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倒是好写。
关小朵写好就拿给厉雪竹看,两人又反复修改了三四遍,总算是达到基本满意了,但立刻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谁去送信?
关小朵叹了口气,说道:“我娘说,我爹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有种东西叫手机,就算两人离得再远也能用手机说上话。”
“还有这种东西?”
“前提是得有信号,还得有电。”关小朵沮丧道:“我娘见过那东西,可惜后来被我爹给带走了。”
厉雪竹听得一脸莫名其妙,也不知她说的是个什么东西,更不懂她在遗憾什么。这时,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
“算了。”
关小朵叹了口气,突然站起身来:“有困难,铁憨憨!”
说着,她推门往外一瞧,就见铁寒正牵着照夜白,马背上坐着那两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遛圈圈。温顺而俊美的白马颈项微弯,金色的日光洒在银缎般的皮毛上,十分耀眼,立刻就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巧儿自打头一回见着照夜白就眼馋得不行,早就想骑上去试试了,这回总算是如愿以偿。但同时也让店里的客人们羡慕不已,纷纷啧啧道:
“真是匹好马!”
“这也太漂亮了吧!”
骑在马上的小丫头显得更加得意了。
关小朵冷眼看了一眼垂涎三尺的众人,淡淡地冲巧儿说了句:“骑一圈十文钱,直接从你们娘亲的工钱里扣。”
“啊?!”
小姑娘一听,立刻吓得坐不住了,翻身就要从马背上下来。
“你这是干嘛呢?欺负小孩啊?”
铁寒见状连忙扶住,那小丫头却说什么也不敢再骑了。
关小朵趾高气昂地叉腰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打消了众人也想骑上白马转上一圈的念头,各自识相地散去。
“回头有空了,我带你们出城骑马玩去!”
为了表示补偿,关小朵笑眯眯地对小丫头说道。
“谢谢姐姐!”
关小朵神色一凛,严肃地纠正道:“叫朵爷!”
“谢谢朵爷姐姐!”
“那不许骑了!”
“不要嘛!”
与小丫头们嘻嘻哈哈玩闹一番,铁寒苦笑地摇摇头,将马牵走。关小朵一路跟着他回到马厩,这才神神秘秘地将信拿出来,拍拍他的肩说道:
“少年,我思来想去,就觉得这个艰巨而又伟大的使命,就只有你才是最佳人选!”
“不去。”
没等关小朵说完,铁寒就面无表情地拒绝道:“头一回你让我去保护刀美丽还算是理由充分,结果我一回来就得先去诏狱捞你;上回你让我跟着叶三娘,才一个下午你就跟人签了生死契——这回呢?宁王府那可是在山西大同府,等我跑完个来回是不是能刚好赶上你过头七啊?”
“哎呀!你这个人……”关小朵娇嗔地拍了他一下:“怎么就不能盼我点好呢?”
“就是为你好才不能事事都听你的。”
铁寒却完全不吃这套:“总之,这件事没商量,我哪也不去。”
“铁憨憨……”
哪知还没等关小朵那句‘你最好了’说出口,铁寒就点点头说道:“没错,所以我这人死心眼、就要跟你死磕到底,说不去就不去、哪也不去。”
“你是成心要把人气死!”
“气死你我也不去。”
关小朵张着嘴巴,意外被噎得无语——看来,果然是不能随便欺负老实人,如今铁憨憨这战斗力真是突飞猛进、眼见是蹭蹭地往上涨啊!我居然还收拾不了他啦?且慢,容我组织一下语言先……
正在词穷的关小朵认真思考要不要使出杀手锏色.诱他就范时,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厉雪竹的一声轻咳,缓缓走到近前:
“我刚才又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这时候让铁寒去送信不太合适。”
铁寒扬扬眉:没想到还能意外.遇到友军?
厉雪竹说道:“一则是路途太过遥远,这一个来回恐怕少说也得十来天,我们店里原就人少事情多,若是再缺个人就更显得紧张了;二则,万一再有什么突发.情况,少了铁寒你怕是也不大好应对。”sxynkj.ċöm
铁寒连忙点头道:“正是!万一锦衣卫再来寻你麻烦,那又当如何?你岂不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铁狐嘛,我觉得现在也应该算是咱们一边的吧……”
铁寒冷冷哼了一声:“你可以自己去城门口溜达一圈,看他们放不放你出城,便知道了。”
“不是吧?这就已经开始限制我人身自由了?”
铁寒正色道:“我劝你别把她想象得太过善良!你只是还没见识过她的手段罢了。”
关小朵觉得他就是在吓唬人,转过脸问厉雪竹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要有人去送信吧?”
厉雪竹:“让锦衣卫去。”
“……”
——姐姐,你这是什么路数啊?你以为锦衣卫是咱们家开的么?
