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风冷冷地看了刘芒一眼，让那富家公子身体一颤。
“你是那刽子手？”刘芒忽然想起来，昨日他喝完花酒，特意去看刑场行刑，因此记得李如风。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人山人海的街上，李如风虽然心中有火，但不好倾泻出来。
刘芒的话他不回答。
只是迈步走到刘芒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这街上人多，以后记得不要乘着马车乱跑。”
“如果有下次，没的可能不止是马。”
那头可怜的畜生现在口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
刘芒被李如风的煞气笼罩，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那狗腿子看自家主人不动，也不敢动弹。
李如风从容离去。
旁边的人开始嘲笑刘芒，“真是无用，刚才叫嚣地那么大声，现在倒是傻了。”
“别乱说，小心人家刘大公子治你的罪呢。”
刘芒慢慢反应过来，气血上涌，面红如枣。
可尽管他咬牙切齿，已经找不到人报仇了。
“狗日的小刽子手，迟早有一天你得栽在我手里。”
……
茶馆内，李如风拉开座椅坐下。
他左手提着四两刚买的酱牛肉和一块烧饼，顺手放在桌上。
“小二，一壶盐茶，来一盘茴香豆。”李如风喊了一声。
他不喜欢喝酒，又没有饮料，只能喝茶凑合。
不过这里有种盐茶，别有滋味。
“好嘞。”年轻伙计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客人要不再来一盘炒菜和凉拌菜？我们这儿有厨子的，这样您吃饭也更有些滋味。”
这茶馆经营范围颇广，凉拌菜倒是没什么稀奇的，竟然还能炒热菜。
“好，给我来个招牌菜，再来份凉拌猪肝吧。”
“好嘞，客人稍等。”
小二将盐茶和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就跑去了后厨。
茶馆内人颇多，个个神色悠闲。
“听说今日在外城一个土坡旁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个人有什么的，现在乱葬岗的尸体难道还少了？”
“唉，现在这日子实在是不太平，就说咱们，说不定哪天也就……。”
“嗨，别担心，如果你死了我给你收尸。”
“滚滚滚……”
这些话传到李如风的耳边，他神色如常，并无任何感觉。也许是那流寇李怀的精神印记磨砺了他的精神，杀个有“杀己之仇”的混混并不能让他动容。
李如风一边吃喝，一边听人闲聊，倒也是不寂寞。
他想起昨日茶馆老板叮嘱今天有说书人，四处看了看，也没有啊。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一个偏瘦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领着一个背着书箱的童子走进来。
那老人跟茶馆老板客气了几句，然后就走到了茶馆最中央。
两个伙计从后院抬出来一张八仙桌，又放上一把椅子，伸手将老人请到座位上。
老人清了清嗓子，用极其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喊道：“鄙人王守一，是个云游四方的说书人，今日初到玉城，往各位赏口饭吃。”
“敬请各位有钱的捧钱场，有人的捧人场，各位的情谊老朽都记在心中，也是一份缘法。”
一番话说的极为客气，将茶馆里的客人捧到了衣食父母的高度上，就冲着态度，别人都得善待他三分。
老人将手伸向怀中，掏出来一卷黄色绢布。
绢布精细柔滑，闪着柔和的光泽，想必是南方细腻的水土才能孕育出来的东西。
黄色绢布里包裹的是一块醒木，四四方方，呈现暗红色，绝不是路边的普通树木，应该是取材自百年的老树，甚至有可能是传家之宝。
就只是随意一放，醒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彻茶馆。
老人放好醒木之后，又将腰间别着的一把木骨纸扇取下，哗啦一声展开，甚是潇洒。
那跟着来的小童子投来羡慕的眼神，许是想着何时能够置办上这么一身行头。
李如风瞧得仔细，对于这说书人的故事兴趣更浓，这人的精神派头以及一身行头倒是正经，故事想来不会是全然乱编糊弄人的那种。
“各位观众老爷稍待，且品一壶茶，静静心，待聚聚人气之后，我便开讲。”
老人王守一不急不躁，将茶抿了一下，然后打开一本册子翻起来。
玉城娱乐场所少，属于穷苦人的娱乐更少，听说来了个说书人，便纷纷赶来。
很快整座茶楼便聚满了人。
还有些公子少爷也闻讯赶到，掌柜专门清理了二楼包间，方便这些上等人更舒服地听人说书。
王守一用醒木啪一下惊醒了所有人，打瞌睡的、小声唠嗑的、品茶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这位颇有儒生气息的老人身上。
“说书唱戏劝人方，
三条大道走中央。
善恶到头终有报，
人间正道是沧桑。”
说书老人念了一句定场诗，简单朴素却又发人深省。
“我王守一从来不讲编来的故事。”
“为嘛？”
“这天下足够精彩。江湖朝堂，武夫将相，各有各的肝胆，各有各的风骨。”
“天地之大无穷尽，但老夫一生也算是行过万里路，算是没有辜负少年时的心愿。”说道这儿王守一似是有些感慨，转瞬间在路上已经颠簸了数十年，从青年走到垂暮，人生沧桑，一言难尽。
台下很多人却是羡慕不已，很多人谋求生计就已经很困难，穷尽一生也走不出一座城，何其悲哀。
“人族正统有二，一是南方大夏朝，传言夏朝皇族有凤凰血脉，掌握种种神通，虽然不知真假，但以此便可以窥探一二。”sxynkj.ċöm
“而是我北凉，北凉武风盛行，佛道昌盛。有紫云观、卧龙观超然于世，有龙虎山镇压人族气运，有符篆派帮扶朝廷，底蕴深厚。”此时王守一嘴角露出讥讽之色，也不知是在嘲笑什么。
“过了镇北关，上面是北方狼族。虽然称其为狼族，实则是因为进犯我边关的多为狼族，北方有各种半兽血脉，野蛮但是实力不俗。半兽人表现为各个部位异化，有的生有狼爪，有的生有兔耳，还有的生有猴尾……总之与我们差异颇多，一时间无法一一讲述，容我来日细细道来。”
提到狼族，玉城的人也不是太陌生，毕竟总归是有人当过边军。
甚至三十年前，狼人破镇北关而入，有些人是亲身经历过的。
“南方是蛮人的地盘，他们自诩人族正统，但是饮毛茹血，全然无有文化可言，只是筋骨强健，体型壮硕。其中有些蛮人成年便高达三米，实在是骇人。”
这些平民百姓听的是面面相觑，三米的兽人岂不是能够把他们当小鸡仔拎起来？
“往西则是一些零散小国，称之为西域，与我们风俗相异，但是终归差不太多，想必是有些先人西迁繁衍出了他们那一支。多嘴一句，西域舞姬甚是美丽，若各位能够见上一面，想必都会感慨此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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