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暖一听问她“愿打还是愿罚”,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连忙又磕头说道,“愿罚,愿罚,草民愿罚!”
好汉不吃眼前亏,交了保证金,证明了自己冤枉,还可以还回来;要是一上来就挨顿打,即便后面认定是冤枉的,那屁股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利索呀!那打就算白挨了!
陆文远差点被气乐了,这丑丫头,熟门熟路了!“去交十两银子。”
安以暖交了银子,跟着来到老宅。m.sxynkj.ċöm壹趣妏敩
老宅的西跨院里有三个谷仓,平常都是盖着盖子,上面的入粮口和下面的出粮口也都是上着锁的,这会儿入粮口却都敞开着。
安老二刚才一直守在那里。
陆文远先是问了问大概情况。
安老婆子说,她今天让安老二过来凉谷子的时候,发现去年封存的那个谷仓里,谷子少了一大截!她们家最近刚把前年的谷子吃完,去年的这仓一粒都没动过呢。
现在少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锁钥都完好,肯定是内贼!
又说安老大经常偷偷接济安老三,肯定是安老大把谷子偷出去给了老三家!
陆文远听了,心里特别想打人!
按照本朝律法,偷窃粮食是重罪,民以食为天。所以一旦发生这类案件,他就得亲自来!
可今天来了,竟然说只丢了百十斤!
为这么点谷子,就大老远地罚了他一趟!
陆文远默不作声,仔细查看了每一个谷仓的出粮口的锁具,又顺着梯子上到谷仓顶,把三个谷仓都看了看。
一个空的,一个满的,一个离上沿有一尺多。
从谷仓上下来,陆文远问安老婆子,谷仓的钥匙有几把,平时都放在什么地方,家里都有谁能拿到,她怀疑的安老大都有哪些可疑行为……
问来问去,陆文远觉得这案子就是个无头案!钥匙平常都是在她腰上拴着,睡觉放在枕头下面,安老婆子根本拿不出实在证据,就只是怀疑!
一听陆文远要这样结案,安老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说要是不去搜赃,她不服!“大人要是不为民妇做主,我就只好自己去搜了,他们要是拦着我,我就死给他们看!这次就是我有理啊,下次该打他们了,该把他们抓起来了!”
陆文远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泼皮无赖他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种当娘的!人家说床上没病人,牢里没亲人,就是幸福,看这疯婆子,这是要反其道而行,要全占啊!
把眼看向安老大,问道,“你要怎讲?”
安老大跪在那里,也是一肚子气,“反正我没偷,她要愿意搜就让她去搜!但是,她不能见什么拿什么,不能抢我三弟家的东西!”
安老婆子立马不干了,骂道,“你放你娘的屁!我怎么就是抢他的了?他都是我生的,他的就是我的!更别说是你偷着把谷子给他吃了,我拿他的,是他应该还我的!”
安老大对向陆文远,“草民没什么可说的了,全凭大人做主!”
皮球又踢回到陆文远这里!
“安王氏,本官可以允许你一起……”
“大人,我有话说”,安以暖打断了陆文远的话,她可不想让她奶奶去她们搜,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怎么办?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陆文远不悦道,“你说!”
这个丑丫头惯会钻空子,不知这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大人,我觉得我奶奶家的谷子不是被谁偷了,应该是被耗子吃了。”
安以暖的话陆文远也认可,比起说是人偷了,耗子偷了的可能性更大!
但作为官员,他又不能这么说,那会给自己留下把柄,说不定哪天被同僚参一本,说自己草率结案!那他就连这个七品官也干不成了!
“你说是耗子偷了,可有证据?”陆文远问道。
有了证据才好说话。
安以暖叩头说道,“请大人允许民女看看现场!”
陆文远准了她的请求,他倒要看看,这个丑女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只见安以暖走到谷仓跟前,看了看那把“将军锁”,又看了看谷仓的门窗和出气孔。
再顺着梯子爬到谷仓顶,安以暖仔细看了看入仓口盖子和上面的“将军锁”,又探头往里看了看。
三个谷仓都看完,安以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回到院里,跪下行了礼,说道,“大人,民女看了,确实没人偷粮食!门窗锁钥都没有损坏,说明不是外贼。这种锁最是牢靠,就像是将军把守边关,很难在不用钥匙的情况下打开。钥匙不曾离开过我奶奶,也说明不是谁开了锁。失窃的谷仓内有一股浓郁的老鼠屎味,上面还能看到一些干了的颗粒。可以让人把粮食都弄出来晒晒,里面应该有不少老鼠屎。”
顿了顿又说到,“其他谷仓没有味道,说明维护得很好,可以让人把谷仓周围挖道深沟,应该能找到鼠道或鼠囤。”安以暖斜了她奶奶一眼。
安老大突然接口道,“对,大人,这个谷仓去年装粮食时确实没有修,当时我们看着里外都挺好,就没翻修!”
安老婆子一听这话就不干了,“胡说八道,光凭这两条也不能说就是耗子吃了,前段时间我们家才抓了耗子的!”
安以暖呵呵冷笑了一下,“要不是我抓了那么多耗子,这谷子丢的肯定更多!”
就有看热闹的起哄,“怪不得那次抓了那么多耗子,敢情是在谷仓养着的!”
安老婆子急了眼,“反正我不认,你这就是瞪眼瞎说!”
安以暖,“我还有证据!”
安老婆子傻了眼,“狗屁,你还有什么证据?”
安以暖问道,“我问你,如果是人偷的,他会跳进谷仓里偷,还是从下面出粮口偷?”
安老婆子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敢贸然回答,怕掉进安以暖挖好的坑里。
看热闹的有人说,“那肯定是从下面偷呀!跳进去就唑住了,腿都拔不出来,跑都跑不了,谁会傻到那么偷?”
这话一说,就有很多人附和,说“对呀,对呀,上面根本没法偷!”
安以暖看向她奶奶,“奶奶,你说呢?”
见她还不说话,又说道,“奶奶你要是不知道,不如上去试一试!”
又有人起哄,“是啊,跳进去试试呗,看看能不能没了你!”
这话引来众人的大笑!
人们安静了一点后,安以暖才又说“在下面偷,上面的粮食会形成一个漏斗状。大家可以去看看,失窃的谷仓里,谷子陷下去的是个平面。这就是说,丢的谷子,是老鼠一点点偷的!”
这话一出,陆文远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真是白活了几十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村姑!
当下宣布,“安王氏家的谷子,确实是耗子偷的,与任何人无关!再要胡搅蛮缠,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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