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张屠夫服软
道木师听由张屠夫胡言乱语,冲华篾片和棕刷子点了点头。
“我们暂且信了你吧···你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揪了你裤裆里的东西,喂你家的黑狗!”
华篾片往张屠夫下身的裤裆里捞了一把,却没有真的下手。
张屠夫一个哆嗦,又尿了一裤裆。
“爷啊,我不敢欺骗,···黑寡妇她熟悉汉口的行当,只有换成了银钱,我们才好分账,免得大家心里不服气,以后就没得生意好做了···”
道木师脸上起了疑云,眉毛紧急集合,镇静了问张屠夫:
“那黑寡妇不会独吞···你们果然信了她?···”
张屠回复道:
“大爷啊我的大爷了···她是个做过暗娼的不错,却也在小镇生活了许多的年月,那客栈里的老板跟她相好不错,····我们城里还有眼线···她哪里敢生那份心思···”
道木师回复张屠夫说道:
“你们凭什么信她?一个暗娼,见钱眼开,不忌讳丢人现眼,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还会讲许多的江湖义气不成?”
张屠夫赶紧接下了道木师的话头:
“我们逮着了她的女儿家,就在我们手里拴着,谅她不敢耍赖···再说,这不是一回二回···”
道木师听着张屠夫的话,问他道:
“原来你是个惯盗?···快快的把我亡者嘴里的大金牙找回来,我好送你报官,让衙门的鬼头大刀剁了你们的狗脑壳!”
华篾片气愤起来,冲张屠夫怒气不息,问他道:
“你们做下了几多的案子?一并招来,把那赃物吐出来,孝敬了我们兄弟,才可以饶命!”
张屠夫心知这回是碰到冤家了,是祸不是祸,想躲都躲不过,嘴里尽是好话:
“这位大爷爷····我全招了···我个杀猪卖肉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妻室儿女一大路的生命,只要放我一条命,先前做过的那些恶事,一并的招了出来,那些个赃物,一并的孝敬给几位大爷爷则个!”
道木师和棕刷子一并点头。
审过了张屠夫,大家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歇息过后,开始四野里寻找安置张屠夫的地方。
把张屠夫安置到一个现存的陷阱里,还是吊到一棵大树上?
道木师和华篾片、棕刷子三个人之间有了分岐。
这事情本来可以是道木师一个人作主的,论赶尸匠中间的辈分,他算是华篾片和棕刷子的师傅,按照师公道场上的规矩,他更是两个人的师伯。
更不要说,这一趟过来,他是三个人的头儿,在他们还没有成行的时候,安师公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一路上听从道木师的安排。
道木师打算把张屠夫丢到一个当地村民逮捕老虎的陷阱里,这样黑心屠夫难以逃脱。
而华篾片和棕刷子两个人觉得不妥当,一来怕附近的村民进山捕猎,若是使用那陷阱,就会暴露出张屠夫来,他们就会前功尽弃。壹趣妏敩
这样的话,倒不如把张屠夫吊一棵大树上,将他捆绑在树枝上,因为树枝密,树叶稠,晒不到太阳,淋不到雨水,就算有人捕猎走过,一般的倒不容易暴露。
丢陷阱里,放下去容易,拉上来难。
吊大树上,放下来容易吊上去难。
道木师听从了华篾片的意见,对他们说:
“先难后易吧,把这斯吊到树梢上,先不着急喂老虎,若是找不到那大金牙,就让他活活吊死在这深山里算了。”
于是,三个人动手,把张屠夫往一棵大树上吊。
华篾片率先攀爬上一棵大树,在树梢上找到一根粗枝坐稳当了,向下面的棕刷子吆喝一声。
棕刷子也跟着他爬了上去。
两个人都在大树梢上坐稳当了,华篾片放下腰间的竹篾绞索。
树下面,道木师将张屠夫给捆绑了个结实,一招手,树顶上的华篾片和棕刷子一齐使劲,将那张屠夫像吊一具僵尸一样往树梢上拉扯。
不多一会儿,张屠夫上了树梢。
棕刷子和华篾片还算客气,没有在树梢上再虐待张屠夫,找到一根粗壮的树枝,恰好可以让张屠夫勉强坐稳当身子的,用竹篾编织的绞索将他捆绑结实。
这会儿,张屠夫的脸被道木师那黑布蒙着,嘴里也堵着一团破布条,手脚被捆扎得结实,再被绑死在树梢上,只可以耳听八方,说不出话,喘得出气息,屎尿当然自我解决。
刚才,道木师已经给张屠夫点穴,只着他三个时辰,也免得这斯一场死睡,弄不好丢了性命。
华篾片和棕刷子把树梢上面的事情办了个妥当,一前一后从树上下来,跟道木师集合。
三个人在大树底下稍作歇息。
大金牙落到那黑寡妇手上,这倒是道木师始料不及的。
安师公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道木师看了看华篾片和棕刷子,问他们道:
“可是捆绑利索了?别让这黑心鬼坠落下来,摔死了倒是罪有应得,不死不活的,成了一个残废,反而要连累他的家人!”
