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寒气笼罩着大地,皓月高悬在天空。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闪烁着。
夜雾袭来,让人稍稍感到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深邃漆黑的宫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毒蛇,懒洋洋地蛰伏在红墙中,贯穿东西。
悬在路边的灯笼,一明一暗的闪着细微火光,让那深邃且看不到尽头的路,愈发的阴沉起来,胸腔中似是被什么压着一般,让我无法顺畅的呼吸。
夜很静,风很轻,平日里人来人往的道路,也恢复到了它在我心中最原始的样子。月明星稀,星星也在这宁静的夜里离开了了月亮,唯有一抹月光,斜斜地笼罩在这夜里显得诡异的路上,洒在了被孤独萦绕着的我的身上。
白日里再怎么繁华,再怎么人来人往,那只是一个隔离的世界,如今我的世界里,就只余这看不见尽头的路,这月光,我自己的这份淡淡的哀愁了吧。
我背抵在冰冷潮湿的宫墙上,望着头上那轮明月,心情异常沉重。
我抬手附上自己的胸口,用手感受着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虽然很平稳,但它却痛得很,这里在疼呢。
裙摆正被什么摆弄着,我低头一瞧,竟是半夜偷跑出来的白狐,咬住我的裙边,死死拽着我,似是想把我拽到那黑暗的深处去。
我俯身摸摸它的头,喃喃道:“他已经许久没来了呢,还是你好,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曾离开过。”
白狐似是感觉到了我的悲伤,不住的用那柔软的身躯,蹭着我的腿部,就像在对我撒娇似的,很是招人怜爱。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而来的便是,承乾宫中众多下人提着灯笼的紧张面容。我有些错愕的望着他们道:“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都跑出来做什么?”
翠烟长呼了口气,幽幽的说:“还不是娘娘您半夜没事乱跑,守夜的宫女见殿门开着,这才叫醒了奴婢们,出来寻娘娘。”
我抱起地上的白狐,笑道:“白狐趁本宫睡觉的时候,从窗缝中偷溜出来了,本宫不放心,所以就出来看看罢了,顺便也透透气,殿里实在闷得很,闷得本宫心慌。”我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苍凉。
凌染走近我身侧将手中拿着的披风披在我身上,低声说道:“贵妃娘娘进去吧,这雨才停不久,湿气大,时辰还早,您再进去睡一会儿吧。”
我点点头,紧了紧肩上的披风,随即便在宫人们的陪同下,回了寝殿。
回了寝殿以后,我躺在床榻上却没了睡意,根本就无法安心而眠,我掀开帐幔,步至桌边停下,为自己斟了杯茶缓缓饮着。
白狐在榻上睡得很香,毛茸茸的尾巴挡在身前,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起,像极了一个小雪球,煞是可爱。
“娘娘还没睡么,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刚熄完前厅烛火的凌染,绕过镂花屏风,轻声询问着我,眸中满是担心之意。壹趣妏敩
我扶额漠声回道:“本宫没事,只是失眠而已,明日让太医院开些安神药喝喝就好,你无须为本宫担心。”
“娘娘是在想皇上吧,所以才会夜不能眠,整日忧心忡忡的。”凌染站在我身后,为我捏着肩膀,声量很低的说道。
我在想顾洛桀么?呵,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这般是为谁。
当我听到敬事房的总管前来禀告说,顾洛桀今夜又宿在了李贵人宫里的时候,坦白说,我的心当时真的有点疼,但仅是一霎,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sxynkj.ċöm
我这是在吃醋么?吃李贵人的醋?
如今换个位置思考一下,顾洛桀夜夜歇在我宫里的时候,她们的心情也定是和我现在一样吧。
无论在床上躺多久,都没有睡意,无论干什么,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习惯。
尽管我心里清楚,他去李贵人她们的宫所,只是为了安抚后宫,逢场作戏而已,他的心始终是在我这里的。可脑中虽这样想着,心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对了,本宫叫你问的事情,你问的怎么样了,可有进展?”我舔了舔唇畔,低声问道。
凌染颔首回道:“奴婢依照娘娘的吩咐,去内务府问了赵公公,赵公公说那个姓宋的太医,日日都进出兴乐宫,每次宋太医过去为李贵人请脉,李贵人总是遣退房里的所有宫人,单独与那太医呆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说就是好几个时辰。”凌染得语气里带着丝丝疑惑,似是对李贵人的此番举动,很是不解。
我轻笑一声道:“屏退宫人,两人单独呆在一起么?这还真有意思,查清楚那太医的底细了么?他与李贵人到底是何关系!”
