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大典进行时
前方四十八名身穿统一制服的禁军骑士充作仪仗开道,江冲与吴王并驾齐驱,大旗紧随其后,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监军团的文官们,再然后是此次东征七品以上级别的武将,武将后面是东倭王子公主的车驾,以及安平君一家子,最后才是声势浩大的禁军卫队。m.sxynkj.ċöm
整个大典仪式分三个环节:复命、封赏、宫宴。
第一个环节需要江冲当着群臣与百姓简述此次征战经历的,内容不长,主要靠吼,圣上担心他吃不消,反复派人跟御医确认无碍,又在城外十里亭设座,让他在那歇歇脚,喝口茶。
十里长亭,蔡新德亲自给江冲斟上一杯热茶,笑着调侃:“你这回可算是威震八方了。”
江冲悠然道:“不及蔡八公子散漫自在。”
蔡新德:“伤势如何?”
江冲:“已无大碍。”
“忌酒吗?”
江冲想了想,“过几天我准备南下一趟,等我回来吧。”
打仗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打完仗尤其是受伤之后不能动弹的那几天,他想韩博都快想疯了。
还有就是韩仁义贩卖私盐的事,至今没见动静,江冲不放心。
“这关节你南下作甚?”蔡新德就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打探江冲隐私的意图,见无人看他俩,低声道:“圣上在命礼部准备册立东宫。”
江冲沉默。
稍作歇息,再度启程。
从这开始,就有附近百姓前来围观,同样也有禁军把守。
大典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是礼部精心布置,提前确认好的,包括从每一座城门经过的具体时间。
在礼部官员的精心把控下,队伍来到安华门时,正好是巳时初刻。
越过护城河,再穿过安华门,便正式进入圣都外城。
路面洒扫得一尘不染,街道两旁设置香案,每隔十来步便有一座彩楼伫立,百姓自发跟随队伍前行,脸上热情洋溢。
这还只是个开头,越往城中,场面就越是盛大,沿街的酒楼馆舍无不张灯结彩,鸣锣敲鼓彩旗飞扬,更有爆竹声声不绝于耳,比过年都还热闹。
别说常年在北境守关的武将,就连见多了京中繁盛的文官们也不禁被气氛所感染。
经过永兴大街,再穿过敦化门,便真正进入达官显贵聚居的内城,酒肆茶馆少了,房舍门楼却愈发高大,街道横平竖直整齐有序。
沿太平大道前行约七八里,巍峨高耸的皇城正门新华门便近在眼前,五列门洞依次排开,门楼雕甍画栋,峻桷层榱,曲尺朵楼,朱栏彩槛。
在两府相公的率领下,文武百官于新华门前足可容纳万人的广场上列队相迎,广场之外人山人海。
午时将近,江冲等人下马步行进入广场,约半刻钟后,沉重的号角声由远及近响彻天地间,这是圣驾降临的标志。
午时正刻,圣上携诸皇子登临宣德楼,官员百姓行三跪九叩大礼,山呼万岁,莫不臣服。
叩拜过后,三声清越的钟声从城楼传出,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江冲将叠得整整齐齐的飞龙大旗捧在手中,上前三步,单膝跪于宣德楼下,双手举过头顶,朗声道:“臣江冲,奉皇帝陛下谕旨,征讨卫氏逆贼,历时五月,大捷。今东征事毕,臣不辱使命,王旗奉还我主,我主之威四海远扬,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江冲下跪的时候,他身后的监军武将以及禁军皆整齐划一地跟着跪下,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众人重复最后一句。两千人异口同声山呼万岁,比之先前更让人感到震撼。
宣德楼上,圣上目光欣慰,面带微笑,示意从者收回王旗。
随后,礼部侍郎手捧黄卷立于宣德楼下,朗声道:“宣旨!”
这下不止东征将领要跪,两旁的文武百官和围观百姓也都纷纷跪下。
这是一道封赏旨意,依旧是以歌功颂德作为开头。
江冲距离圣旨最近,听得最清楚,但他心中并没有多大感触,甚至心想这肯定不是出自礼部尚书唐之元之手,因为老唐拟的诏书前半部分从来都是八百起步,这道旨意太短了。
封赏顺序是按照品级由高到低,江冲自然是首位,他自己的余地自己心里清楚,但当侍郎念出“正二品镇国大将军”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在他之后,功劳最大的胡一刀被封为明威将军,正式进入大梁武将第三阶梯,其余将领各有封赏,至少都是两级连跳。
江冲代众人接旨谢恩,恭送圣驾回宫。
丁相公与唐之元携手而来,前者捋须笑道:“老夫能得见今日盛况,还是沾了大将军的光。”
江冲忙道:“相公折煞我了。”
唐之元满面红光——既保住了贞洁牌坊,又大获全胜,他能不满面红光么——对江冲笑道:“你不是夸下海口,要那安平君效仿当年纪氏,人呢?”
