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道木师一行三访江边小镇
华篾片才把房门开出一条小的缝隙,突然听到客栈的掌柜大声训斥更夫:
“你个值夜的,怎么呼噜比雷声还大,你让客人怎么睡觉!”
说话间,那灯笼在天井里晃来晃去。
华篾片赶紧从门边缩了回来。
三个人坐到天亮,再也不敢动手。
真所谓坐失良机。
耗到天蒙蒙亮,隔壁的黑寡妇两个吱呀一声开了房门。
道木师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华篾片弹起身子,冲到窗户前观望,抽身回来,嘴巴贴紧了道木师,惊讶道:
“他俩出门了,包袱全拿在手上!”
道木师没有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
棕刷子急切走到窗户前,看见黑寡妇和她那男人已经过了天井,向客栈的大厅走,从背后可以看到他们果然拿走了全部行李包袱。
道木师走过来,扒开华篾片和棕刷子,一眼看到黑寡妇和那男人正在大厅里跟掌柜的打招呼。
华篾片在前,棕刷子和道木师在后,三个人分了先后,赶紧的从客栈里出来,老远追踪着黑寡妇和她的男人去了。
道2师和棕刷子经过大厅,掌柜的迎住他俩,装着微笑问道:
“客官这早就出门?····”
道木师懒得理睬,拉着棕刷子往外走。
华篾片已经跟上了黑寡妇两个,道木师和棕刷子只消望着华篾片的背影追逐。
这一对露水鸳鸯,倒是经验丰富的主,一边往前赶路,一边向后顾盼,保持着警觉。
天色尚早,汉正街的热闹还没有开始。
有个别早起的,那不过是小商小贩,挑着担子,背着行囊,推动着鸡公车,赶到了街上。
那早起到街坊间卖柴卖米的,一准是从邻近的郊区趁早过来,把柴担或者米担放到某个铺子的门前的街道上,一边掀起衣襟擦汗水,一边扯亮了嗓门,环顾四周,唱一声吆喝,拉着腔调:
“孝感来的新鲜米呀····陈谷子陈米冒得人要呀····”
“干柴呀···卖干柴呀····松木丁块干柴呀···”
挑着担子的,那是小贩,小本小利。
有推动鸡公车的,便不是挑担子的那样把式。
鸡公车上架着两个竹编的篾箩,里面装满了白米,像一座银山,看得人眼馋。
推动鸡公车的,比挑担子的更需要一身力气,一般的到了这里,一定赶了好多路程,经历一路辛苦,当然体力不及。
他们放稳了车子,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肌肉,皮肤黝黑,汗水淋漓。
只有稍作歇息,他们才好跟挑担的人较劲。
至于鸡公车上装着干柴的,那就没有那般辛苦,那干柴堆码如一座小山,也没有一车白米的重量。
这些人也是小贩,却多一些本钱,也省一些力气,比小贩要更有竞争力。
有人挑着空的木桶,在街道上慢慢行走,收集街坊家里的淘米水。
他们一边吆喝,一边东张西望:
“收淘米水呀····收淘米水····”
匆匆忙忙穿过汉正街的一段街道,他们不再往热闹处走,寻着那僻静的小巷,急急地赶路。
华篾片虽然距离黑寡妇他们较远,却不敢让他俩光宗这了自己的视线,紧追不舍。
道木师他们跟华篾片分了前后,也不敢拉开太大的距离。
黑寡妇挽着那男人,一会儿过大街,一会儿穿小巷,走了约半个时辰,就来到长江边的一个码头。
临近码头,在江堤上集合着一些摆摊的小商小贩。
炸油货的,吆喝着:
“孝感麻团啊···孝感麻团···香喷喷的孝感麻团···”
“糯米糍粑呀···糯米糍粑···吃哒不沾牙····”
那卖干面的不让步,跟侬有比试着声音。
“汉口热干面啊····不发馊的热干面····”