凌染轻应了一声,缓缓的答:“赵公公查清楚了,那宋太医好像是不久之前才,新进太医院的备用太医,李贵人还未入宫时,两人就认识了,并且关系匪浅。”
我眉梢一挑,饶有兴趣的说道:“喔?如此说来,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咯?怪不得一个区区的备用的太医,也敢擅自进出后宫,他的胆子不小么,对李贵人的情意也不少呢。”
凌染闻言一惊,急切的询问道:“娘娘此话的意思是,李贵人与那宋太医有私情?”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漠的说:“不然呢,若是无情,又岂会日日登门拜访?若只是单纯的请脉,又何须屏退所有宫人呢?”
他们之间分明有猫腻,若不是这样,何必遮遮掩掩的,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请脉问安呢?
在天子居所中明目张胆的幽会,他们的胆子不小啊,谁给他们的勇气,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互诉衷肠?
凌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色低沉的道:“如若李贵人与那宋太医,真有私情,娘娘准备怎么办,要禀明皇上么?”
我单手托着腮,撇唇道:“本宫只是猜测而已,眼下手中没有证据,就算告诉了皇上知道,对他们的伤害又能有多少?没有捉奸在床,光说些空口白话,一点用处都没有。”
凌染轻哼了一声,道:“奴婢明白了,证据奴婢会想法子为娘娘找来的,娘娘放心,他们不会悠闲太久的。”
我侧头瞧了瞧凌染那一脸怒容,唇角不由的泛起了一抹冷笑。
说句实话,凌染这丫头很聪明,是这承乾宫里最拔尖的婢女了,对我的心思想法,了如指掌,我还没讲明,她就已明白我想做什么了,真是一点就通啊。
我冷笑着对凌染说道:“证据慢慢找,不用急,本宫还没摸清楚她的想法呢,也不知道她在蓄谋些什么,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待清楚了他们的动机,在下手也不迟,不必急于一时。”
如今的我已位居贵妃之位,且执六宫事,掌凤印,我就不信还斗不过她李贵人,就算她身边有宋太医陪着又如何,就算她知道汤药的秘密又能怎样,不过是多丧条人命而已,不打紧。
敢在后宫行淫乱之事,那他们也该明白自己的下场,有胆子做,也就要有胆儿承担罪责,红杏出墙这四个字,可是这宫里最忌讳的字眼,她李贵人竟然愚蠢至此,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么?
凌染为我换了杯热茶,紧皱着眉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冲动行事,会小心的。”
我垂眸点了点头,随即便让她下去休息,自己则呆坐桌边,唇边含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李贵人的事情得快些解决才行,一旦摸清他们的动机,就要下手,干脆利落的除掉他们!
汤药之事若是被旁人知道,那可就不妙了,那里面的每一味药材,对后宫里的女子来说,都饱含危险。不得宠倒没什么事,会有承沐恩泽的机会的,可是这怀孕的几率缩小,生不了孩子,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若在传到朝堂上那帮老臣的耳朵里去,那事情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顾洛桀的皇位不保不说,好不容易树立的贤德名声亦会悉数崩塌,我绝对要阻止那一天的到来,所以李贵人与那宋太医必须除掉,知道汤药之事的人,也一个都不能留下!
如此看来,天亮之后,得召见王祈雨她们商讨一下才行呢,顺便再问问顾婷香消息搜集的如何了。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局要是输了,受到牵连的人可就多了,也会有许多人为此丧命。
李贵人不喝太医院送去的汤药,这就是说宋太医已告诉她,那药有什么作用,他们两频频幽会,有探讨对策的可能,也有做那不轨之事的可能,看来此事不是光凭猜测就能下结论的,得想法子买通兴乐宫的宫人,问问才行。
不知李贵人不服汤药有多久了,她与宋太医又私会多久了,若是她怀上了身孕,到那时候在下手就来不及了。就算要对她动手,也得等到瓜熟蒂落之后,我等不了那么久,眼下的事态发展也不允许,只能抓紧时间动手了。
只要抓到他们的一点把柄,就能将他们铲除,汤药的秘密也永远不会再外泄了,此时我要做的就只有静待时机,摸清楚一切之后,就算他们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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