妃中年岁最长的一位。娘家姓程，哪怕是庶出，也是精心教养着，端的是一身好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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