江冲回头看了眼,不甚在意:“安平君似乎表示要赤脚披发从安华门走过来,估计还得再等会儿吧。”
二老对视一眼:那怕不是要走到天黑。
“不等他了,咱们参加宫宴去。”丁相公笑着招呼道。
江冲态度谦逊:“您二位请。”
入宫的御道上,负责御驾保卫工作的禁军副指挥使傅義也向圣上禀报了安平君的事,并询问如何处理。
圣上抚掌大笑道:“如今尚未入冬,且让他跪一跪料也无妨。”
正阳殿以及殿外的广场上灯火通彻,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各国使节依次序入席,山珍海味玉液琼浆如流水一般送到席上,丝竹管弦犹如仙乐不绝于耳,云鬟水袖令人目不暇接。
宴会舞乐不止有教坊司排布,前来参加大典的各国使臣也大多准备了歌舞献上。
就比如紧邻东倭和安伮的桓国,在梁军从平都城班师回朝前,桓国国君的请求废除东桓太子的奏疏就已经呈上了天子御案,如今又将两个嫡出的儿子送来大梁……
江冲一手端着酒盏,一手跟随桓国乐师的节奏在桌面轻敲,待桓国小王子一曲舞毕,不由暗暗点头,舞步轻盈,有步步生莲花之态,不错。
圣上端居高座,将江冲脸上的欣赏之色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很是一言难尽五味杂陈。
还有那拓沱国进献的舞女——刚一出场就让殿中许多老学究们直皱眉头、年轻人们目瞪口呆、宫婢侍女们面红耳赤——那白花花的肚皮露在外面,委实有伤风化。
江冲其实有些困了,但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他江仲卿,又或是殿中的所有人,都不是今日这盛况的主角,他们只是用来衬托大梁这朵盛世之花的绿叶。
为了今日盛典,圣上和朝臣们花费了无数心血,身为绿叶中的一份子,江冲自然不能拖后腿。
他强撑着精神,几度忍住了打哈欠的欲^_^望,将目光落在适当的位置,面带微笑,扮演好属于自己角色。
直到亥时初刻,这场宫宴才渐渐落下帷幕。
宫门外,江文泰和江愉亲自带着奴仆来接——在江冲滞留雁门的时候,江文泰和江文洲二人就提前回京了,自然也将江冲受伤的具体过程及伤势轻重带回了侯府。
阖府上下为此提心吊胆,都盼着能早些亲眼见到侯爷平安无事。
江冲上车之后却不叫走,靠着车壁像是睡着了。
江文泰问他话也没反应,便拨开另一侧帘子看着外面。
又等了片刻,才等到曹兑扶着喝得醉醺醺的路章,身后跟着陈跃和胡家兄弟等人。
胡相维大着舌头道:“侯、侯爷,咱也要上侯府去蹭吃蹭喝,把你们侯府的好酒,都喝光!”
话未落音,路章猛地一个激灵,捂着嘴左顾右盼到处找什么。
江文泰一惊,这可是宫门口,吐在这儿保准明天酒醒之后就在禁军衙门挨板子了。
可这车上又没备下痰盂之类的……
眼见路章大祸临头,春来急中生智一把抓下自己头上幞头双手捧到他嘴边……
江文泰不忍再看下去,并阻止了意图一探究竟的江愉。
“你那婚事作何打算?”江冲忽然出声,懒洋洋地转了个身,由侧靠变成背靠着,长腿无处安放,就只能随意地曲着。
江愉坐在靠近车门的角落里,坐得端端正正,闻言垂首道:“是我有错在先,婚约之事既无可更改,就不该酒后失言。事已至此,除了娶杨姑娘过门,别无他法。我会同她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江冲静默片刻道:“原是想着我不方便出面,让你二叔去杨家登门赔礼,再帮你把婚退了,让杨家退一半的聘礼,就当给他们赔礼道歉,事后各自嫁娶,也碍不着什么。”
江文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江冲去退婚难免有以势压人的意思,还是自己去最为合适。
江愉忙道:“三叔身子还未痊愈,岂能为这点微末之事让三叔烦心。何况事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我已经成年,应当为自己犯的错负责。”
在事情刚闹大的时候,江愉就意识到自己不娶杨氏是不可能的。
是他找江蕙打听杨姑娘的事在先,也是他酒后失言在先,在此之前杨家没有一丁点过错,之后不论是杨姑娘上吊自尽,还是杨家父子告御状,都是因为自己想要退婚而引发的后果。
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江愉一个人的事,甚至也不是江杨两家的事,问题也不在于裹脚与否,思想观念的碰撞所产生的水花足以掀翻整个平阳侯府,所以江愉决定牺牲他一人的婚姻,来保护侯府。
最重要的是,江冲在东倭重伤的事实实在在给江愉敲了一记警钟,让他意识到平阳侯府不能只靠三叔一人独力支撑,他必须要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三叔身上的担子。
江文泰没那么高的觉悟,忍不住提醒道:“你可想好了,娶妻可是一辈子的事,趁六礼还没走完,后悔还来得及。”
江愉郑重道:“多谢二叔提醒,我想好了。”
江冲心里有些犹豫,孩子大了,是时候让他经受些风雨,总护在羽翼下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这桩婚事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还得再等等。
伸手敲了敲车窗,命人送他去韩宅。
“韩明辉又不在京城,你去做什么?”江文泰奇道。
江冲伸了个懒腰,“回家睡觉。”
江文泰:“回……回哪个家?明天家里办家宴给你接风洗尘,你等家宴结束再过去不行吗?”
江冲是真的困了,摆摆手,示意他闭嘴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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