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公主府的一路上,聂夭夭一直在思考几个十分深沉的问题——为何义父和王叔如此热衷于给她牵红线?
她看起来就那么恨嫁?
就那么嫁不出去?
越想越惆怅,聂夭夭整张脸看起来都厌厌的,红双本来不想多嘴,见此,到底是没忍住:“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啊?唔……其实还好,我只是在想,红双,我今年刚刚十岁对吧?是不是还小?”聂夭夭语气哀伤,“为什么有的人却觉得我已经该嫁人了?”
红双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时间也是甚觉哭笑不得:“小姐,其实,今上和王爷也是一番好意,这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如果真等到了年纪再考虑,只怕会耽误了小姐,小姐如果不喜欢有人经常提及的话,那不然下次奴婢先将那些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的人选列举出来,等您想考虑这些事情了,直接将名单给您过目便是。”
聂夭夭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你也这么想?圣人有训,女子当矜持自重,你们这样纯属是在害我!”
天!这个世界疯魔了!
红双也知这种事情不能在这个时候拿到明面上来说,虽然心中仍有不服,面上却是十分恭顺地垂下眉眼:“是奴婢思虑不周,小姐放心,以后奴婢会想办法帮您打掩护的。”
聂夭夭:“……”
红双再也不是她的乖乖小可爱了!
说不通道理,聂夭夭只觉被气得胸口气闷,回到府中就连用晚膳的心思都没了,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严词拒绝了所有人的打扰。
拂松拂杉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只能尴尬又茫然地看向红双。
红双尴尬的咳了咳,不敢说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好算算时间,又差不多到了同红叶换岗的时间,她干脆利落地背起行囊:“那个……我去换红叶回来。”
留下这么一句,红双转身就跑了一个无影无踪,甚至都来不及等到天亮。
拂松拂杉摸不到头脑,也不敢在聂夭夭气头上冒犯她,便只能乖乖在外面守着,等她消气或者恢复精神自己走出房间,一直到泠鸢从煜王府回来,他仗着自己的身份以及过人的功力强势闯进了聂夭夭的房中,不知说了些什么,聂夭夭这才面色如常的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有没有吃的?”
另一边,煜王府,送走泠鸢之后,煜王一回头,便看到了锦云黑漆漆的脸色,不由一阵无语:“你还有完没完了?”
“这话应该问你,你还有完没完了?当初不是说好,将他送回去,之后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无痕,你可还记得当初拿到我的万世长存图时,答应过我什么?”锦云冷眼看着他,显然,现在的他,是真的生气了。sxynkj.ċöm
煜王一噎,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他不是别人。”
“有何区别?”锦云冷笑,“无痕,我不可能一直陪你耗在尚晶,你有你该做之事,我也有我该做之事,在责任和自我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煜王皱眉:“你一定要这么逼我?”
“我逼你?”锦云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无痕,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我,我能退一步两步,却无法退一百步两百步,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与你一样将北蠡视作自己理所当然的责任。”
对于锦云,煜王其实一直都是心中有愧,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早知会陷入如此两难局面,当初还不如不要相逢,免得自己欠了还不清的人情,他陷入无解的两难,每个人都丢了当初那份肆意张扬。
然而,世上唯一无药可解的便是后悔,哪怕医术精湛如风小小,也做不出后悔药,他们只能要么继续僵持,要么彻底抉择。
无意间一个抬头,看到了锦云那张仙风道骨不在,似乎已经近乎魔怔的表情,煜王忍不住想到了风小小离去之前曾对他说过的一番话,心中莫名一痛,他艰涩开口:“既如此,那你走吧。”
“什么?”锦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刚那句话出口之后,煜王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几乎是木然地在回答锦云的问题:“当初,是我勉强了,你说得对,整个北蠡的生死存亡从来都与你无关,而我,身为北蠡亲王,家国责任是我撇不开的义务,与其我们继续两难,不如当断则断,你走吧,后面的路,我自己走。”
听完煜王的最后一句话,锦云漆黑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他当然不是不懂煜王这番话的意思,可就因为太清楚,他才觉得不敢相信,难以接受,然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已经没了多余的心力继续配合煜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松松紧紧反复数次之后,他长长叹息一声:“你确定?”
