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突然拍案而起:“你放肆!你怎敢如此直呼圣女的名讳!你把你自己当成是谁了屏翳!”
屏翳冷笑道:“我当我自己是谁?我乃丰隆氏大觋屏翳。吾氏族世代祀奉雷神。我虽同你们年纪相仿,今年虽只是十八岁,但已是丰隆氏历代最年轻的大觋。单凭这一点,就能说明我和你们这些少巫少觋不是一个级别的。姜瑶和我皆为上申寺的同期学子,在上申山认识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这样唤她,她自己都未曾介意,轮得到你来说我?你不过只是个习巫,连少巫都不是。而我已是神农巫觋联盟记名在册的大觋,身份等级放在这里,到底是谁在放肆?”
“二姐……”坐在她旁边的老五拉了拉她的衣袖。“
那女子一脸愤怒、不甘地摔坐回椅子上。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突然脸上由怒转笑,嘲讽道:“我们杜氏是王朝氏族,和你们这些边沿的阿猫阿狗氏族能相提并论吗?你不过就是东夷部落的一个大觋,像你们这种边蛮部落能和我们王朝部落放在一起说吗?我说出来都嫌低级。”
屏翳笑了:“整天不是嫌这个血统不正,就是嫌那个低级。老是说莫氏是旁支野氏,神农百姓榜你们杜氏排在第几?百姓榜排不上就算了,你们杜氏除了少康,哪个进得了盘古大陆的巫觋英杰榜?一百人的榜单,我排在第三十八名,你排在第几名?如果不是因为我欣赏杜少康,你觉得我会跟你们一起走?真正觉得掉价的人是我。和像你这种自身没半点实力、只会依仗家世的水人说话让我觉得我确实掉价。”
二姐怒道:“你觉得自己掉价?请问你有价吗?从古到今都是以巫为尊,觋为辅。大觋又如何?再厉害再强大的大觋最后还不是要婚配到别族,去服侍他族巫女,服务他族之民?像你这种边蛮小族的大觋估计连入赘的嫁妆都凑不起,穷光蛋一个哪个巫女想要你?男娃养大了到头来便宜了别人,本来就是赔钱货。像你这种没有男德的货色估计根本没婆家人想要,简直连灰都不如。”
在场的男子听了无不脸色都变了变。
屏翳脸色倒很是平静:“我有没有巫女要,要和谁结亲,那都是‘巫觋’之事,你根本连边都挨不着,因为我们之间是云泥之别。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吗?云泥之别说的就是你,和你恋慕的夸父。人夸父是博父氏的大觋,是十二巫祖后土的直系后裔,是巫觋英杰榜上的一甲,全大陆排第三名。像这种人杰以后婚配的肯定是国主级的大巫,又或者是姜瑶……这种级别的。”他看到这女子在他提到姜瑶时,眼中一亮,“就算夸父真的和姜瑶结婚了,你也别妄想他会临幸你。你想想王朝美女如云,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像你这种身份低微、心地不善良、长得还不好看的女人,脱光了送到他面前人都不会看你一眼。”
这女子听完脸都黑了,正是要发疯的前奏,杜少康连忙岔开话题:“我听说这次的祭终福胙的膳品也极其有名堂!有南北两味山八珍、海八珍、上八珍、下八珍。食材除了牛、羊、麋、鹿、马、豕、狗、狼,还有龙肝、凤髓、豹胎、鲤尾、鸮炙、猩唇、熊掌、酥酪蝉,甚至听闻还有鯥鱼、鰼鱼、赤鱬、何罗等南北海奇珍海味。由庖牺氏的醢官用蒸、烹、炮、炒、爆、焯、熏、炸等不通的烹饪方法来料理,豪华精美、极尽奢侈。”
杜少康一脸神往的神情说着,众人听言都暗中咽了咽口水。但下一刻他脸色转暗:“本来说是行完祭祀后,会有福胙来招待前来观礼之人。但听说这次来的人太多……福胙改成了颁胙,只有祭祀的司官们才可以享用。
二姐冷哼:“有什么好稀罕的?什么东西是我们空桑王都没有的?这些东西我们在王朝不是天天吃么?这些乡下野巫也不懂得什么叫礼制。竟然不邀请我们这些王朝巡官,乡野人就是乡野人。”
屏翳哧地一声笑出来,二姐瞪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屏翳:“我笑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二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谁不要脸?”
