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艳艳拿了知府衙门的货款，马不停蹄回去，挨家挨户给同行送银子，这一送，方锦堂自己掏一百两银子做定金，给穷苦百姓做棉衣的事就传开了。
百姓们听说方知府要发棉衣，一个个翘首以待，期望自己能被衙役们评估上，也好领到方知府发的棉衣。
方锦堂带着衙门的官员去粮库，石宽当然也去了。看着一辆一辆车拉着粮食从粮库出来，石宽险些喊出声，前几天他还确认过，粮库是空的，就是空的。现在怎么都是粮食？
石宽不相信，随手拦住一辆车，解开一个麻袋，从里面抓出一把粮食，糙米。再拦一辆车再解开一袋，黍米。
石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在人群里找苏中兴，苏中兴是粮库总管，但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苏中兴。
方锦堂冷眼看着石宽，冷笑。石宽能瞒天过海，他为什么不能？同样都是瞒天过海，就看谁的道行更高了。
衙门里的官员有不明白的，议论纷纷。方锦堂也不隐藏，朗声说道。
“往年咱们都是开仓放粮，百姓领粮食。这里面总有些人浑水摸鱼。今年，本官改一改规矩，建粥厂舍粥。粥厂的粥自然不能和富裕人家的饭相比，但那些富裕人家看不上的粥却能让灾民饥民活命。从今日起，百里城东西南北各建一个粥厂，专门有人熬粥，筷子插进去不倒，保我百里城度过寒冬。”
有拥护方锦堂的官员拍手叫好，说方锦堂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石宽一派的闷不吭声，看石宽脸色。
石宽这边心急如焚，刚才让心腹去送信，也不知道送到没有，原本今日说好了的，当着袁大人的面揭开粮库亏空的事。
“另，本官以百里城知府衙门的名义，在霓裳阁定制了三千套棉衣，按照一定标准发放给灾民饥民。诸位大人，明日起，咱们开始挨家挨户发放棉衣。”
“好——”
一声好，吸引了方锦堂和众位官员。
方锦堂循着声音看去，颌下稀稀疏疏一捋胡子，看年纪四五十岁上下，督察院副都御史袁和东。
“袁大人？怎会在此？下官方锦堂有失远迎，请袁大人见谅。”
袁和东一身青灰色宽袖长袍，同样冲方锦堂拱手。
“方大人开仓放粮，建粥厂舍粥，给百姓送棉衣，老夫若不在此，怎会见到？哈哈哈——”
方锦堂当然知道袁和东在百里城，刚才的话只是故意而说。
“下官已经把建粥厂舍粥写了奏折，袁大人既然在我百里城，正好，请袁大人移步粥厂一看究竟。”
“好，方大人请。”
袁和东和方锦堂并肩离开粮库，本来，袁和东听了随行人员说百里城粮库是空的，今日方锦堂要开仓查验，他正好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石宽看看袁和东身后，却见袁和东身边的人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过去。
石宽的心突突突乱跳，粮库明明空了两个，为什么现在有粮食？不对，这个不是空的，另一个是。方锦堂在糊弄人，他一定是知道袁和东来了。不行，他一定得让空空如也的粮库展现在众人面前，让袁和东好好看看。
“袁大人、方大人，下官有话要讲。”
方锦堂和袁和东停住脚步。方锦堂淡笑着介绍。
“这是我百里城同知石宽石大人。”
石宽向袁和东拱手。
“今日是我百里城每年一次的开仓放粮日，这规矩已经多年。往年的今日，咱们百里城的粮库都要当着众位官员的面开仓查验，然后给百姓发放粮食。今年方大人改了规矩，不发粮食改建粥厂舍粥。这是好事，但咱们总得把粮库查验完。”
方锦堂淡淡地看着石宽，等石宽往下说。石宽看了方锦堂一眼，心突突突的要跳出来了，成与不成，就在下一个粮库了。
袁和东看着方锦堂，方锦堂一脸坦然。
“袁大人，石大人说得对，这是咱们百里城的规矩，方某已经破坏了一个规矩，不能把规矩全都破坏了。袁大人，还请先移步粮库，查验完了，咱们再去粥厂不迟。下一个粮库离北城较近，咱们查验了粮库，直接去北城粥厂，到时候还请袁大人给百姓舀这第一碗粥。”壹趣妏敩
“好。”
石宽没想到方锦堂如此坦然，一时间也摸不清方锦堂的意思了。方锦堂说的下一个粮库，正是两个亏空粮库其中之一。
众位官员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很快到了北城的粮库，这打开，石宽愣住了，满满当当的。
石宽不相信，让人把最靠里面的麻袋取出来，亲自解开，看着麻袋里的粮食，石宽差点喊出声来。
袁和东自己解开一个麻袋，看着粮食，袁和东点点头。壹趣妏敩
“方大人，咱们还是快去粥厂，老夫等不及要到粥厂看看。”
方锦堂哈哈大笑。
“走。”
北城粥厂，袁和东亲手给百姓舀了一碗粥。端着粥的百姓千恩万谢。有一个人说着感谢的话，周围等着领粥的百姓都开始说感谢话。
袁和东的脸涨得通红通红，他一直都在京都，甚少遇到这种场面。今日，被这么多百姓围着，被这么多百姓感谢，有几个老人还跪在袁和东和方锦堂面前磕头感谢。袁和东只觉得一身的血都是热的。
袁和东和方锦堂马不停蹄又查看了其他三个粥厂，无一例外，百姓拿着凭条，有秩有序领粥，粥虽然不算是多好，都在这个大雪纷飞寒冷的冬天，能喝上一碗热粥，对于饥寒交迫的百姓来说，那是最幸福的事。
这整天，袁和东累的腿都抬不起来了，但他很高兴。至少，方锦堂并不是京都人传言的那般为祸乡里鱼肉百姓。
晚上，袁和东召集众位同行人商讨对今天方锦堂建粥厂舍粥一事的看法。他虽然对方锦堂已经改变了看法，但那些告方锦堂的折子也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大理寺寺丞王垚开口。
“方锦堂建粥厂舍粥，固然是一心为了百姓，但沙拓河河堤，同样也是为了百姓。咱们不能仅凭粥厂一事就判定方锦堂无罪。”
袁和东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甚至他也怀疑今日的一切都是方锦堂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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