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身边一共有三个大丫鬟，都是随着宋嬷嬷做了好几年事的得力干将，这兰芝就属一个。
平日里益香院有个大小事情，宋嬷嬷无暇管理的时候，都是兰芝去处理。
姜夫人和宋嬷嬷走后，兰芝就将冬菊带了进来，“二小姐，冬菊来了。”
冬菊刚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照理说二小姐不是该在床上？怎么会端坐如常人一般。
难道，二小姐真的早就洞穿了自己的意图，如果是这样，那夫人的问责也就说得通了。
二小姐的心机真的好深。
姜囡囡点头，等到冬菊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着她，“看着我好好的，是不是有些失望，失望就对了，怎能事事如你们的意呢！”
冬菊心里想，二小姐当真心机深沉得可怕。
“你应该早就有了想法，也做出了选择，要不然也不会吵嚷着要来见我，我说的对吗？冬菊。”姜囡囡不紧不慢的说道。
冬菊应声缓缓抬起头来，她脸上的泪痕犹新，嘴角还挂着血迹，双眸红肿，显然刚哭过，但是却并未落下泪来。
看来，宋嬷嬷也给过她苦头吃了。
“还请二小姐给奴婢指条活路！”冬菊磕了个头，直视姜囡囡的双眸，一双眼睛虽然坚定，但强装出来的就是装出来的。
姜囡囡冷眼看过去，“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如果前路注定是悬崖深海，你何不尝试着原路返回，走相反的方向，可是冬菊，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呀！怎的，你活不活死不死的，与我何干？”
兰芝给她添了茶，茶碗和茶盖之间时不时发出碰撞的声音。
冬菊低垂下脑袋，沉默良久才又继续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奴婢还是懂的，奴婢没有脸面让二小姐宽宏大量，但求二小姐指一条活路。”
她的语气有些激烈，显然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她原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掩盖得很好，二小姐根本就不会知道，可她还是低估了二小姐，不，是大少夫人低估了二小姐。
姜囡囡似笑非笑的看着冬菊，“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又何苦当初呢，冬菊，我就算给了你一条生路，你觉得你走出姜家之后还能活着走出多远，是三步，还是百步？”
不是姜囡囡故意恐吓，就凭沈琅嬛的手段，她敢保证冬菊最多走出姜家大门三步，就要横尸当场。
这些日子，冬菊也看得出来，大少夫人的手段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反抗的，所以，她才会想起来二小姐接连两次的的提点。
从二小姐看出来她的端倪，就注定二小姐比大少夫人更加可靠，也说道二小姐的心机更为深沉。
可……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一张脸上几乎再不见刚进来时的恭敬，“您问我是做伺候人的奴才好，还是白身的良家子好，可奴婢现在给您答案了，您为何又……”
哐当一声，姜囡囡手里的碗盖落在了茶碗上，她冷笑着看冬菊，“又什么，冬菊，你觉得我像是一个冤大头吗？换句话说，如果我让你生不如死，最后又有了求你的勇气，你会帮我吗？”
闻言，冬菊心里咯噔一下，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眶里似有火苗，“你诓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我在药膏里动了手脚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和夫人就一直在试探我，是不是。”壹趣妏敩
此刻的冬菊俨然成了一个被钉子戳中脚底的泼皮，毫无理由的质问，兰芝见状，叱喝道，“放肆，冬菊，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二小姐跟前撒泼，别说二小姐诓你，就是早前嬷嬷将你打杀了，也是当得的。”
做下人的就要有个下人的样，做一个求人的下人就更该有自知之明。
要不是夫人交代在芷兰院一切都听二小姐的，像这种以下犯上的奴婢，就该拉出去先杖打五十。
“兰芝，你先出去吧！”姜囡囡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兰芝是个知趣的，尽管自己是夫人身边的，但这里是芷兰院，二小姐更是主子，她瞟了一眼冬菊，眸中带着警告。
她微微颔首，“是，奴婢告退。”
看着门被关上，姜囡囡才嗤笑一声，“冬菊，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芷兰院里的所有人看似都是伺候我的，实则都是伺候大少夫人的，就连王嬷嬷知道我要回来，也躲到定北侯府去了，可是冬菊，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拆穿你们任何一个人吗？”
冬菊不知道她为何要说这些，但她清楚，二小姐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心咯噔咯噔的，好像是什么刺激了一下。
二小姐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但她不信，不信她会看着自己院里的人监视自己而放任不管，她抿着唇，干巴巴的说道，“二小姐就不要吓唬奴婢了，若是二小姐早就知道，为何要在今天才拆穿？”
“也不是今天吧！”姜囡囡有意无意的撞击着茶碗，“应该是昨天。”
冬菊听到此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姜囡囡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我之前不动你们，是大少夫人没有做出威胁到我，威胁到姜家的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之前不动，是因为姜囡囡没有查清楚沈琅嬛的目的，现在动，是因为沈琅嬛自己等不及要暴露目的。
听到这里，冬菊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支撑她的认知，大少夫人要置二小姐于死地的事情，除了她和汪嬷嬷、柳红之外，就没有别人知晓了。
这一刻，她竟然生出一些后怕。
原来，从一开始，二小姐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也知道大少夫人在做什么。
果然，二小姐的心机和大少夫人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
冬菊心中懊恼，亏得她日日在二小姐身边，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姜囡囡看着一脸恐慌的冬菊，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瓷瓶，对着她郑重的说道，“我从来说一不二，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冬菊，想要活命的话，那这瓷瓶里的东西你是如何给我用上的，就如何给大少夫人也用上。”
“你们都知道我同大少夫人要好，那我享受过的折磨，自然也要同大少夫人分享的。”
冬菊回过神来，这瓷瓶是大少夫人给她的，里面有些什么她最清楚，可若是要用在大少夫人身上，根本就毫无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好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说道，“这不可能，大少夫人身边有王嬷嬷和柳红，这个东西根本就到不了大少夫人身上。”
姜囡囡打了一个哈欠，瞟了一眼为难模样的冬菊，“只要你想做，就一定有办法，除非，你觉得大少夫人能给你指条活路，我累了，你自己想吧！东西就放在这里了，想清楚了就拿走，不过，我得告诉你，我的承诺不是何时何地都有效用的。”
说罢，姜囡囡也不顾冬菊是否还呆在原地，径直去床上趴着睡觉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吖”的关门声落进耳朵，姜囡囡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冬菊已经出去，连带着不见的还有桌上的那个黑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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