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好像跟顾兰舟特别熟,喋喋不休的在在那儿说了很多。
“一个人喝酒?喝什么酒?”
宋清欢感觉自己脑袋不清,是混沌状态,但是听到老板这样说也不禁觉得惊讶,“你自己一个人背着我来吃饭啦,真是没良心!”她娇嗔他,满脸都是小女孩的撒娇。
“好了好了”顾兰舟赶紧打断了宋清欢和老板的话,“朱老板,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老板笑呵呵地给他们摆上碗筷,然后就去后面忙活了,最后剩下顾兰州和醉眼迷离的宋清欢两个人。
这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巷子,五颜六色的广告牌纷繁复杂,脚下的地砖是青黑色的青石板,店铺的门面都是客栈类型的装修,人来人往。
顾兰舟眉头皱的很紧,坐的很端正贵气,大概被朱老板说出了自己独自来这里吃饭喝酒的事情,有点不悦。
他记得和宋清欢分手后,他来过美国很多次,大部分都是忙自己生意上的事情,有一次谈完生意之后,夜已经深了,不知道怎么的,他也很想念曾经帝京公安大学旁边的卤煮火烧。
他漫无目的的把车开到了华人街,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这家小店,来到这家小店,他感觉这里的陈设、味道都跟公安大学旁边的卤煮火烧相似极了,他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吃到家里的味道。
以后每次出差,他基本上都会来老朱这里坐一坐,点上一碗卤煮火烧,点上一瓶二锅头,静静地把酒喝完。
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跟宋清欢分开的这几年,他的心好像一下子空了,必需要用什么来填充一下,这种坐在这里的感觉,让她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相思,相思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萦绕在你的心里,让你浑身发烫,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你喝了多少烈的酒,就流了多少相思的泪。
沸沸扬扬的人群川流不息,到处都是被人打量的目光,这样的俊男美女,加上独特的气质,他们在这条小街上,很是引人注目。
顾兰舟下意识抬了一下领子,试图遮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说,“你喝多了,别再喝了,伤胃。”
宋清欢凝神想了会儿,忽然就笑了,也是,顾兰舟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吃路边摊儿呢,他讨厌被人打量,讨厌路人探究的目光,他以前吃饭的地方,应该都是高档场所,桃夭这样的女孩,更不会喜欢这种小排档,用她的话说,小排档不仅脏乱差,吃这样的东西也会有害健康。
但是暖心的是,这两个可爱的上流社会出身的人,都曾经那么迁就过她。
宋清欢说,“我就想喝,一醉解千愁”
“你若任性我就走了啊”
顾兰舟起身假装就要走。宋清欢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兰舟,你说话不算话。”
顾兰舟低头看她,宋清欢一脸天真的说,“你说过要好好疼我一辈子的,你就这么抛下我走了,良心就不觉得不安吗?”
“宋清欢,你是真醉了,还是装的?”顾兰舟声音有些沉,也有些暧昧。
宋清欢说,“我没醉我没醉,你怎么这么罗嗦!有对女朋友这么凶的吗!”
顾兰舟一时语塞,为什么宋清欢总会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露骨的话,真是又直白又可爱。算了,真醉假醉都无所谓了,她开心就好吧。
半晌,他说,“清欢,别喝了,喝点热茶。”
宋清欢愣了一下,“那你喝酒,我就喝茶”
清欢这一服无赖的样子,顾兰舟沉目,“你是不是伪装的太好了,我好像看错了你。”
宋清欢忽然凝神,上学那几年,她想办法勤工俭学的赚钱,从未在其他事情上分心过,所以给顾兰舟和桃夭的印象就是与世不争的高冷寡言,如今她的注意力从赚钱转移到了顾兰舟身上,那自是全身心的投入。
想了想,她一脸无辜的说,“我还觉得你伪装的太好了,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顾兰舟彻底无语。
她硬生生的扯着顾兰舟的胳膊坐下,“我不管,反正你说过好好对我的,你要坐下陪我喝酒!”
朱老板看着连个人把酒言欢,识趣的上了好几个菜,还有烧烤什么的,他们的小桌摆了一溜的美食,宋清欢管不了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她会眉飞色舞的跟顾兰舟讲解长安街上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
吃到美味的食物,她硬生生的拿了一串递给顾兰舟,恨不得喂到顾兰舟的嘴里,“尝尝,我好喜欢吃烤兔子肉,超级超级好吃,巨好吃!兰舟,我保证你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肉!”
