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京兆府衙外贴的布告了吗?”
“我不识字,说的些什么啊?”
“都告诉你们,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多认些字,不要等到关键的时候当个睁眼瞎子,两眼一瞪就只能等着别人来念。”
“不就是个穷教书的吗?你倒是快点说啊,是想急死我们吗?”
“布告上说,前些日子闹的满城风雨的瑛娘已经产下一个儿子,要当真全京城人的面儿滴血认亲,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也不想贪图宰相府任何东西。”
……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流传开来,季瑶这几日为了躲云萝,可受了不少罪,跟猫捉老鼠似的,连客栈都不敢回,偶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决定去凑凑热闹,看看这个妖瑛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顾云凡吃瘪。
得了消息的许国辅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咱们许府好歹也是显贵人家,怎么能任他京兆府的人随传随到,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不同意去参加什么劳什子滴血验亲。”
“可是爹,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若是此时拖着不去,只怕影响会更大。你都不知道现在外头传的多难听呢。说云凡为了攀上咱们许家,不惜抛弃妻子,甚至还想杀妻杀子呢。”许媛媛柔声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顾云凡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讲理的地儿了,我顾云凡可不怕这些有的没的,做过就做过,没做过的谁也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许国辅现在一看到顾云凡就一肚子的火气,“这个时候逞什么能?若是真有本事,早就把那女儿解决了,哪里还有后头这些麻烦事。”
顾云凡讷讷的没好说话,的确怪那两个废物办事不力,还差点害得他背上杀人未遂的罪名。
许媛媛撒娇道:“爹,您就让云凡去吧,这可是证明他清白的最好的机会了。女儿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一切都听爹的,好不好?”
许国辅无奈的点头,临走时又把顾云凡单独叫道一旁叮嘱道:“好好把这件事处理掉,要是再敢连累宰相府的名声,就别怪我不客气。”www.sxynkj.ċöm
顾云凡躬身道:“小婿知道了,还请岳父大人放心。”出了门脸就立刻阴沉了下来,不过是贪图他手里的藏宝图而已,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是可笑。
拥挤的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顾大人来了”之后,人群里自动分开了一条道。顾云凡神色自若的走进去,拱手道:“甄大人,上次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没与这位小娘子计较,但是你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顾某人身上泼脏水,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大人真当我们宰相府没脾气吗?”壹趣妏敩
甄世清冷笑一声道:“本官倒是佩服顾公子的脸皮,居然把倒打一耙这样的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还真是头一次见呢。先前瑛娘遭人刺杀一事,虽无实证,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此事你我心知肚明。”
顾云凡没想到甄世清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呛声回来,脸上神色愈发的难看,“甄大人这是存心要跟我宰相府过不去咯?”
“顾大人此话差矣,跟宰相府过不去的人不是本官,而是顾大人你啊。若是今日能证实这孩子不是你的,明日本官一定去宰相府向许大人负荆请罪。且一定会治瑛娘无故诬陷朝廷命官之罪。”甄世清说的无比郑重。
顾云凡笑道:“还希望甄大人记住今天的话,不要忘了才是。”
甄世清也笑着回道:“那是自然,本官一言九鼎。不过若是这孩子是顾大人的呢?你又该怎么办呢?”
“真是笑话,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能不知晓吗?云凡明日在府里恭候甄大人大驾光临。”顾云凡拱手说道。
等着看好戏的人可有些等不及了,谁愿意看他们两在这打毫无意义的嘴仗啊,纷纷叫嚷着“快点开始滴血认亲吧”。
顾云凡斜睨着一旁抱着孩子的瑛娘,低声恐吓道:“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你都必死无疑。敢随意攀咬当朝官员,其罪当诛。”
瑛娘抬眸看着他,脸上居然扬起了一抹笑,这笑如同开在悬崖边上的雪莲,“瑛娘不过一介平民,顾大人想要我们母子死,瑛娘自知逃不过。不过这杀子的罪名怕是会跟着顾大人一辈子了,洗都洗不掉。”
说话间就有衙役捧来了一碗清水,荡漾的水波印着碗底的蓝色花纹。顾云凡取了银针在中指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进碗里。
瑛娘稍后也取了婴孩的中指血滴进碗里。那婴孩居然没有因为疼痛而大哭,只皱着眉头往瑛娘的怀里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堂中那碗水上,更准备的是盯在了碗里那两滴血上面。
眼看着两滴血缓缓的融合在了一起。顾云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挥手就将那碗水给掀翻了,指着甄世清的鼻子骂道:“是你,还是你们联合起来陷害于我。我都不认识这个女子,她怎么可能怀有我的孩子呢?”