“乡里豆干···乡里豆干···吃哒赶轮船····”
这些人一应的在江堤上搭一个竹棚,竹棚底下支一口大铁锅,铁锅里的油翻滚着,一个人在面板上做着准备,一个人左手往热锅里丢那半成品,右手握着竹筷,从沸腾翻滚的油里捞取麻团或者糍粑。
油香、米香在江堤上弥漫。
“卖草鞋喽···卖草鞋···加了烂面条···经得磨···不打脚····喽”
卖草鞋的把一担草鞋挑在肩头上,一边走着一边吆喝。
黑寡妇两个人在麻团摊子前停下脚步。
那男人一手按着捆绑有肚皮上的包袱,一手拉着他的女人,往身后张望了一番。sxynkj.ċöm
黑寡妇从身上顺出了铜板,往那炸麻团的手掌上放。
炸麻团的接下了黑寡妇递过来的铜钱,往一个油乎乎的小木箱里一放,顺一张渣纸,在面板上铺好了,夹了许多的麻团,放下竹筷,双手麻利地包裹麻团,向黑寡妇的男人递了过去。
黑寡妇那男人接过麻团。
咋麻团倒也客气,临了还用筷子夹一个麻团,送到黑寡妇的面前,请她品尝。
道木时和棕刷子把忱些看得真切。
棕刷子趁着为个机会,从草鞋担子上挑选了几双草鞋,付了铜钱,纳到腰上。
华篾片也在临近的摊位上买了几块糍粑,用油纸包裹好,放进包袱里背上。
来到江边,那早起的渡船已经等候着他们。
今天运气好,没有晨雾,过江的渡船会早点起锚。
这渡船大,上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因为是客渡,没有太多的担子和鸡公车,多是赶上的客人。
华篾片要紧跟着黑寡妇他们上船,道木师一把拉住了他。
华篾片和棕刷子会意,停住了脚步,在江堤上看着那两口。
黑寡妇和她的男人挤上了渡船。
道木师他们在江堤上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渡船上的水手冲江堤上喊叫道:
“过江的抓紧时间啰····赶早的赶早嗬····”
游船上人头攒动,还有人从江堤上匆匆忙忙赶过来。
道木师和华篾片,棕刷子这会儿分个先后上了渡船。
他们故意离得黑寡妇他们远一些,免得被那狗男女发现了被人跟踪的秘密。
人聚集的差不离了,那水手在船头的甲板上站立,使出那根长长的竹镐,一端往码头上的石板上一抵,游船缓缓离开江堤。
船到江心,早就隐藏在人丛中的船老板开始活跃起来,双手捧着一个旧得难看的小木箱,向大家讨要脚钱。
经常过渡的人懂得规矩,也会遵守惯例,纷纷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铜钱来往那旧的小木箱里投放。
你一枚我一术一枚的,那铜钱在木箱里叮当作响,于风生水起中争得一番光彩。
黑寡妇投了铜钱,她跟那男人相依得紧凑,有意避让那些急于赶路的粗人。
木船在江中行驶,船上的人有相互谈天说地的,但那声音总会被呼啸的江风咽没。
道木师他们只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
长江正值丰水期,满面宽阔,水流湍急,横江而过,虽无暗礁险滩,却也要经过漩涡,那摇橹划桨的使出浑身力气,吆喝着水手号子。
过江的人虽然不用费劲,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不敢随心所欲。
每个人都在心里为水手使出一番力气,也有的人口中念念有词,求菩萨保佑一般人的安全。
那划般摇橹的人把力气使是差不多了,渡船总算平安到了岸边的码头上。
这时候,急于赶路的人会争先恐后。
挑着小担的人也有奋勇争先的,却被赶路的人给推到一边,呵斥道:
“这么着急找死?刚才就应该跳进江心喂鱼!”
