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渊看了眼南歌,沉吟片刻后,还是说出自己的怀疑:“张御史提了一嘴你父亲,接近着,他就死了。
当时,只有张元和王明近距离接触过张御史。
能收买他们的人,曹魏嫌疑最大。
一来,曹魏早想渗透我们北镇抚司,在衙门内安插眼线不足为奇。
二来,曹魏诬陷你爹和先皇后有染,皇上震怒,才有了后来查抄谢府的事。”
北堂渊顿了顿,看向南歌认真的目光,斟酌再三后,打算把自己知道的告知对方:“你知道当年,曹魏为什么要追杀你一个襁褓里的婴孩吗?”
南歌摇了摇头,眸色渐暗。壹趣妏敩
北堂渊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嗓音道:“他们向皇上造谣,说你是谢寺卿和先皇后的孩子。”
南歌放在腿上的手,立时握紧成拳,眸子里透着不可思议,旋即,怒意盈满瞳孔,捶向桌面道:“荒唐!”
桌上随意摆放着的古琴,被南歌这一拳,震落在了地上。
只听“咣当”一声脆响,古琴,裂成两半。
南歌拧眉,看向地上摔裂的琴,发现裂开的古琴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她立刻弯腰,从琴的里侧掏出一块绸布,诧异地看向北堂渊道:“藏宝图?”
北堂渊迅速接过南歌手里的东西道:“这种绸布,不属于我们中原的物什,很像暹罗产的布料。”
说话间,北堂渊将绸布展开,的确是一幅地形图,被人用朱笔勾画出了几个地点。
南歌暂时忘了不愉快,惊讶道:“这该不会就是雅娅郡主手中的宝藏图吧?!藏在了林静声的琴里!”
北堂渊把图塞进了自己的腰带,捡起地上的古琴放到一侧道:“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先别张扬出去。”
南歌点了点头,这个意外的发现,可以证明林静声与雅娅郡主有瓜葛。
那么,陈德的死,林静声遇害,以及雅娅的失踪,都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起事件,完全可以并案侦察。
但南歌知道,北堂渊隐瞒这个线索,是为了提防曹魏,他们是不可能与东厂合作的。
而且,张元和王明的死,也有些凑巧。
万一是曹魏借“狼人”的手,要把张元和王明除掉,那他和这几起命案,定有干系……
南歌摇了摇头,错综复杂的关联,让她还无法捋清脉络。
“方才有关当年先皇后的事,继续说吧。”南歌抛开混沌,提醒北堂渊道。
北堂渊提起茶壶,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坐在南歌身侧道:“当年曹魏如此抹黑你爹和先皇后的关系,就是因为身为大理寺卿,你爹负责彻查的井书妖案。”
北堂渊说到此处的时候,观察南歌的反应,怕一提及这事,对方又犯了头疼病。
南歌却十分淡定,有关井书妖案的卷宗,她已经翻阅无数遍了,留下的记载聊聊数笔,根本无从查起。
她不知,北堂渊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见南歌无碍,北堂渊才轻声说道:“先皇后突然得了疯病,间歇式发作,曾传发病时,误杀了皇上身侧的一位贴身宫女。
至此,先皇后便被关在自己的殿中,仅留有几个侍女看顾。
皇上也派了太医们诊治,却没找出发病的缘由。
这期间,差不多有八九个月,先皇后的病情反反复复,为安全起见,皇上也没有再踏入先皇后的大殿半步。
这也是为何,曹魏造谣你是先皇后和谢寺卿的孩子时,皇上会深信不疑,正是因为这八九个月的空窗期。”
南歌觉得可笑,冷哼道:“这老皇帝,真不长脑子。”
“那也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皇上,并不老,只是太轻信宦官的话。”北堂渊低声说道,“而且他,坐拥那么多的妃子,对一个得了疯病的皇后,已经厌倦了。”
南歌撇了下嘴角,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北堂渊继续说下去。
“我曾听爹提起过,先皇后是个很温柔的女子,突然得了疯病,很令人惋惜,也属实蹊跷。”北堂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南歌开口道:“我记得,她是在一天夜里,自缢于房间的。
第二天清晨,侍女去她房里,才发现人已经凉了。”
北堂渊点头,轻声道:“然而,为防止她没人看顾时,做出自残行为。
夜里面留她一人就寝时,会捆住其手脚。
所以,有关她自缢身亡,也留下了这个疑点,她是如何挣脱绳索的?
我曾听爹提过,据当时发现尸体的侍女说,捆住先皇后手脚的绳索,不翼而飞。
大家都觉得很神奇,并且宫中的仵作勘验过尸体,确认先皇后的确是自缢身亡。
就在先皇后自缢后,那间屋子到了夜里,就会传来奇怪的声音,大家都在传,是先皇后的亡魂。
皇上下旨,封锁了整个院子。
几日后,在闹鬼的院子里,先皇后的贴身太监徐公公,被人发现,溺死在了井中。
将人捞上来的时候,发现徐公公的姿势很诡异,他的双手,紧紧护在胸前。
接手这件案子的,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的大理寺卿谢云归。sxynkj.ċöm
在徐公公的胸前,谢寺卿发现了一份文书。
文书上的字,被水泡发,已经看不清楚。
但依稀可见的字迹,却是用朱笔写的。
经辨认后发现,这些字迹,是先皇后的字迹!”
南歌微讶,这些细节,她并未在案卷中看到过,不知道北堂渊是如何查出来的。
南歌忍下疑惑,安静地听对方说完。
北堂渊接着道:“仵作验完尸体后给出的结论是,徐公公是淹死的。
谢寺卿也勘验过现场,没发现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
此案一出,让大家更胡思乱想。
先不说徐公公为何会出现在闹鬼的地方,就他怀里揣着的文书,便令人匪夷所思。
大家都在传,徐公公是被先皇后的亡魂俯身,自己跳进了井里。
而他怀里紧紧护着的文书,也是先皇后的亡魂书写的。
能依稀辨认出来的几个字,字迹娟秀,十分工整。”
南歌忙问道:“那文书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北堂渊摇了摇头,遗憾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据说谢寺卿曾研究过,但字迹被水浸泡,毁得太严重。”
北堂渊的手摸索着茶杯,若有所思道,“当年,谢寺卿觉得此案诡谲,向皇上请旨,继续查下去时,曹魏便从中作梗,在皇上耳旁进谗言。
诬陷谢寺卿觊觎先皇后美貌,趁先皇后病中,趁人之危,与其行苟且之事。
之后的事,你应该也清楚了。”
南歌捏紧拳头,抬头看向北堂渊,愤恨地咬了咬牙。
北堂渊饮尽杯中已经凉下来的茶,沉着地看向南歌,认真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认清一件事。
先皇后没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绝不是曹魏。”
北堂渊的手指,点了下桌面,严肃道,“张元和王明背后的教唆者,如果不是曹魏,我怀疑,就是当今的皇后,万幽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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