厉雪竹解释道:“朝廷与宁王之间向来互有猜忌,不然萧义诚也不会被当成人质留在京城六年之久。你给他写的这封信,如果交给了锦衣卫,他们势必会先行检看,这样便先免除了你与宁王府的暗通款曲之嫌,将来即使宁王府有何变故,你也好自证清白;再者,由锦衣卫的驿站传送书信也更快捷些,也更能确保及时送到对方手中,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回复。”
关小朵看着厉雪竹,愣了半天,几乎要不认识她了;铁寒在一旁只剩下点头附和“对对对”的份。
“……你连这都懂?”
关小朵今天才算见识到,什么叫万能的女神。
“额,遇到事就总是习惯性地先想个自保的法子,这大概算是职业病吧?”
厉雪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在京城经营钱庄多年,接触的客户大都是非富即贵。哪怕是时局的细微变化,都极有可能会带来各种未知的金融风险和市场动荡,做我们这行的,不敏.感不行啊——你接触久了就会明白:消息灵通是首要生存法则,但凡是跟钱打交道的皆是如此,还有就是善于自我保护。”
“道理我都懂。”
关小朵一脸崇拜地连连点头:“我就是觉得,若是换你去当户部尚书的话,肯定比那姓严的老头强多了。”
厉雪竹一笑:“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关小朵对铁寒道:“走吧铁憨憨!咱们跑一趟锦衣卫衙门去?”
铁寒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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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狐带着那封由关小朵亲手写的书信来到养心殿上,直接上呈给了皇帝。
萧义琛面带微笑地看完,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回回都能出乎朕的意料。”
铁狐笑而不语。
“这个关小朵,到底还是答应做官商了吗?”
萧义琛说道:“当初她将黄金上交朝廷,朕觉得她就是想要也没那个胆子,明知留不住才不得不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既怕麻烦又怕担风险的关小朵,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一百万两黄金的财权,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这机会的。”
铁狐说道:“金钱是商业的血液,乃是一切金融活动的命脉所在,有哪个商人会不爱钱呢?黄金嘛,自然是多多益善。她是个商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萧义琛却一脸鸡贼地笑道:“朕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说服她的?当初她做了你的阶下囚都还死咬住黄金的事不放、在你面前耍花招,哪怕是已经决定上交朝廷了都得绕开你们锦衣卫——就像上次萧义诚的事一样,她就是要故意耍你,结果呢?现在还是你再去找她重新谈这件事,依着那倔丫头的性子,居然没甩脸子给你瞧?”
铁狐不由腹诽:你果然是故意存着想看我笑话的心思吗?还真是恶趣味啊。
——阴损贱坏,这四个字完全就是在说你无疑了。
好在铁狐可不是头一天认识这位不着调的皇帝,对他毫不掩饰的挑事行为也是置若罔闻。她淡淡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几乎不掺杂一丝情绪: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跟聪明人对话也最是简单,只要实话实说就可以了,并不需要花.心思遮掩和欺骗,就像臣妾对于皇上一样。”
这话任谁听了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既满足了皇帝无聊的好奇心,又趁机吹了一通彩虹屁,还顺便表了忠心。
“甚好!”萧义琛哈哈大笑,然后拿着那封信问道:“这封信你怎么看?你觉得信中的内容属实吗?”
“这不重要。”
铁狐答道:“既然她敢主动将信送到锦衣卫来,显然是不怕我们查看。时局难料,她可能对于宁王到底会不会谋反也无定论,而萧义诚回府算是个突发事件,双方都没有时间准备、更没有机会转移京城的大宗黄金,从而打乱了原有计划。所以,无论她是不是宁王府的人这都不重要,我们只要黄金。”
萧义琛点点头,十分认同。
铁狐继续循循善诱道:“只要黄金在我们掌控之中,宁王在京城就掀不起什么大浪。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要么尽快将黄金转移入库,要么就尽快消耗掉。”
铁狐给出的这两条选择,但凡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收归国库显然是最好的,这么一大笔钱足以缓解眼下的财政困难了;从实际操作来看,把黄金转移进国库显然比交给关小朵拿去经商的风险要低得多啊!大家都省事点不好吗?!
而且,不管怎么说,吃着朝廷俸禄的那帮大臣,虽然平时不给皇帝什么好脸色瞧,但是在专业度和对朝廷的忠诚上肯定是没有毛病的啊!
“想让朕向大臣们低头,那是不可能的事。”
萧义琛斩钉截铁地说道:“朕的国库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钱投进去连个响声都听不见!想让户部再把钱吐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朕是不想再看着那群老东西的脸色过日子了!”
铁狐看着皇帝苦大仇深的表情,瞬间觉得头疼无比——所以这是下定决心了要当败家仔?
萧义琛将书信递回给铁狐:“送去官驿,尽快送达宁王府。朕也想知道,宁王在京城藏匿重金,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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