屏翳:“谁答应就是说谁呗。我就问你,杜妍和杜少康是少巫和少觋。他们俩是名正言顺的巡官,你算什么?”sxynkj.ċöm
二姐听了脸上由红转青。
“我还听说!”少康见状立刻又插嘴,“后天的祭礼,西陵氏将用六佾舞祭,还专门向九幽山的圣女素女讨要了各仪程演奏所需的乐章,每个乐章演绎不同的文、舞,可见其庄严隆重,这场面应该很宏大!西陵国还是很用心的。”
屏翳:“九幽素女的乐章啊!那真的很叫人期待了。”
说到此二姐更是气愤:“在盘古大陆,只有我们神农圣女祭祀礼能用八佾,其他嫡氏宗族或联盟国主巫圣才能用六佾,连我们杜氏也只能用二佾。这种乡下野氏连二佾都不配用,如今西陵氏竟然让她们以六佾舞祭!?这次她手下一小族都能用六佾了,下次她自己不就明目张胆用起八佾!?这不明摆着告诉天下要自立为王吗?这九幽圣女竟然公然给西陵圣女送乐章?这不也是在公然挑衅王朝?她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杜妍听了也很是愤恨:“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屏翳:“你们忍不了又如何?现在就在那儿祭场中的司官,除去四十八个行祭的大巫,还有五十来个司仪大觋,你们打得过几个?”
二姐怒道:“我们打不过难道你就打得过了?”
屏翳:“我为什么要打?我只是来看戏的。”
杜少康着眼前吵得面红耳赤的这些人,感觉他们一句接一句的吵架声慢慢的变远。他们有的气得站起来指着对方大骂,有的冷笑着一脸不屑的还骂,有的神情无奈的拉着袖子手臂劝架,有的一脸彷徨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他都听不见了,他脑海中回忆起他们从家中启程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对他语重心长的叮嘱:“少康啊,出门在外你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切记要低调安生,不要叫他们惹出什么事儿来,要保护好他们,母亲相信你。”
杜少康抬头望向营帐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听到帐篷外传来一阵人群骚闹声。
“外面怎么啦?三妹!”杜妍喊道。
他们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回应。
杜妍又喊道:“人呢!?七弟!?”
还是没有人回应。
杜妍生气的站起来,喊道:“这两个死小孩,不乖乖守门又跑哪去了?真的没一刻安生!”
“大姐!二姐!”
这时一十二、三岁的少年,边喊着,边拉开营帐的门帘跑进来:“大哥!你们快去看!有神兽!”
见那少年脸上兴奋、激动的神情,众人面面相觑。
少年拉起杜妍的手,杜妍嘴里叨叨着:“走慢点儿,别摔了!什么了不起的神兽把你激动成这样……”
众人随着他们身后一同走出了营帐,有的想坐久了刚好动动筋骨;有的松了一口气,真感谢少年这场及时雨,不然这几人吵架的火又不知道要烧多旺了。
他们一路上见不少人都好像听到了什么传闻,跟他们往同一个方向走去。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面‘人墙’前。
“让开!让开!”七弟推嚷着前面阻挡的人群。
有些人被推嚷了,厌烦的回头看他们。结果一看好像认出他们中某些人,表情变了变,变得恭顺、讨好,主动让出了道。
他们只见人墙内围着的,是一只高至人胸口、长约有一丈的长耳长尾的大狼。这只巨狼通体银毛像铁甲一样泛着光,兽相凶猛威武,獠牙与利爪尖锐骇人。它耳朵和尾巴比它半身还长些,上面的银毛根根分明像是尖利的银针,又像是寒光茫茫的刀刃让人不寒而栗。
屏翳倒是没见过此兽,心想:这兽确实是极品,但也不至于这么动众的程度吧?
当他看到这神兽旁站着的几个女子,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围上来了。
这那儿是来看神兽?这明明是来看神女!
只见其中一名身穿鹅黄色襦裙、貌美娇甜的女子揖礼于一个英眉修眼、冰肌玉骨的青衣女子,口中道:“吾乃神农氏精卫,敢问英杰尊命?”
只见那长相不凡的青衣女子脸色淡然,久久不答。
杜妍突然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藐视公主!”
她手化出一道兽鳞长鞭,扬手鞭向那青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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