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同潮水般地涌来，晏时随的头莫名地刺痛了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道门之间，将过去那些年的记忆打得七零八碎，唯独副本这年的一片空白。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点点渗了出来，他撑着头，掌中一片虚汗，呆滞的目光穿过那个药瓶，仿佛要不那飘忽不定的剪影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晏时随微微张开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不规律地慢慢呼吸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啧”了声。
越是这样，他便越确定这个人是谁。
系统千方百计不想让他知道什么，那么什么就是答案。
路屿舟之前跟他说过六中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几件事，一般情况下问题不大，但有的确实不怎么入得了眼。
除开和晏时随自己相关的那一两件事，2016年发生的其他的事都好巧不巧地落在了路屿舟他们班和隔壁班上。
比如某某中途留学和退学，某某心脏病死亡。
这些看似巧合的东西，被厕所里水龙头中的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被人逐渐遗忘。
直到这个系统。
“死了。”晏时随舔了下有些裂开的嘴皮，轻笑声久久地在这角落里的校医室中回荡开来，“是该送你一程。”
……
“我怎么死的？学神倒是清楚得很！”叶文慎厉声冷笑道。
晏时随：“我清不清楚不重要，但你知道。”
“是啊。”叶文慎叹了口气，仰着天的头颅甚是怀念，“我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别的不敢说，但这件事在进副本的时候，路屿舟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班里都知道叶文慎有心脏病，平时也没什么人会去为难他，要是心脏病突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文慎当然明白自己的身体，跟不会拿命去开玩笑，平时他一直把药带在身边，每天都在吃，不会没有注意到药没了，何况，正常人谁敢去招惹一个有心脏病的人。
但那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叶文慎的。
铃声响了没几秒就被挂断。
起先路屿舟没有在意，像平常一样重新把电话号码拨了过去，但“嘟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得在医院的走廊上响起，让他有些发愣。
“这个老叶搞什么？”路屿舟皱起眉嘟囔着，眉宇间不自觉地露出了些烦躁。
今天来接晏时随下班，路屿舟发现这人又病了，大晚上的好说歹说才把他哄来医院，心里已然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到好，又来一个。
“没接？”晏时随走出诊室，“去……咳咳……”
“阿随，阿随你没事吧！”路屿舟连忙轻拍着他的背，看着他咳得发红的眼尾心疼道，“早知道就该早点儿带你过来，亏得现在医院还有人。”
晏时随喘了几下后嗯了声：“回去看看。”
“什么？”
“不是没接通？”晏时随忍着发痒的喉管。
路屿舟愣了下：“啊？对啊。”
晏时随：“还不去？”
？？
“不是马上就要吊水了吗？”路屿舟瞥了眼他手里的单据上的字，不禁皱了下眉。
“我吊还是你吊？”晏时随冷着脸，“让你去就去。”
“不是，阿随。”路屿舟盯着他发白的脸，“你怎么……”
那么关注他。
晏时随：“别忘了他心脏病咳……医院有人在。”
“那，那行吧。”路屿舟迟疑了下，“你别走啊阿随，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他给叶文慎回了好几个电话，这人都没接。
而且他早就先给宿舍的大叔打了电话，但也没有人接。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但也可能是大叔睡了，毕竟都快零点了。
……
等他从医院到学校的时候，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学校23：00就门禁了，路屿舟没有办法，只能翻进去，好在学校的墙被他跑得熟得不能再熟。
想进学校轻而易举，但进寝室却不好办。
不过，六中大部分高三的学生都搬到了一楼，可以从背后的窗子进去。
路屿舟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从撬开了窗户，从栏杆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只是，他在叶文慎的寝室里面并没有看到人。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四人间的上铺上照了照，蹑手蹑脚地喊道：“老叶？老叶？你在不在？”
漆黑的寝室内除了微弱的手电筒发出的一丝光亮和时不时跑过来蹦哒的飞蛾，便再无其他。