甄世清将惊堂木重重的拍下,吼道:“顾大人,即使恼羞成怒也不能随意侮辱朝廷命官。如今事实就在眼前,顾大人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顾云凡只觉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像是无数惹人烦厌的苍蝇似的,额上青筋暴露,“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能随意拿个野种来,就说是我的儿子。我不服……”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指着地上的碎瓷片道:“水,一定是水有问题,你们处心积虑的不就想设计我吗?”
甄世清冷笑一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死心。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又对着一旁失神的徐媛媛道:“还烦请许小姐走一趟,去重新取一碗干净的水来。”
“如此顾大人可还有异议?”甄世清笑着问道。
顾云凡没有说话,他现在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似的,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孩子会成了他的儿子?
水是许媛媛亲自端来的,应该是没问题的。顾云凡持着针的手有些抖,刺了好几次才挤出一滴血。瑛娘依旧动作迅速,然后抱着孩子在一旁哄着。
两滴原本不相干的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顾云凡顿时就慌了,求救似的看向身后的许媛媛,只是哪里还能看到妻子的身影。顾云凡发疯似的朝着一旁的罪魁祸首瑛娘冲了过去。
甄世清没想到在公堂之上,顾云凡胆敢当堂行凶,厉喝一声道:“还不将这为了贪图富贵,不惜杀死亲生儿子的禽兽给拿下!”
立刻就有衙役上前将顾云凡给制服,顾云凡依旧大喊道:“你这个贱人到底收了他们多少好处,要这么来陷害我。”
瑛娘凄然一笑走上前道:“顾云凡,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思悔改。当真是无可救药。你也不想想,孩子的事怎么可能作假?他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忍心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顾云凡不停的摇头,嘴里喃喃道:“不是,不是,孩子不是我的……你骗我,你这个贱人诬陷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世间追名逐利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唯有走正途才能长久,才能心安。甄世清忽然觉得这样的顾云凡有些可悲,费尽心力得来的东西,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且瞧瞧前一次还极力站在他身边的妻子也不知道何时走了。甄世清正打算宣判的时候,宰相府的管家来了,对着甄世清行礼道:“还请府尹大人做主,我家小姐先前识人不淑,不想顾云凡竟是这种虚荣狠绝之人,如今幸得青天老爷提点,认清了顾云凡的真面目。且他已有了妻子与孩子,还望大人准许我家小姐与此人义绝。从此再无半分瓜葛。”
顾云凡没想到宰相大人竟然如此决绝,只觉五雷轰顶般的难受,“你们许家不能这样对我,我不相信媛媛会对我半分情谊都无。我要见媛媛,我要跟她解释,我真的没有说谎。你们放开我……”
甄世清点头道:“那是自然的。许小姐先前也是被此人蒙蔽的。我即刻就让人准备义绝书,还烦请管家一会儿带回去。”
顾云凡挣扎了许久,力气很快就耗尽了,只能等死般的垂着脑袋跪在堂下,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使到了此刻,他也未曾认输。即使他是犯了错,甄世清会以什么罪来判他呢?只要他能出来,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因为他手里还握着最后一张王牌,他不信许国辅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把秘密带到地下去。
顾云凡抬眸看向府衙门外的人,乌央乌央的人群中,他似乎看到了一抹身影,等摇了摇头再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刚刚是他的错觉吗?
她怎么会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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