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年后,二月二十七,北蠡唯一一位异姓公主及笄,尚晶城举城同庆,这一日,向来门可罗雀的公主府第一次热闹非凡许多达官显贵全部都赶来参加了这个及笄之礼,更难得的是,就连今上,陈皇后,纯妃,以及八位皇子,也都全部到了现场,由陈皇后亲自为她梳头加笄,今上亲自吟颂祝词,几位皇子更是给了钰笙公主他们能给的所有美好祝福。
总之,这一日的及笄之礼之隆重,足矣被载入北蠡史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场及笄之礼,除了在公主府生活五年的聂青青之外,并无旁的聂府之人参加,当然,如今的尚晶城,已经不会有人再对此说些对聂夭夭不利的闲话,自从五年之前,聂夭夭以一己之力平复地动之劫之后,尚晶城乃至整个北蠡的百姓都知晓了钰笙公主这个名号,更知道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后来平丘无月更是趁热打铁,将聂府之前对聂夭夭做的所有事情,全部毫无保留的公之于众,如今的聂府,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有龟缩于尚晶城外二十里的某个小城之中,隐姓埋名惨淡度日的几个人,老祖宗三年前已经病逝,聂鹏的疯症因着五年前聂夭夭在风家圣地做的那些事情,好了一半,虽然不至于回归朝堂呼风唤雨,但总归是能够分清是非好坏,虽然平庸一点,贵在他的心态安稳,在那之后,他再也不曾偏心任何人,对于几房妾室,和两个女儿,都是公平的疼爱。sxynkj.ċöm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向来嚣张跋扈的胡芬芳和聂思思母女也渐渐消停下来,安安静静的跟着聂鹏在小城之中过着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至于柳芸蓉……
在聂青青第十三次看向屋外之时,聂夭夭无奈地抬手在她头上点了点:“好了,知晓你担心你娘亲,快回去吧,五凤说了,她恢复的很好,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醒来了。”
“大姐姐,谢谢你……”如今的聂青青已经是一个知书达礼的俏姑娘,她明白聂夭夭对于自己的疼爱,不由有些愧疚自己在这种时候也不能安心陪伴在大姐姐身边。
聂夭夭脸上笑意更深了些:“对我说什么谢呢?柳夫人出事,同我也有一些缘故,所以,照看她,我也有责任,去吧,叫上五凤,等我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也会过去看看。”
“呃……”聂青青尴尬地看了看正向自己投来死亡注视的泠鸢,小心肝狠狠颤了颤,忙摇头拒绝,“不用,今天是大姐姐最重要的一天,过了今日,下个月便是你大婚的日子,好不容易今日你和大姐夫见到面了,还是好生说些悄悄话吧,娘亲有我照顾就好了~”
说完,聂青青向聂夭夭坏坏一笑,翩然离去。
聂夭夭被说的老脸一红,正想训话的时候,小丫头已经跑了一个无影无踪,没办法,她只能没好气地迁怒到一脸傲娇的泠鸢身上:“义父不是说了,你今日可以不来?你为何要来?”
“你的及笄之礼,我怎能不来?我不光要来,我还要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泠鸢一脸漠然地说着跟他表情一点也不相符的赖皮话。
据说,这一日,泠鸢最后是被聂夭夭挥着扫把赶出公主府的。
(二)
极寒之地深处,在仙境正中,有一座高耸入云,地势陡峭的险峻山峰,这山峰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然而,却也正是因为这座山峰的存在,才会有了这处仙境存在,仙境之中,住民只有数百人,平日里,少有人敢靠近这座山峰,倒不是说此山闲人免进,而是因为,此山乃是仙境正统传人历代住所,曾经,它属于洞山老者,如今这上面,只住着一位伤心人。
“他还是不肯下山么?”
这一日,山下卖早点的紫衣女子正在准备开张,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惑人的声音,尽管见到此人的次数寥寥,她仍是无需回头,只凭声音,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她半蹲下身,恭敬见礼:“见过尊上。”
“嗯,回答。”来人的声音之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凛然。
紫衣女子不敢马虎,赶忙道:“是,先生至今不曾下山。”
“前几日,小小应是来过,她没能说服他?”来人俊眉轻皱。
紫衣女子茫然摇头:“属下也不知是何缘故,不过,当日尊主夫人下山时,曾经回头看着仙山长叹一声,离开时的神情也是十分凝重,想来是此行没能奏效……”
“唉,何必呢?”