“不是说留校吗？怎么没人？”路屿舟嘀咕着看着上铺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难道回家了？
算了还是再给他打个电话。
“嘟嘟……”
任然没有人接。
路屿舟给他发了条消息，将手机揣进来裤兜，打开窗户重新从缝隙翻出去。
管好窗子的一瞬间，书桌下微弱的指示灯息灭了。
路屿舟连夜回了医院，只是没想到之后就出事了。
叶文慎死了。
是叶文慎室友周天下午返校回来的时候发现的。
他室友吓坏了，还是宿舍的大叔打电话叫的120。
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抢救无效。
路屿舟周一知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但他也没太多怀疑，毕竟2016年的12月24日是周六，留校的人也不多，要是真的犯病，又没人知道，错过抢救时间也是正常的。
葬礼办得很快，人没多久就火化了，之后班上还组织了一批人去祭拜。
当时筹钱捐款的人也不少，首当其冲的就是路屿舟。
至于其他的，路屿舟也没多管，直到现在。
……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早就死了啊。”叶文慎咯咯地笑个不停，“这一切不就是拜你们所赐！刘磊，周词，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说着，他拧起刘磊的头就是往地上撞，然后眼也不眨地盯着晏时随身后的人。
“何超和方杰已经下去等你了，我也不会让你等太久！”
刘磊脑门一阵窜凉：“泥别过来！别过来！不是窝！窝神魔都不知道！”
“哦不，还少了一个，怎么把给他忘了。”叶文慎看着他血肉模糊嗯下身讥诮道，“想弄死你的可不止我，看看，你那边那个不就在下面等着你去他吗？”
“啊！”
！！
“等等！”路屿舟看着满头是血的刘磊，别开了视线，“有什么事咱，有话好好说，就别这么大动干戈了，不然也费体力，你说是吧，老叶？”
我靠，这手下得，都快一把送人下去见阎王了。
路屿舟虽然看不惯刘磊这群人，但也不至于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弄死他们。
何况还有一个周词。
“呵呵。”谢还尘斜扫过一旁的人，看得许琪头皮发麻。
“你笑什么？”对这个男人，许琪不敢大意，在不知道他的盘算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视线落到晏时随身上，谢还尘默了下，随后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好好的刷命副本，被你们玩成一个找死游戏，有意思，老阎王那破烂收容所扩充速度都没你们效率高。”sxynkj.ċöm
叶文慎眼中划过一丝暗芒：“谢同学这是何意？我记得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谢还尘：“我也没说过我是。”
叶文慎：“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果然，来了。
许琪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掐的白明薇轻呼出声：“疼！救，救我！”
“发什么骚？现在没人管你！”许琪撕碎了她的衣服，“不好意思，我们白大小姐自幼娇惯了，不大懂事，你们继续。”
“好啊。”谢还尘一口答应得让人不可思议。
？？
不是吧老谢。
路屿舟猛地转头瞪着他。
只见这人挑了下眉，在暗红光线下显得格外邪气。
晏时随：……
“谢同学有什么条件？”叶文慎试探道。
谢还尘：“别动他，一切好说。”
果然，这事和晏时随脱不了关系。
也不知道晏时随是不是踩了八辈子的狗屎。
算了，谢还尘也不一定，鬼知道他是不是想留着把人玩死。
叶文慎冷笑道：“可以。”
哎我去，这老谢的，吓死我了。
路屿舟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心又悬了起来。
晏时随：“我同意了吗？”
？？？
“我要周词。”不容置噱的语气从晏时随嘴里传出，差点没把谢还尘气笑。
“你再说一遍，小学神你要谁？”
晏时随面无表情：“周词。”
……
哈哈哈哈哈！
尽管闹吧！
叶文慎看着某人微妙变化的脸，很是尽兴。
很好。
谢还尘抿了下唇，随后勾起的嘴角盯得人头皮发麻。
他想起路屿舟去找叶文慎那晚，晏时随没有输液，而是直接回了家。
在路上，晏时随遇到了一个人。
与其说遇到，不如说是专程在医院门口等。
谢还尘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从身形里看，他人很高，而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能听出他们关系不浅。
“又是一个人？”那人轻碰了下晏时随的额头。
晏时随往前靠了下，钻进那人的大衣里，昏昏沉沉地轻唔道：“不喜欢。”
几秒之后，那人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病了也不知道老实，真是祖宗，走，我带你回家。”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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