顾兰舟看着孩子一般的宋清欢,也不忍扫了她的性,可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吃兔肉。
顾兰舟眉头皱的死紧,可是宋清欢看到他的抗拒,反而像是来了兴致一般。
架不住宋清欢逼上前来的热情,顾兰舟最后拿过一串兔肉皱眉咬了口。
宋清欢瞪大了眼睛看他,瞧他皱眉难以下咽的样子,宋清欢紧张的说,“不好吃吗?”顾兰舟淡淡看了她一眼,默默吃完了那串兔子肉,然后又拿过一串,“还行,你开心我就多吃点,也没那么难吃”
宋清欢大笑,“是吧!这次咱们不醉不归!来来来!满上!你快喝酒呀”她给顾兰舟把酒倒满,说,“二锅头也是很有味道的,特烈特辣,比你们喝的那些几十万一瓶的酒好几万倍呢!”
顾兰舟看了她一眼,沉默的拿过酒喝了一口。宋清欢说,“大口大口的吃肉,然后喝酒,酒和的余味儿混合在口腔里,那种感觉太过瘾了,大口喝快大口喝,是爷们儿就大口喝。”
顾兰舟看着宋清欢孩子一般的笑脸,忽然间觉得有点恍惚,他曾经最开始认识的宋清欢是清高的,矜持的。只有在跟他恋爱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样豪放又娇嗔的女孩性格,所以那段曾经青涩的恋爱,也并没有让他彻底的了解宋清欢。
今天看到她完全是释放自我的样子,顾兰舟忽然间觉得他其实并不了解她。但是她看到她开心的样子,释放自我的样子,他的内心是欢喜的。
“喝酒呀!”宋清欢继续大声劝酒。
顾兰舟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宋清欢大笑,又给他倒了一杯。他再一次一饮而尽。宋清欢继续给他倒。他继续喝。连着喝了七八杯,宋清欢说,“其实我很喜欢喝酒吃肉,小时候穷,能吃到肉就很好了,还不敞开吃敞开喝!去他娘的淑女!我才不在乎!”sxynkj.ċöm
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这二锅头太过腥烈,又或者他痛苦的情绪挤压在胸腔内,让人很容易喝醉,最后顾兰舟的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俊朗白皙的面容显得分外生动迷人,他微笑,“你为什么要装淑女?做自己不好吗”
宋清欢抽了一杯酒,说,“我哪能有你这么好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生活不容易啊,少年”她一边喝酒一边笑说,“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妈!可是,有时候我也不清楚我究竟是爱他还是讨厌她,我觉得妈妈太懦弱了,我爸爸喝了酒就打她,她只会哭却不会带我离开,我长大后才明白那是不得已,那是为了保护我。我真的好难受啊,所以我要在妈妈面前表现的乖巧,我要做淑女她才会高兴……
可是我本身不是这样的,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田野地头儿,我喜欢在河边摸鱼,上树摸鸟。可是我不敢在我妈妈面前表现,这样我如果表现这样她就更失望了,她的希望只有我了……只有我了……”
大概喝醉了,她今日的话特别的多,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顾兰舟听着听着,心就这么疼了起来,原来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原来,他这么不懂她。
他的女孩,究竟受了多少苦?
他的身后是整条悠长的看不见尽头的巷子,霓虹如星,大红灯笼高高挂下,一排排的摇曳在风中,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说到动情的地方,宋清欢又叫了两瓶二锅头,两人一人一瓶,她说,“顾兰舟,我觉得你这么温柔,你是怎么做生意的呢?是不是靠你那个特别厉害的妈妈上位的?继承了现成的家产,所以才这么顺风顺水?”
顾兰舟似乎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忽然笑了,他说,“是,我这个妈很厉害的。”
“这个妈?你还有那个妈?你到底几个妈?”
这段绕口令似的话把宋清欢都说晕了,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我几个妈,我也不知道”顾兰舟内心波涛汹涌,忽然间疼的厉害,他猛地灌了几口酒,心里才舒服一点,他最终压下来心里想说的那句话:“我只有一个妈妈,但是她已经不在了”
宋清欢迄今不知道,当时和林沉璧趾高气昂的在她面前的顾母,并不是他的生母。
两人一人一瓶酒,斤把酒下肚,顾兰舟也慢慢醉了,打开了话匣子,跟她讲起他小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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