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微微低垂下头,神色有些复杂。赵图南瞧着他琥珀色的眸子微微转着,也不知道现在在心里到底在忖度些什么东西……
赵图南道:“我没有旁的意思,请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或许那个人是她,或许那个人不是。但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我请求你,一定一定告诉我她还在。”壹趣妏敩
萧熠凝视着赵图南,终究还是轻轻的点头。
赵图南又继续说道:“如果我那日见到的人真的是赵羽儿的话,想必她总有一天会找着你的。你的存在就是她的意义。只要你还在清音阁一日,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在那逗留一时。或许我会被一些事情左右,没有办法立刻去见她。但是如果你真的发现她的话,求你帮我留住她。”
萧熠道:“或许她恨你呢?”
萧熠一番话就仿若是一盆凉水,直愣愣的浇在赵图南的头上。简直是醍醐灌顶。
赵图南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听起来没有底气极了,“是的。我知道……她或许会恨我。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让羽儿知道,她在我心里是如何的,她对我来说是何其重要。”
“也许她不能够理解你的苦衷,她不能够理解你的身不由己。”
“没关系。”赵图南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就算她会怪我,会恨我也没关系。从羽儿的角度来看,她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有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倘若她恨我,我也就认了。如果这样可以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那我认为,没有关系。”
萧熠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也不曾说话。他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然而在那琥珀色的眼眸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笼着一层阴郁。
你是这样想的……
她可未必。
***
连晟第二日一早便就出城,走到这般迅速让所有人都觉得措手不及。
柳意疏彼时正在前往翊城的路上,半路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诧然可想而知。但如今圣意已出,他是绝然不可半路回朝的。况且,此番他前去翊城虽并不是主帅,但作为一个副帅也能影响战事许多了。况且,主帅是连老将军,这老头子虽然阴险狡诈,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可斗不过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
想到这里,他只是觉得心情倍舒畅。就连策马的脚步都哒哒有力,欢快了些。
待他方一到翊城,才听闻主帅根本就不是连老将军。早在三天之前,连老将军便已经启程去往究阳。
“这倒是怪了……”柳意疏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他去究阳做什么?!按理来说,翊城才应该是被防护的重点啊。”
他又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留在翊城的将士只有极少数。
柳意疏心中暗叫不妙,萧淮那般信任连老将军,没有必要将他调往究阳,而把翊城留下来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萧淮看来,究阳比翊城要来的重要的多。所以,要将究阳留给他才是。
柳意疏静静想了片刻,终是顿悟。究阳向来是大煊作战时候运输粮草的一个主要地方。看来萧淮是不愿意究阳失手。可是,应该已经很明确了萧熠想要带兵攻打的是他正在防守的翊城才对。
如今只留这么一点兵力,实在是不可能打赢这场仗。
他知道他的义父柳丞相现在正在打什么心思。他想与萧熠合作,达成双赢的目的。一旦萧熠攻破都城,也就是萧熠的死期。柳丞相又怎么会允许萧熠登上王位呢?就算萧熠费尽心机谋求来的皇位,也终究走的不是正道。至少,在百姓看来,柳丞相是明臣,而曾经的恭安王萧熠到了那时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罢了。
但是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
在这一场阴谋里,每一个人都想为自己谋求最后的利益。
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他也不会全然相信萧熠对他们所承诺的。
柳意疏看着这片土地,便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到底该如何挺过翊城这一场硬仗呢?不过,萧淮既然有胆子只给翊城留下这么一点兵力。将主要精力全部集中在究阳,是不是已经很确信了萧熠接下来想要怎么走?!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他有后招。从某些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祁渊那一方的人了。
***
清雅苑中,纪殷还是穿着她常穿的那一件紫色衣裳。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脸上会蒙着一片面纱。她将自己那张布满疤痕,狰狞恐怖的脸露在了外面。
赵图南虽然早就知道她脸上的疤痕很恐怖。但是,今日亲眼见到,才是真正被惊得汗毛耸立。
她挺着肚子,行事并没有很方便。但是太医也曾经嘱咐过她,最好还是要多走动走动,不要一日总歇在那里,这样对胎儿也不好。
这不,这日她就在清雅苑中随意走动。听到了没有来的一阵鸟鸣声,思绪便翩翩飘到了又又身上。
自打她那次去上燕场,将又又托付给了萧淮。后来就算再回到宫里,也没有再照顾过它了。现在正是这只小雀儿欢快的时节,也不知道它最近过得怎么样。
纪殷看着赵图南不断走动,终是开口说话:“公主殿下若是累了,便就在这儿歇息一会儿吧。太医虽然说了要常走动,但却也不是您现在这个走法呀!”