华篾片点了点头说:
“你倒是看多了《三国演义》,替古人担忧!别信他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妻室儿女什么的,如此的歪门斜道,迟早得连累家人的!”
棕刷子不以为然:
“师伯,我看这黑心鬼受够了苦头,料想他为了活命,不敢讲假话做欺骗,找到了大金牙,还是放他一码,···如今民不聊生,谁活的顺风顺水?”
道木师环顾了一下四周,扯住了华篾片说:
“你个上树的猴子,一定要记得这个去处,到时候把大金牙找到了,我们返回来,放了这黑心鬼,让他从此改邪归正,老老实实在小镇上杀猪卖肉,养家糊口,也是个人样儿!”m.sxynkj.ċöm
棕刷子担心道:
“这黑心鬼耐得住这些天的饥饿不?··别等到我们回来,活活给饿死了,倒会牵出一条人命!”
华篾片嘲弄道:
“你个竹脑壳,他一肚子油水,别说只有三五天,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保准他还是一个张屠夫!”
道木师抬起头,往树梢上张望张望,把握十足:
“这黑心鬼,做的是杀猪卖肉的生意,有一身蛮力气,体质比你我都要好一些,经得起煎熬,找到那大金牙,回来放下来,还是一个汉子!”
大家不再替张屠夫担心,丢下了这份议论。
这么说着,他们倒是开始担心自己的前程来。
三个人不敢耽误,原路返回,先是奔江边小镇。
到了小镇,不敢走大道,也不敢进小镇吃喝,不敢到江边雇请顺水而下的小船儿,只是望那江堤上急匆匆赶路。
不日到了汉口,进了城里,依着那黑心张屠夫说出的路线,去寻找客栈里的女主人。
前面说过,汉口这城池,就着长江、汉江,加上四通八达的官道,通达九省,历来为商贾云集之地,三教九流穿插其中,端的不是寻常之处。
道木师一行三人,不敢直接到湘商商会去落脚,也不敢在大街小巷里乱逛。
道木师有些经验,来汉口有过三五回合。
棕刷子和华篾片只是跟着安师公和道木师来过上一回,对汉口的大街小巷,如闭眼一抹黑。
再说那时候没有百度地图,什么都得凭人工,问路得凭一张嘴巴肯卖巧。
还是道木师经验丰富一些,上了大街,见着那可信的老者妇人,就上前讨问。
在投宿的客栈里打问,受到指引,他们还是寻到了汉正街。
那汉正街不是一般的热闹,各路商贾,纷至沓来。
华篾片和棕刷子有些生怯,对道木师说:
“这等码头,我们没有半个熟识的人,就算是找到了那恶妇人,也未必奈何得她呀?”
道木师也很是为难,却不敢知难而退,只能够知难而进。
他心里清楚,若是不把亡者嘴里的大金牙找回来,物归原主,安师公的疾病就会恶化,这帮赶尸匠就有性命之忧。
这个夜晚,躺在小客栈的床上,道木师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华篾片也睡不着,担忧道:
“师伯,也怕这黑寡妇来了些日子,把寻金牙换成了银钱,这时间已经打道回府了?”
