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闪烁着,我的四周很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我深知终有一日顾洛桀的眼里心里,定会容纳下别的女人,谁想,这一天却来得这么快,快的让我措手不及。
我知道我身为后宫嫔妃,没资格去吃醋,应为顾洛桀每每宿在我这里时,别的嫔妃也同我是一样的心情,但是就如我所说那般,我什么都可以忍,但是最让我忍受不了的,就是欺骗。
我真的很讨厌被人玩弄欺骗,不论是谁,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来欺骗我,我也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玩偶,我也会难过心痛。
就算身居高位又如何,就算享尽荣华又怎样,你爱的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哄你开心,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可是背地里却对你处处隐瞒,与别的女子在一起玩乐,还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当我看到顾洛桀那含着浅笑的嘴角时,我的心就如同被万千条毒虫啃噬着一般,胸间的压抑感,心口的痛楚,让我快不能呼吸,疼的我不能自抑。
在凄凉秋瑟的宫道上行走,寂寞是指尖的凉和心底的痛。在这冷冷的夜里,悲伤不请自来,穿过肌肤,直抵灵魂深处,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朦胧了我的双眼?
从朝晖宫到承乾宫的距离并不远,但我却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回自己的宫所,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地走着,眼前迷蒙一片,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这没有尽头的路。
跟在我身后那浩浩荡荡人群,突然朝路的两边散去,随后便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神色焦急的人儿,他径直朝我奔来,大力的拽过我的手臂,强迫我停下脚步。
我转眸便见顾洛桀那满布担忧的双眸,他紧握着我的手腕,轻声说道:“朕不是有意瞒你的。”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放手,我现在没话跟你说。”
顾洛桀扼在我臂上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他皱紧了眉头道:“朕若是不放呢?”
我抬眼神色漠然的看着他说:“我求你放手好不好,我求求你放过我!”
立在顾洛桀身后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惊,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宫里尊卑分明,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嫔妃敢顶撞皇上,并且还不用敬语,大事不妙啊,皇上定会动怒的。
众人屏息静看着顾洛桀的动作,都以为顾洛桀会大动干戈,大发脾气,可是顾洛桀却没有,他一把将面前的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并不言语,也不责怪,此情此景,让旁观的人们都很是讶异。
他的怀抱很暖,他身上的味道依旧那么好闻,可是却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他的前襟还残留着女子的脂粉香气,这不是属于我的味道,而是别人的香味。
他用下巴抵着我的肩膀,声量极低的说道:“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冷笑一声,接而大力的推开他,道:“实情如何,与我有关系么,你一次次的骗我,觉得很好玩是么?我是你的什么,是你的可以随意玩弄的玩偶,还是寻常嫔妃,亦或是你手下的一颗棋子?我累了,不想陪你玩了,你还是另寻个人陪你继续玩这个游戏吧。”
顾洛桀闻言,眸子沉了沉,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低声说道:“你哪个都不是,只是朕所心爱的女人罢了,别乱想了,朕对你是真心的。”
我听他此番言论,不禁觉得好笑:“真心?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已经分不清了,也没办法去参透,我这样猜来猜去的真的很累,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颤抖着双肩,语调悲凉的说道。
顾洛桀眯起双眸,脸色阴沉如玄铁,只听他侧头历喝一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为贵妃照路!”他说完便将我拦腰抱起,大步朝前走去,提着灯笼的宫人见此,急忙跟了上来,走在顾洛桀身侧。
顾嫔本也想跟着走,却被云妃拦了下来,云妃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幽幽的道:“咱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去了也只会碍眼而已。”顾嫔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有些落寞。
我在顾洛桀怀中几番挣扎,却还是挣脱不出他的怀抱,反倒却用尽了力气,我喘着粗气,一脸不悦的看着他,他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路,沉默不语。
见他这般生气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对他大呼小叫的,可他却没对我发脾气,依旧用那平缓的语气跟我说着话。
不知是他忍耐力比较强,还是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不敢反驳。
他就这样一路抱着我回到了承乾宫,他抬脚动作粗暴地踹开殿门,然后冷声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宫人们颔首应了一声,随后他便抱着我进了殿门。
他走进内殿,将我重重的摔在床榻上,沉声说道:“你把朕说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么?你居然问你在朕眼里算什么,朕现在倒想问问你,朕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先做错事的好么,怎么反客为主质问起我来了,他的问题也真好笑,他在我心里当然是……
“怎么?说不出来了么,朕说过你可以怀疑朕的言语举动,但绝对不可以怀疑朕的心,朕也说过,朕所做的一切,其中一半是为了你,为了能与你携手到老,安寝无忧的在一起,是,朕今日是没有来陪你用膳,朕并不是忘记了,而是手头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神色凝重,字字铿锵,说的言之凿凿。
我勾唇一笑道:“如果陪新进宫中的嫔妃玩乐也算是要事了话,那朝政大事又该称为什么呢?”
