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韩楚河忙完手头的工作，将看管徐老三的牢头叫了过来，问道“徐老三今日状态如何？”壹趣妏敩
“回禀韩侍郎，从今早开始，他已经不再叫嚷”一名瘦小的老头躬身回话。
日头高升，天气爽朗，韩楚河好久没有享受到如此令人振奋的阳光。
他拉着李山向牢房走去，牢房建在刑部后院，只有一个入口，韩楚河刚踏入其中，一股透人心脾的寒意扑面而来，混杂着汗臭味和尿骚味，差点把韩楚河给熏晕过去，这个味道比他第一天穿的那身汗臭官服还要难受百倍，在这种环境，徐老三还能连骂三日，韩楚河不禁有些佩服。壹趣妏敩
李山习惯了挖洞钻山的生活，对于这股发霉的味道并不陌生，坦然淡定。
快步往里走去，韩楚河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牢房光线，在两边的房间里，每位囚徒都瘦弱不堪，有气无力，似乎囚禁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还有他们的灵魂。
在牢房最里面的一间，破旧的铁栅栏上布满了青苔，一只老鼠正窝在角落欢快地啃着一块碎屑，当他仰头看到韩楚河走来，转头钻回了自己的洞穴。
“大人，就是这里”牢房小吏说道。
“你先退下，有事我会喊你”韩楚河眯起了双眼，向囚室里面看去，小吏知趣地告退。
徐老三须子上沾满了米渣，头顶长出了一片绒发，衣服在与茅草的摩擦下破旧污浊，整个人正闭着眼睛紧靠墙壁而坐。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韩楚河先进行第一轮试探。
徐老三眼睛未睁开，依然在“冥想”之中。
“徐富贵，在战场上你是一名好汉，可在生活中你是一名孬种！”韩楚河尖锐地喊道。
徐老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对徐富贵这个记忆中已经久远的名字做出回应，“你这个狗官，徐富贵这个名字你也配叫”语气中尽显鄙夷。
李山在一旁无法忍耐，“徐老三，你尽干些杀人越货的卑鄙事，你这种杂碎也配有名字？”
韩楚河拍了下李山的肩膀，眼神平缓，似乎在让他缓和下心中的怒气。
“徐大娘一直在家里等你，已经足足三个年头了，她头发花白，也认不得人，唯独记得徐富贵这个名字，只要有人前去，她都会将其当成徐富贵”，韩楚河平静地说道。
“你个狗官去我家了？”徐老三声音颤抖，身体转向墙壁，此外再无吐露半字，他知道韩楚河说的没错，只有见过他娘的人才能清楚她如今的状况。
“你娘她虽然神志不清，但至今还以为他的宝贝儿子正浴血疆场，保家卫国，她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如果她知道你是如今这幅模样，她心中该多么的难过”韩楚河能体会到母亲对儿子的那份期寄，因为陈云蔚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男子汉应该光明磊落，顶天立地。
徐老三身体微微抖动，他右手捶打着自己的腿，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搏斗。
“我不知道你为何给面纱女卖命，但我知道你现在正走向深渊，我不希望你再错下去，也许你还有机会”韩楚河点出面纱女，是想减轻徐老三心中的压力，徐老三无非是一个小卒，如果没有他人的诱导，韩楚河绝不相信他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徐老三用右手轻拂了一下双眼，转向韩楚河，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了“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也不想苟且于世，葛康乐是我杀的，我承认，与其他人无关。”
韩楚河料到徐老三是块难啃的骨头，却并没有放弃“我知道你曾经受过很大的打击，可你也要为你娘想一下，如果不是有你这个儿子，恐怕她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别提我娘，自从上了战场，我就已经死了，我娘是个好人，我对不起她，只求来世能报答她这辈子的养育之恩”，徐老三情绪缓和了不少。
“徐富贵，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的过错为何要牵连到母亲呢？”
“哦？我的过错”徐老三一下被激怒“这是个烂透了的世界，我悔恨生在这乱世，可惜的是可能我要先走了，来不及看它分崩离析的那一刻”。
韩楚河却并不赞同“这世界可能没有你经历的那么好，却也绝非你想象的那般差，人心再恶也有善的瞬间，我们不能仅以个人的喜好来评判这世界的万物”。
徐老三不想就这个问题争辩，“你们可以走了，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了”。
“你的哥哥是你的榜样，如果他们知道你变成了这个模样，他们也会泉下有知吗？”韩楚河继续发问，可徐老三又转过身子，不再回答。
李山在一旁听着，摇了摇头“真是个油盐不进的混不吝”。
韩楚河望着徐老三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从袖中掏出一块抹眉梁头巾“这是你娘给我的，她每天都会抚摸着这块头巾入睡，我放在这里了，如果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随时可以找我”。
说着韩楚河将这块头巾放在了门口，向李山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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