挑小担的不服气,故意把担子往那人身体上撞,回复道:
“奔丧的吧,爹死娘不在···吃个鬼的包肉····”
华篾片听得好笑。
棕刷子脸上绽开了笑容。
那黑寡妇两个倒是不跟这些人争先后,躲避在旁边人少的地方,眼看着这些讨生活的人相互挤兑。
道木师三人还是依照自己的计划,并不跟这些人抢道,也远远地避让在船尾,看这一番热闹。
只是,他们的眼光一直落在黑寡妇和她男人的身上,唯恐他们突然跳进长江里当王八。
船上的人慢慢少了许多。
看形势有利,黑寡妇拉扯她男人,两个人匆匆上岸。
道木师他们紧跟在后,奔腾的长江水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起坡上岸后,黑寡妇他们没有再耽误,两个人相依着在江堤上走了一段。
这边江堤上也是一个热闹之处,做着小生意的摊贩集合在一起,吆喝叫卖,使出各人的谋生手段。
黑寡妇他们没有在这里逗留,来到一堆摆着鸡公车的力夫面前,跟一群推车的脚夫说话。
脚夫们风到有生意送上门,争先恐后。
黑寡妇他们并没有过多的讨价还价,很快跟一个脚夫谈好了生意,雇请了一辆鸡公车。
那脚夫兴高采烈,把鸡公车往黑寡妇他们面前放好,招呼着这一对男女上车。
黑寡妇他们没有磨蹭,就着那脚夫的的招呼,一个左边一个右边在那车上坐稳当了。
脚夫唱一个诺,喜笑颜开地跟他的同伙打一个招呼,公鸡车的小扁担上肩,胳膊把那缆索挽了,双手握住了车把,使出一些力气,鸡公车乖乖往前走。
道木师和华篾片他们在远处张望着,听不清黑寡妇他们跟脚夫讨价还价时说了些什么。
趁着这会儿功夫,三个人把布鞋换成了草鞋。
鸡公车上路,他们也跟在后面。
按理说黑寡妇他们可以雇请木船,从水路上往家赶的。
眼下是洪水季节,走旱路更稳妥些。
这是人之常情,事之常理。
才出发时,江堤是行人不少,来来往往的。
或者往城里奔的,或者从城里往回赶路的。
背着包袱,挑着担子,或者空的篾箩,或者鸡公车。
一应的匆匆忙忙,为的是讨一份生活。
像黑寡妇两个一样,坐一鸡公车上或者由一乘滑杆抬着赶路的,那一定是有些家室的贵客。
道木师心里打着算盘,这一路上走过去,只是一条的路程,就可以赶到那江边小镇。
看来,黑寡妇他们是直接往江边小镇的家里赶了。
跟踪这黑寡妇到小镇上,把他们用大金牙换取来的银元弄到手,再去跟那汉正街的龙爷计较,把亡老兄嘴里的大金牙换回来,完璧归赵,实是无奈之举。
能否实现个目标,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直接地找那龙爷讨要大金牙对于道木师去他们来讲,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
走一步算一步,走一步看一步。
道木师在肚子里盘算,前途一片迷茫。
鸡公车一路行走,走得急迫。壹趣妏敩
道木师一行也跟得紧凑。
正午时分,太阳毒。
鸡公车在一个小码头的饭铺前停下来,那脚夫跟着黑寡妇他们进了饭铺。
道木师他们也饥渴难耐,却不敢到饭铺里去享受奢侈,一边啃着早起时买来的几块糍粑,一边往凉茶摊上走。
一个简陋的竹棚,骨架全是一些或者粗或者细的竹杆撑着,棚子的上面铺着包裹粽子的竹叶,由一些篾片编织着,形成遮风挡雨的格局,赐给行路人一段阴凉。
整个的竹棚,在江风的吹拂中摇摇晃晃。
如一个经历了岁月却不肯认输,拼死还要挣扎的老人。
三个人往竹椅上坐好,买了一个铜板的凉茶。
凉茶摊的老板倒是客气,也不跟他们计较,往每个人跟前放一个大的茶碗,把一小木桶的凉茶放到他们跟前,任由他们豪饮一番。
道木师他们把凉茶给喝好了,再往带来的竹筒里灌满。
那脚夫在外等候,啃着自己随身带来的干粮。
继续赶路,夕阳西下,暮色沉沉。
天黑时,鸡公车才走到江边小镇,那脚夫的步伐加快,直直地进了黑寡妇的客栈。
黑寡妇一对男女进了自己的客栈,那脚夫回车出门,被催促着离开。
脚夫的鸡公车才出了院子,客栈的大门就被关上,那门板上挂出“客满“的招牌。
三个人在远处张望着,不敢靠近。
下半夜,道木师他们摸进了客栈。
那狗男女正沉睡如死猪一般。
三个人悄悄摸进去。
道木师施展了他的神功,将一对狗男女点了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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