顾洛桀抚了抚额角,漠声说道:“你能不挑字眼吗?你以为朕很清闲么,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当得很舒服?朕是得到了兵权没错,也有不少人向朕投诚,可是那其中有几人是真心,有几人是假意,没人知道,朕若不拉拢人心,又怎能坐稳这个皇位!新进宫的那些女子,虽没有什么显赫家世,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是却能在危急关头,助朕一臂之力,这些你可参透了?”壹趣妏敩
我垂眸咬紧了唇畔,默不吭声,我知道顾洛桀在谋划着什么计划,但是他所说的这些事情,我还真的不是很了解,也不清楚他在朝堂之上受了多少闲气。
顾洛桀长叹了一口气,转而,走到我身边坐下,他拉过我紧攥着的手,和声说道:“朕真的不是故意欺瞒你的,朕要是有意骗你,根本不会追出来向你解释,也不会理会你,可是朕并没有这么做,朕也没有想要毁约,你若是不信朕的话,大可去御膳房问问,朕是不是吩咐过他们让他们亥时送两盏燕窝过来。”
他见我不吭气,遂而,接着说道:“朕明白你是因为朕骗了你所以不高兴,可是你也要明白,朕现在的处境,朕不妨跟你直说了,皇弟身边有金焰坛的人帮衬,直到如今,朝堂上还有不少表面上屈服于朕,但是心里却忠诚于皇弟之人,朕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皇弟若想要,他想尽办法都会得到,更何况他受尽朝臣拥戴,若真的有那么一日,你我又该如何自处?”m.sxynkj.ċöm
听闻顾洛桀此言,我倏地回想起,那一日在紫岩殿中顾洛亦对我说过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惊,他那日说:“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又算得什么,我本就无心去争,只不过是不服气皇兄坐上那个位子罢了,他既想要就给他好了,他日我想坐了,照样可以抢回来”
顾洛亦是不会妄动的,可是却不代表他不会有所动作,顾洛桀会担心,也实属正常,毕竟他的皇位是来的不正当,他的皇位是威逼着我与顾洛亦得来的,若没有这些手段,他又怎会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将这些联系起来一想,他方才会有那些举动也并不奇怪,只是那做法让我有些接受不了罢了,朝政动荡,他为了巩固势力,坐稳皇位,才会召这些新人进宫,我分明说过要在他身边辅佐他的,怎得这情绪一激动,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呢?
那么多没有他陪伴的夜晚我都撑过来了,眼下的那些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我又何须着急上火,吵吵闹闹的呢?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我抿了抿唇畔,语带歉疚的朝他说道。
他叹了口气,搂过我的肩膀,柔声说:“是朕不好,朕还没对你讲清楚,就自作主张的去做了,朕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了,不过你也得答应朕,以后别在那么无礼了,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可以随着你的性子来,可是在人前断不能再说那些不讲礼数之语。”
我轻应了一声,缓缓地说:“臣,臣妾知错了,定不再犯。”
他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了一抹浅笑,我心中的怒气全消,胸口也不是那么疼了,我只知他欺骗了我,却忘了他的身份以及他的处境,这猜忌之心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我与顾洛桀并肩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直到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来送燕窝,我两的谈话才就此终止,随后便坐在桌边,有说有笑的用着膳,气氛十分融洽,翠烟等人则看的目瞪口呆。
夜色愈浓,红烛垂泪,满殿的呢喃的情话,一室的旖旎春光,芙蓉帐暖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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