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短短二十日你便赚了数十万贯，怕是陶朱公再世也无你这般本事。
不过你此举一并得罪京城所有世家，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啰！”
董家村。
县男府。
李纲摆弄着棋盘，幸灾乐祸的说道。
李昊闻言笑了笑，直言不讳的应道：“所以学生准备一劳永逸，趁此机会一举打残京城世家，令其数月之内无力与学生作对！”
“嚯，你这口气倒是不小，但世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李纲说着突然心头一惊，思索片刻眼前一亮。
“小子，莫非你手里还有粮食，你究竟从何处寻来如此多的存粮？！”
唐初天灾不断，北方严重缺粮，李纲实在不知李昊的粮食从何而来。
李昊闻言微微一笑，一边配合着李纲推演棋局，一边凑上前低声说道：“学生虽不知范掌柜是真是假，但学生却知林邑国的确有一名为占城稻的双季水稻。
此稻可保一年两熟，亩产也不差单季稻分毫。
而以林邑国百姓那等懒惰的性子，平日里也可保证即使面临天灾人祸，林邑国境内也不缺粮食，更何况是我大唐百姓。
李师也不必多想，学生如今不过是行商人手段互通南北，以南方之粮救援北地之民罢了，并无任何犯忌讳的手段。”
“呵～
商人手段？！sxynkj.ċöm
你莫非想要告诉老夫，你这数十万石粮食皆是从林邑国而来？”
李纲不屑讥笑，不待李昊回答便直言揭破道：“小子，你这是把老夫当作王哲那等自大蠢货，还是把老夫当作郑经那等眼高手低之人？
林邑国距离我大唐足有数千里，其间皆被被密林瘴气所阻隔，老百姓想要南下必定十不存一。
即便是以前隋之法绕海而下，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你抵达京城至今不过数月，与荥阳郑氏斗气也不过方才三两月，你又怎有时间收购数十万石粮食布局。
更何况若想从海路前往林邑国，海图、大型商船、有经验之船员缺一不可。
以你济州难民之身份，你哪儿来的钱财组建船队南下？”
“李师，这话可就伤人了啊，您这说谁是难民呢？”
李昊一时语结，插科打诨的岔开话题。
李纲闻言摇了摇头，饶有深意的说道：“老夫时日无多，朝廷之事已与老夫无关。
但朝堂之上不乏聪明人，老夫能想明白旁人自然也会有所怀疑。
你这小子虽然聪慧果决，比之常人也多了几分见识与手段。
但若无陛下尽心相护，以你如今的做法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若是不出意外，陛下待会儿便会派人登门。
一旦你无法完成陛下的嘱托，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啰！”
李昊闻言赞同点头，望着眼前看似漫不经心的老李纲，不由得暗自叹息。
老家伙聪慧过人智谋卓绝，否则也不会接连被杨坚、李渊以及李世民看上，命其辅助本朝太子。
只可惜他辅佐之人要么志大才疏，要么优柔寡断，要么便是盲目自大，总之皆是听不进他人劝谏之人，平白让老头子背上太子杀手这等污名。
否则但凡李建成与李承乾有一人听从李纲的劝导，今日也轮不到李世民与他主宰沉浮。
“老爷子是在担心晚辈无法平抑粮价，会被陛下寻个由头狠狠处置？”
眼见李纲为自己考虑，李昊索性直言不讳的问道。
李纲闻言执棋之手微微一抖，沉默片刻低声说道：“荀子云：
君者，舟也。
庶人者，水也。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魏玄成以此为基，曾上书劝谏陛下：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
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
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
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
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
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
怨不在大，可畏惟人；
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李昊闻言神色一正，收敛笑容端坐拜道：“多谢李师提点！”
李纲见状点点头，摸着胡须轻声说道：“米贵伤民，谷贱伤农。
如今京城粮价骤然提高一倍，必然会民怨四起，危及江山社稷。
但朝廷手里缺粮无法平抑粮价，又决然不敢强硬逼迫世家降价。
如此一来，陛下便唯有令你设法平息此事。
你若是无法办到，为保大唐江山社稷，陛下定会以你平息民怨，也正可趁机清除往日之遗患！”
李昊闻言一怔，想了想小声说道：“老爷子放心，晚辈早有准备，绝不会让陛下轻易得逞！”
“混账！
事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李纲震怒。
李昊见状却笑着应道：“老爷子莫急，晚辈绝非狂妄自大之人，也定不会行得志便猖狂的愚夫之举。
老爷子有所不知，晚辈此番派人南下收购的粮食并非二十九万石，而是五十万石。
如今卖给京城世家二十九万石，晚辈手里依旧还有二十一万石存粮。
只待陛下的说客上门，晚辈便可放出粮食平抑粮价，也正可借机打压京城世家，令其血本无归。
老爷子只管在家品茶下棋，旬月之后自见分晓！”
“五十万石？！”
李纲骤然而惊，不知不觉中用力扯了下胡须，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但他此刻心中的惊骇，显然胜过身体的疼痛。
眼见李昊郑重的点了点头，顿时深吸口气问道：“小子！
去岁有人谏言，请陛下以斗米七十文收购粮食，以充实常平仓！www.sxynkj.ċöm
而斗米七十文已算低价，南方即便粮食充足也定然不会低于此数。
是以老夫委实不知，以你济州豪门子弟的身份，又从何处找来数十万贯囤积五十万石粮食。
此番你若是无法自圆其说，你身上的秘密怕是便保不住了！”
“嗯？！”
李昊闻言一怔，稍许之后恍然大悟的说道：“李师误会了，晚辈收购粮食的钱财绝非出自晚辈‘师门’。
晚辈适才便已告诉李师，林邑国内的占城稻足以保证一年两熟，亩产也绝不低于南方水稻。
学生一时之间虽无法以占城稻惠及天下百姓，但以斗米五文的价格收购粮食却也并非难事。
若再以斗米八十文的价格卖给北地粮商，这一出一进之间学生便可净赚数十万贯。
是以学生收购五十万石粮食，实则花费不过数万贯罢了。”
“斗米五文？！”
李纲目光呆滞的眨了眨眼，颤抖着右手捏起一枚棋子，苦笑着嘀咕道：“京城世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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