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说话的工夫，几人就看到了办公室大楼。
说是办公室，其实也不过就是两层的老式楼房，不过比起旁边别的房屋，那确实就是高大上的存在了，除了粉刷的标语留下来的不少岁月的痕迹。
几人来到楼下时，刚好遇到巡查到此的厂保卫科人员，他们手上都戴着红袖章，红袖章上面绣着“安全监督”四个金色大字。
其中一个领头的接着马保国递来的香烟，问道：“小马，这几位不是咱们厂里的人吧！”
“不是，就我爱人村里的弟弟，来咱们厂办办点事。”
一看就是熟络得很了，保卫科同志也没再开口多问第二句，只是轻轻拍了拍马保国的肩膀，便再往别处巡视去了。
“别看了，厂里保卫科的，他们没事在厂里溜达就是上班。”
原本还以为要被查问几句，林建国望着保卫科人员走远了，还在愣神，“这吊儿郎当的样不就跟街溜子似的”。
几人来到二楼的一个窗户前停下，马保国敲了敲门。
“请进。”
听到声音，马保国示意三人在门外等着，自己一个人先进去。
等了半支烟的工夫，马保国才伸出半拉身子招手招呼三人入内。
房间里，报纸丢的满桌都是，一个中年男人还在盯着抓在手里的报纸，仿佛没有看到人一样，动都没动。
“建国，快过来，你今天来的巧了，刚好王哥在，平时王哥可是大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噢，你得称呼王经理！”
“王经理，你好，我叫林建国。”
“喔，听小马说你们想问能不能找矿里供销社收货？卖知了猴的？”
“是啊，王经理，这不快七月了嘛，咱们在农村里收知了猴，卖不掉正发愁着呢！
找了县里供销社，童主任说江子山铅锌矿供销社的买卖搞不好比县城做的都大，让我们碰碰运气。
我一想，你们不都一样是为人民服务嘛，也是凑巧姐夫就在亚麻厂，咱就找过来叨扰了。”
“哦，原来是这样，说的倒是没错，矿山里供销社卖货不见得能比县城差多少。那你们就都坐下吧，具体说说，咱们聊聊！”
几人找来了板凳就坐在桌子旁，明显身体坐的要比椅子矮上一截。
“王经理，说实话，咱们农村人也不容易，一年到头风吹日晒的种地也挣不到几块钱，现在想卖点知了猴吧，又三天两头的下雨，您看看能不能帮帮咱们，让我回去好跟乡亲们有个交代。”
王经理摸了摸他那油光蹭亮打了摩丝的头发：“那你们打算卖多少呢？”
“王经理，九毛钱怎么样？咱也不瞒你，咱给工厂和饭店是一块钱一斤。”林建国来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有了盘算，现在生意不好做，一斤知了猴要能有个三四毛的毛利就很不错了。
王经理略一思索：“九毛啊，九毛还是多了点，你看七毛怎么样？你要对乡亲有交代，我也要对供销社有个交代嘛不是。七毛，七毛的利润也不少啦。”
林建国作出沉思状：“王经理，你一次就给减了两毛，这也减的太多了，小本买卖，七毛？七毛，恐怕买斤猪肉都买不到啊，您能不能高抬贵手？”
“嗯，那就这样吧，咱们互相各退一步，七毛五，七毛五不能再多了。”王经理似乎打定了主意。
七毛五这个价钱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过也得看对方具体收购的数量，要是数量大，那利润还是可观的，可要是费了半天劲就要个一二十斤的一锤子买卖，那倒不如不做。
“王经理，您再给加个五分，八毛吧，咱们为了收这知了猴一晚就只能睡个三四个小时的，天还没亮就得进城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七毛五实在也给的太低了。”
这是剥削劳动人民的劳动啊！
“就七毛五我还不知道能不能交代呢，我上面也是有领导看着的，这可都是公家的买卖。”王经理还是不松口，打定了主意死咬着七毛五不放了。
“那王经理，你看能不能这样吧，咱们能不能签个短期供货合同，每天由我们供货两百斤知了猴，为期一个月，我们还可以让利，就按您说的七毛一斤也没问题。”
林建国这番话倒是让马保国有点吃惊，这小兄弟还有这样的一面，看不出来还懂得运用迂回战术，长期作战。
王经理摆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现在都还不知道好不好销售呢，你就忙着签供货合同，你可真会打算盘。”
“那王经理你说说你的意见吧！”
“我还说啥，七毛五，你要能接受，咱们就收点，觉得便宜你出门再找别的主顾呗。”
这王经理语气都变得不客气起来，刚才林建国想套他让他感到不舒服，林建国也知道，基本上谈到七毛五也谈不下去了，还是往数量上下功夫比较好。
“行吧，七毛五就七毛五，那您打算收多少呢。”林建国也是打边鼓，对方收多少他也不知道。
“先别急，规矩你知道吧？”
“规矩，什么规矩？”林建国狐疑的望向马保国。
“王哥，你看，我都给忘了，我这兄弟也是出门头一次做买卖，这样，你稍等，我跟他说说。”
马保国此时特别像个狗腿子，把几人带到房间的另一旁小声说了起来：“建国，他们得拿回扣，不用你直接给钱，你也没钱，就收货的时候给开的发票价格上添上一笔，你懂了吧！”sxynkj.ċöm
这操作，属实让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震惊了一把。
刘七夜脱口而出：“不会......被枪毙吧......”
“胡说啥呢，现在城里都这样，做买卖没有回扣，人家不做。”
乡野匹夫，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有好处自然买卖上更积极，利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行吧，知道了，不过钱他们得一次性付清，可不能压着货，卖完才给。”
“这个你放心，他好处拿了，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做纠缠，他还不愿意你亲自掺和进去呢，要你哪天到矿里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毕竟吃回扣这种事还不能直接拿到桌面上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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