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对皇子是有极其严格的宫禁的，不过这对于朱常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借着姚大柱在锦衣卫的地位，一行人很轻易的离开了宫门。
傍晚的京师，人潮汹涌，店铺林立，商业气氛很是浓郁。
朱常洛四下张望着，卖苦力的脚夫，街边的摊贩，临街茶棚里的伙计，满眼的生活气息，让他不觉感叹。
"真好！"
姚大柱平日里见惯了这些，只觉得平平无奇，不知道殿下见到这样的场景为何会发出如此的感叹。
“公子，这有什么好的，别看他们这么卖力的工作，一月的收入还不够那些皇室宗亲一顿饭钱。”
姚大柱有些愤愤。
朱常洛也没反驳，姚大柱说的是实情，但相比于受灾的省份和辽东的战乱之地的人来说，能在京师生活，即使身为牛马，也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
他这么想不是妥协，只是知道，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做。
一行人沿街而行，行到城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稀疏的几盏灯勉强能照到路面。
“殿下，这里黑，慢些走。”
齐武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嘱咐。
突然，街角处传来一阵咒骂的嘈杂声。
“贱人，老爷拿你的东西是给你脸，那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不愿意？”
伴随着粗暴的咒骂声而来的，是一串棍棒击打在身上的闷响。
被打的妇人非但没有惨叫，反而回骂的更加凶狠。
“狗官，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抢劫锦衣卫的家眷？”
听见那妇人的话，对面的几人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发出了轻蔑的狂笑。
“哈哈哈哈，锦衣卫？你吓我？我是锦衣卫他祖宗！”
说完，也不再给那妇人说话的机会，亮出刀直接对着妇人的身上砍去。
“不好！”
齐武大叫一声冲上去，朱常洛等人也觉察出异样，跟着跑了过去。
不过碍于朱常洛皇子的身份，众人还是把他护在后面。
走到近前，朱常洛才看清楚，一个身壮如牛的妇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围在边上的人是穿着统一服色的仆役，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见到还有人敢过来，那群仆役中为首的抬起手上沾着血的刀，指着来人，恶狠狠的说道。
“国舅府的事，我劝你别多事！”
看清了血泊中躺着的人，齐武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冲上前去，抱起倒在血泊中的人。
“婆娘！！婆娘啊！！”
齐武坐在地上，把满身是血的妇人抱在怀里。
“没良心的……你个没良心的。”
妇人见到齐武，嘴角扬起一丝安慰的笑，低声说着。
“是，没良心的在这呢。”
齐武的泪水如雨线一般落在妇人的粗布衣服上，一双粗大的黑手无措的想要堵住那妇人胸口的一大片血红。
“他们，他们要抢咱们的鸡精，我不依，你一定要收好……收好。”
妇人从腰下掏出的一个包装严实的布包，塞在齐武手上。”
然后，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齐武，低声嘱咐道。
“没良心的，他们拿不到东西，就骂人，打人，他们人多，你打不过的，你快跑，去告官，告到锦衣卫衙门去……”
在妇人的眼中，锦衣卫就是大明最有权势的衙门，可她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明明自己的男人就在锦衣卫中任职，还会有人在半夜里跑到他们家去抢劫。
妇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口气上不来，脖子一歪，就咽了气。
“婆娘！！”
齐武如狮子般大声嚎叫着，把周围的仆役吓得纷纷后退了半步。
“我是个没良心的，我是个没良心的，你们杀了我婆娘，杀了我婆娘！！！”
齐武悲切的怒吼着，把那妇人放在地上，捡起地上沾满血的鸡精布包，小心翼翼的塞入怀里，缓缓站起身。sxynkj.ċöm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你们却当街杀人，你们是什么人？”
他眼中冒着赤红的光晕，粗黑的大手伸向腰间，想要摸出挂在那里绣春刀，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
他已经不再是锦衣卫了。
扭身抄起边上一根门栓攥在手上。
“呦呵？老子还以为你是锦衣卫呢？”
齐武的一串动作被对面领头的人看在眼里，眼中泛起浓浓的轻蔑。
“不过啊，即便你是锦衣卫又如何？老爷我打的就是锦衣卫。”
领头的人甩了甩手上的刀，嫌弃的把刀上的血迹甩在地上，一边冲身边的一群仆役嬉笑着。
“是不是啊哥几个？”
“哈哈哈哈，锦衣卫又怎么样？就是你们那百户，千户来了，也得乖乖的跪在地上，叫我一声爷爷。”
一群仆役肆无忌惮的叫嚷着，对于他们刚才当街杀人的事情全然不当回事。
朱常洛看着面前的景象，只觉得胸中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刚才站出来，却被边上的姚大柱扯住了衣角。
“公子，我来。”
说着姚大柱走出人群，对着面前笑的前仰后合的仆役厉声。壹趣妏敩
“我乃御前锦衣卫指挥使姚大柱，当街杀人，你们真的以为《大明律》都是摆设吗？”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那群仆役先是愣了一下，仔细端详着姚大柱的面容，而后爆发出更为猖狂的笑声。
“锦衣卫指挥使？？哈哈哈哈，若是放在从前，也许我们还会忌惮你一二，可现在，你自己都跟着那个废物皇子被陛下贬为庶民了，还在哥几个面前耍威风呢？”
姚大柱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些仆役来头果然不小，先说敢在天子脚下当街杀人还如此嚣张，而后又是叫嚣着不怕锦衣卫。
再就是，他们竟然会对内廷的变动如此了如指掌。
自己被陛下贬为庶民，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很多朝臣都不一定知道，他们这些仆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见姚大柱被自己的话镇住了，领头的仆役明显更加得意。
慢悠悠的走到姚大柱的面前站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姚大人，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姚大柱，跟着那个废物皇子也没什么前途，不如你就拜在我门下，如何？”
“国舅府，不亏待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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