“是,锦云,其实,早在去年皇兄生辰之后,我就该放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是我的任性。”
煜王了解锦云,正如锦云对他的了解一般,虽然之前面对皇兄时,他曾信誓旦旦的说了那些话,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和锦云彼此的关系从未对等过,锦云想要的,他其实给不了,既然尝试性的补偿锦云无法满足,那便只能辜负。
锦云自然看得出来,煜王是真的已然下定了决心,而且,不准备再给他们彼此留下任何余地,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时间似乎凝固了,他整个人被撕碎成了一片一片,随风消逝,再也没了归属。
久久未能等到锦云表态,煜王以为他还不死心,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狠,便又试探着想要补充:“更何况,皇兄也……”
“住口!”锦云突然冷声打断了煜王后面的话,他几乎不敢去看煜王的脸,强撑着最后一丝意气决绝转身,“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便如你所愿。”
“你……”煜王敏感地察觉到锦云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下意识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料锦云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脚尖一点,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余天际传来的一句——后会无期!
煜王听着这几乎字字泣血的四个字,心中也是万分难受,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以为是自己对锦云看得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却不知,在他心底身处,其实一直自欺欺人的没去相信锦云这一句‘后会无期’,毕竟锦云在他的事情上,向来是嘴硬心软,纵使这次闹得有些严重,可锦云从来不是小气之人,等他气消了,总会有忍不住来看自己的时候。
然而,世事从来不会顺从人心的想当然,煜王怎么也没想到,锦云过去曾对自己食言那么多次,却唯独这一次,说到做到,纵使经年之后,他后悔了今日的所作所为,锦云仍是真的到死,都没再与自己见上一面。
煜王和锦云的这场争吵,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锦云的离开,也并未引起多少人的留意,倒是平丘无月,在三天后得知霸占了煜王府数月的锦云已经不知所终,而他家皇弟也终于重获自由正式回归朝堂之后,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是大好。
碍眼的人总算走了!
煜王看着自家皇兄明显明媚起来的表情,心中很是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
皇兄还真是现实……
公主府
聂夭夭得知锦云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懵:“走了?走去哪里?锦云叔叔不是在王府长住了么?走了,何时回来?”
“这个奴婢也不知,只是回来的路上听煜王府的人说了那么一嘴,至于去了哪里,好像就连王爷也不知道。”刚刚换岗回来的红叶殷勤的禀报着,“小姐要不要去王府问问?”
去王府?
聂夭夭顿时想到了上次煜王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坚决摇头:“我不去,那些毕竟是王府内务,我一个外姓公主不好多说什么,那什么,你去泠哥哥那里转一圈,他和先生更熟一些,他去更合适。”
红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笑着点点头:“是。”
然而,当她来到泠鸢暂住的院子时,却见泠鸢正手里拿着什么正在发呆,敏感如他,竟然对红叶的到来全无所觉,还是直到红叶出声,这才恍然回神,而听过她的来意之后,泠鸢闭了闭眼:“转告你家小姐,无需去问,先生已经离开北蠡,不会再回来了。”
“啊?”红叶愕然,“这……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
“他本就不是北蠡人,有他自己的归处,硬留他在这里,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想着这是聂夭夭好奇的事情,泠鸢便多嘴解释了一句。
红叶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呃,是,奴婢会转告小姐的。”
同时,红叶心中也是十分惊愕,从什么时候开始,究竟是什么给了她们锦云理所当然会一直留在煜王府的错觉?
红叶离去之后,素瑕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眼睛下意识在泠鸢手中之物扫了一眼,素瑕的语气明显沉重:“主上,这样,好么?之前道源方丈不是说……”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咱们一介外人,也不好从旁干涉,更何况,方丈不是还说,他们注定是一场孽缘,不会有善果,既如此,与其待在一起彼此折磨,还不如相忘于江湖,还能在心中留下一份美好。”话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泠鸢的脸色明显没有他的语气那般明快轻松。
素瑕仍是担忧不已:“那,主上可要去看看王爷的情况?”
“不必,王叔从不需要苍白地安慰,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遗忘此事,才最要紧,”泠鸢到底没能忍住,叹息一声,抬眼投过窗棂看向远方的天际,“这一关,最难过的,从来都是先生。”
“主上,真的不用将方丈给先生的那些预言告诉王爷么?其实王爷若是知道了,不一定会放先生离开……”素瑕觉得有些遗憾,“不管怎么说,先生才华卓绝,留在北蠡,不管是对王爷还是主上,都将是一大助力,就这么损失了,着实……”
“素瑕,立世为人,不该这么自私,先生想要的,从来不是单纯的愧疚,所以他当初才会阻止我们,至于这个结果,纵使不是先生想要的,却是王叔能给他的唯一诚意,先生应是无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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