赵图南回眸,对的纪殷莞尔一笑,“如今我们身在清雅苑,属于祁渊皇城。姑姑怎么还管我叫公主殿下?!姑姑这么谨慎的人,难道不怕您这话被旁的有心之人听去,白白落了旁人的口舌吗?”
纪殷面带微笑,微微颔首,“殿下教训的是。那么以后这几个月里,请恕属下冒犯了。接下来的时间,属下便直接称呼您为赵姑娘了。”
“称呼什么都不要紧。你就算是直呼我名,在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很好奇,你和祁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姑娘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问呢?如今的祁渊皇帝,对于属下来说就是君主。”
“我想……这大概还是有些不同的吧?”赵图南眯着眼睛看她。壹趣妏敩
纪殷道:“姑娘在说什么呢?讲的太深奥了。属下只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习武之人。素日里面行事粗陋惯了,实在是不知道姑娘是什么含义。”
“姑姑不必紧张。”赵图南扶着自己的腰,慢慢的坐在凳子上。“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所以想来亲自问一问罢了。我想,这也算不得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吧?既然将我安排在这里,还要姑姑亲自照顾我。显然陛下是十分信任姑姑的。那么,姑姑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姑娘看来真的是想多了。属下没有在怕什么,确实是没有听懂而已。”
“好吧。既然如此,那有一件事情我还希望姑姑能够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要让我像从前一样云里雾里的活着。毕竟,现在和当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现在,我和我的孩子都身在祁渊,在姑姑的照拂之下。不像是从前处在大煊皇宫,身边总是绕着萧淮,不方便姑姑交代事情。如今我整个人都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力再走。那么还请姑姑明说,到底需要我为你们做些什么?!”
纪殷道:“姑娘如果要问我这种问题,我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些事情,向来都是陛下和萧将军的意思。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过是上级吩咐什么,就照做什么是了。哪里敢有什么独立的想法呢?”
“我问的,不是他们想让我做什么。而是姑姑你,姑姑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赵图南突然将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声音沉了下去,听起来颇有些严厉。“纪殷,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公主,我根本就不是那个珩樾。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纪殷听罢她此言,只是嘴角露出奇怪的微笑,却并不怎么肯说话。
赵图南见到纪殷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很抓狂。但她还是不得不要按耐住自己的性子,好好的交流。她知道,如果今日不能再问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她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赵图南道:“你从前给了我一个铃铛,你说那是珩樾的东西,所以我收着了。我早就知道,凌霄是你派来安插在萧淮身边的奸细。所以当日柳珺荷的生辰,我故意将那个铃铛交给凌霄,让她拿那个铃铛去邀宠。若是旁人,我不敢这么试。不过对方是凌霄,我就敢了。”
“哦?”纪殷语气颇然有些玩味,“为什么是凌霄你就敢?”
“即使你对我,向来都是真话假话掺半的。但我对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我知道,勾引萧淮这样的指令,是绝对不可能由你发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这是凌霄自己迎上去的。她是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我原本以为,她这样做是想要脱离你,想要放弃大邺。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发现她还算是个爱国的人。所做出的一切,只不过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出路罢了。既然她是这样的人,那对于拿珩樾长公主的遗物邀宠这件事情,一定会是万般气愤的。她也绝对不会拿这件东西当做邀宠的工具。”
纪殷歪着脑袋,双手抱胸问她,“你凭什么认为,凌霄上位是她自己迎上去的?为什么就不能是萧淮的意思呢?”
赵图南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十分笃定的说道:“萧淮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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