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一声吱呀怪响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穿老旧单衣的人提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从院内走出。
顾磊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今天辛苦的成果，小心翼翼拎着向前走去。
赵美丽让他想办法，虽然没什么好主意，但是电视剧里可没少演。
下午顾磊用兜里仅剩的零钱去市场买了只活鸡，这鸡性格也倔，顾磊“奋斗”了一下午才把它血放干净。
到了林家门口，顾磊左顾右盼，夜黑，四下无人，不远处公路上的路灯颤巍巍的亮着，他蹲下身，有些笨拙的解开系了个死扣的塑料袋，凉风吹过，带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顾磊这辈子做过的坏事不少，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干，业务不太熟悉，神经紧绷，手脚墨迹，不一会儿就要扭头看看四周。
他仿佛成了惊恐之鸟，路边的虫鸣都变成发现他行踪的路人。
突然身后响声细碎的脚步声，顾磊一下握紧手中的鸡血，回头看去。
月亮皎洁，那人却背对着它，整张脸隐入黑暗。
顾磊有些呆愣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身影，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容，唯一不熟悉的是对方古怪的表情和冷酷的气质。
那张永远挂着温和的脸此刻阴沉可怖，带着刺骨的寒意，少年双眸幽深冷漠，像是不懂人间疾苦的无情神明。
一看是顾渊，顾磊松了口气低声喊道：“你要吓死你爹啊，不声不响的搞什么鬼！”m.sxynkj.ċöm
这次他没有听到“儿子”的回应，顾渊在他的注视下又走了过来，顾磊赶忙站起来问他要干什么，话还不曾说完，便看到一向性格温柔的“儿子”抬起了手。
一声闷哼，顾磊倒了下去，打晕他的那只手稳稳的接住了他。
倒下去前，那张放肆又阴狠的笑脸成了他看到的最后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顾磊悠悠醒来，神色茫然的环顾四周——他家。
男人坐在地上发了几秒呆，终于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时，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墨色深夜，没有声音的院子，一点儿人气都感觉不到。
顾磊吞了口唾沫，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人类的潜意识让他冲着门外大喊：“顾渊？！是你吧！肯定是你！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卧室的房门被大力踹开，俊美的少年从黑暗中走出，削瘦的身材一半显露在月光下，一半隐匿于黑夜中。
“爸。”
顾渊面无表情的喊出这个原本非常亲密的称呼。
顾磊打了个哆嗦，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怖向自己袭来，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他熟悉，总是逆来顺受的“儿子”，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陌生人。
顾渊走到坐在地上的“父亲”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除了悲悯不见一丝愤恨。
“你最好别叫。”
少年微微欠身，轻声叹息着。
“我可不想现在就割掉你的舌头。”
顾磊惊恐的瞪大眼睛，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警告，而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实。
顾渊直起身，脸上重新挂着温和的微笑，修长的手指缓缓挽着袖口。
“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爹！信不信我喊人！”
顾磊聒噪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少年微微侧头神色淡然的看了眼窗外的夜景。
“随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他妈长本事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完蛋了！我非要打断你的腿！”
对方无所谓的态度让地上的中年男人显露出几分崩溃，张口说出的话中带着颤音。
“腿？”
顾渊看向男人跌坐在地上的双腿，双眼微眯。
“这个我真没考虑过，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那我得成全你。”
夜色渐深，林萧离正做着升职加薪的美梦，突然办公会议同事一声尖叫，部门领导取消了这个决定。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林萧离吃完早饭刚踏出院子，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她的高挑少年。
顾渊着一件少年气十足的白色衬衣，袖口微微挽起，嘴角挂笑，面色温柔的注视着她。
“顾渊！”
林萧离唤着少年的名字，向前跑去，脸上挂着笑，神色俏皮的对他说道。
“我和我妈都不想离开这个家，房子是不会让出去的。”
少年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两人走到路口，等待公交的到来。
林萧离扫过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余光无意间看到了指尖细小的伤口，仔细看去，指节处还带着淤青。
她一把握住少年的手腕，神色严肃，眼中充满警惕的问道：“你手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顾磊打你了？！你怎么不还手啊！”
“没有。”
顾渊任由林萧离这么抓着，眼底带笑的回答着。
“没打我。”
林萧离就知道他得这么说，恨不得冲他翻白眼。
“你越容忍，人渣就越变本加厉，你要再这样，我以后可不管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没打我。”
顾渊再次解释。
少年脸上没有一丝负面情绪，林萧离心里更难受了。
“那你这伤怎么来的？”
“我打他。”
林萧离大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脸看向顾渊。
“我是不是长的挺像傻子的？”
少女表情略显夸张，顾渊微微侧头，抿着唇微微摇头。
“你还有心思笑？！缺心眼吧！今天我不理你了！”
说完林萧离怒气冲冲的踏上了刚刚进站的公车，找了个人多的角落，藏了起来。
顾渊一上车便看到了被人群包围的少女，后车厢人多他实在挤不过去，只好站在中间，眼神却时不时看向角落里的林萧离。
一直到下车她都没有理他，一个人连保护自己的念头都没有，那他的命运注定是悲哀的。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的够多了，人家愣是没有放在心上，虽然知道自己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还是忍不住的生闷气。
到了学校，她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少年远远跟着，紧紧注视着那抹瘦弱的身影，
直到快要上楼，林萧离才放缓脚步，扭头看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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