棕刷子呵斥了华篾片道:
“张屠夫说过,黑寡妇得在城里呆个十天八天的,才好做成那笔买卖。”
“你是那黑寡妇不成?这么些时间了,她进城找着了那买主,还会呆城里消磨时光?”
华篾片怀疑张屠夫在说谎。
“人家是汉口城里的暗娼,到处熟悉,就不许她独吞了那金牙,自己享福去好了?”
道木师没理会他们,心里默默念念有词。
“师伯起过数了,你还不信?不要那么多自作聪明,我们跟着师伯就是了···这汉口城里岂是我们两个的天下?···”
棕刷子有些不耐烦了,斥责着华篾片。
这一夜过去,大家消去了一路上的疲劳。
第二天早起,到餐馆里吃过了热干面,他们把张屠夫和客栈老板提供的信息综合起来,寻着那大街小巷,追踪黑寡妇的踪影。
第一天是无功而返。
道木师没有泄气,华篾片和棕刷子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躺在客栈里,华篾片和棕刷子一身疲惫。
说来也怪,那些日子跋山涉水,他们没有感觉到多么疲劳,倒是进了城,在城里吃热饭,喝热茶,走平路,反而觉得身子发困,双脚不得力。
这就是乡下人的毛病,只消得穷乡僻壤的苦难,却享受不到城里的繁华。
道木师并不理会他们两个,只顾着自己躺在床上,如同一具僵尸,仿佛在阳世与阴曹地府之间行走。
如此者三日,道木师只是让华篾片、棕刷子跟着他在客栈里消磨。
偶尔,三个人一起出门,一起到大街小巷里乱逛。
华篾片和棕刷子心焦,担心这大海捞针的游戏没有必然的结果,怎么回石桥向安师公交差。
道木师却不理睬他们,像个没事人一般,带领他们,或者吃喝,或者睡觉,或者到街道上乱窜。
只是,每到深更半夜,华篾片和棕刷子睡个半死,醒过来的时候,就会看见道木师一个人蹲在屋角,焚香点烛,念念有词,侃侃而谈。
这让华篾片和棕刷子感觉几分神奇,又感觉十分无奈。
果然,到汉口的第四天,他们终于找到了黑寡妇。
那是在一条小巷子里,黑寡妇和她那个客栈老板,在大街上匆匆忙忙赶路。
道木师老远就看准了是他俩。
可见道木师好眼力,这是行走江湖见多识广里炼出来的火眼金睛。
光天化日,道木师和华篾片、棕刷子不敢直截了当对黑寡妇两个下手。
道木师穿戴规矩些,一副有钱人的打扮,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华篾片和棕刷子紧跟在道木师身后,看准了是黑寡妇,痛恨得咬牙,恨不能冲上来将她生吞活剥。
可是,眼下这里不是乌鸦山,也不是石桥金盆山,更不是仙溪河里,由不得他们放肆。
两个人只好把冲上来的痛恨咽进肚子里,任由它继续发酵。
走不多远,黑寡妇和他的老相好来到一个客栈前,往身后环顾了一下,大大方方地进屋。
道木师这准备跟着他俩进屋,他朝后面挥了挥手。
华篾片和棕刷子心领神会,跟随在道木师后面,左顾右盼,唯恐有什么人跟踪过来。
看样子,黑寡妇这二人是客栈里的常客,他们朝柜台前的掌柜打个招呼。
掌柜很是客气,对他俩点头哈腰。
很快,黑寡妇和客栈老板过了里面的天井,进到了他俩住宿的客房。
道木师大大方方走进客栈,站到柜台前,向掌柜唱了个诺。
掌柜只是低头算账,才跟黑寡妇两个打过招呼,见有客人来,又抬起头来,望了一眼道木师:
“客官可是要住宿的?”
说过这客套话,眼光落在道可以师身上,一番打量,像筛子一样筛人。
道木师穿着上并不土气,朝掌柜的笑了笑说:
“贵店可还有客房,我想要天井里间的?”
掌柜的盯着道木师,转身往天井里面张望了一下,微笑道:
“里间是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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