来人亦是轻叹一声,不过紧接着,他便脚尖一点,整个人原地飞起,直冲仙山山顶而去,而紫衣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敢抬眼去看此人的脸,不是她心又不敬,而是因为太过敬重,所以才不敢冒犯。
仙山山顶,有着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梅林,各色的梅花常开不败,而在梅林正中,是一个十分古朴的院落,院中有数间茅屋,周围以篱笆圈起,院子正中有两棵近千年的古梅,树下摆着十分质朴的棋盘,古琴,还有一套已经染透茶香的紫砂茶具,有人上山来时,住在这里的人,正在独自对弈。
虽然说是对弈,可他其实就是摆了一副残局,手中捻着一枚白玉暖棋,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子枫。”
一道轻柔的呼唤总算唤回了发呆之人的心神,他虚虚抬了抬眼,便又放了下来:“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不是,我是受人所托,告诉你一件事。”来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对面,看也不看,拿起一枚黑棋便落在了棋盘上,“子枫,前方道路无数,却踌躇不决,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你至今还在执迷么?”
“他死了……”不知是被他的这番话刺激到了哪根神经,被叫做子枫的男子突然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一向清贵俊雅的面容被撕裂开狰狞的苦痛,他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大哥,他死了,你能相信么?曾经被誉为北蠡战王的他,竟因意外落水死于一场风寒,小小说,他是沉珂郁结,忧思成疾,可是,自从地动之劫之后,九州明明渐渐归于稳定,就连成为九州隐患的毒蛊之术都被人一夕除尽,他怎么就……”
来人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尚未开封的信件,放到棋盘之上:“这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知晓的答案。”
“这是?”子枫愣怔的拿起这封信,信封之上并无署名,一直到他半信半疑将其打开,展开其中的写了字的纸张,一目十行的看下来,他脸上的苦痛一点点的破碎开来,变成了有些生气的难以置信,“这……这上面所写属实?”
“嗯,这是北蠡凌王,通过冥冥转交过来的,他们两个少年意趣相投,很有你和煜王当年的风采,不过,他们比你们幸运,他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良缘,不至于如你们一般为情所困害人害己。子枫,师父当年便曾说过,如果你将执念化成了执着,最后注定会得到一个苦果,你一直以为,自己用情至深,却是不知,他与你同样用情至深,却也因为至深,才无法给你一个成全,他不忍你孤苦,给了你机会,而你,却因为一时意气不曾抓住,其实,成全与遗憾,往往在一念之间而已。”
“呵……”子枫突然笑了,而且渐渐从轻笑变成了近乎癫狂的放声大笑,笑到最后,他终是落下了一滴泪来,“大哥,我明白了,不管真相如何,他都死了,死了便不会再有一个他,我还有无比漫长的时间,师父之前也说过,健忘是人最好的习惯,我想,穷尽一生,我总能忘记他的。”
“嗯,你明白就好。”
转眼,百年已过,终于,子枫下山了,并且离开了仙境,却自此再也没有回来,不过偶尔会有风声传来,他似乎遇到了故友,虽然,他们已经见面不识,可是,他还是选择了留在他身边,这次,他摒弃了自己的所有私心,只是在其背后默默守护,却不料阴错阳差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善果。
“啧啧啧,二哥还真是执着,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其实就此放下红尘事,专心留在这里修身养性多好?为毛非要跑回去为情所困,真真是傻瓜一个……”
山顶之上,传来女子曼妙的声音。
“这是他的宿命,比起这个,小小,你何时能如你所说一般,放下红尘事,专心留在这里陪我修身养性?”
“哎呀珉逸,这……这是两码事啊,咱们身心自由,不管怎样逍遥快活都是应该的,而且,还有冥冥呢,他如今替你做了天雲皇帝,这转眼都这么多年了,他头发都比你这个当爹的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操劳过度,那个啥了,咱们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不管吧?”风小小企图同他摆事实讲道理,“再说了,我也不是说非想要二哥困在这方寸之地,这不是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么,这天下的人何止千千万万,样貌相似之人也是不知凡几,就算那家伙同当年的煜王一模一样,那也不是煜王了啊,他不明白你还不明白么?”
“不管是与不是,最少他们现在彼此心甘情愿,至于之后之事,等到了面前,他们自会有所选择,我跟你说过,我能做的,也只有言语劝导,当年伪造的那封信便已经算是违规了,谁知子枫竟然……看来,这还真是他的命,想改也改不了。”
“行吧,那就不要改了,反正人活一世,总有尽头,该尽之时,也就尽了,咱们做家人的,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做他坚强的后盾,在他伤痕累累回来之时,给他一个疗伤的拥抱而已,他高兴就好。”壹趣妏敩
“嗯,其实,咱们同子枫也无甚差别,同样为情所困的两个傻瓜。”
“哈哈哈哈,傻瓜怎么了?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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