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坤宁宫的路上,璎珞瞧着自家娘娘神思不属的样子,小心发问:“娘娘,这宴会之事,可要传出去?”
皇后回过神来,扶颌淡淡道:“传出去作甚,贵妃这胎本就不稳,又刚刚见红,若是传到她耳朵里,岂不平添是非?”
璎珞点头称是,心下却嘀咕,若是生辰当天叫贵妃知道了,岂不是更难堪?
不过她却没敢再发问,凤辇慢慢悠悠自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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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贵妃已然醒了过来,她靠在床边,着一身纯白亵衣,面色憔悴,正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红鸾端着汤药进来:“娘娘,这是小厨房刚刚熬好的安胎药。”
贵妃接过汤碗,蹙着眉喝了一口,状似想吐,一旁的红姗立马将一早备好的蜜饯端上来。
贵妃捏起一颗放入口中,那股子药味将将消散了些,她眉头稍解,不咸不淡了看了下首的大宫女两眼,并未做声。
二人自幼跟着自家主子伺候,深知其脾性,只见她俩对视一眼,便齐齐跪在床前:“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再也不敢瞒着娘娘了”
这床下两人是自小就跟着自己的,此次又是为了自己着想,她当然不会发狠打罚二人,只淡淡敲打两句便掀过此事。
要说她最恨的,还是兰妃那贱人,若不是她前来刺激自己,腹中的孩儿也不会见红,这次算是便宜了她,只堪得一月禁足,贵妃明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
床下,红鸾二人瞧着主子兴致不高,想哄她开心,便凑上去开口:“马上就是娘娘生辰了,娘娘可要好好借此机会好好乐呵乐呵,想来这怀中的小皇子也会更开心些。”
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故作不知:“想来表哥是不会大办了,否则怎会一点儿风声都不曾传出来。”
“娘娘此言差矣,您的生辰那年不是过得热热闹闹的,更何况今年您怀了小皇子,定是要过得更加隆重的,娘娘且瞧着吧,指不定是皇上要给您一个大惊喜呢!”
贵妃被她左一句皇子又一句惊喜说的开怀,当真有了些期待。
她嘴角勾出浅淡的笑意:“但愿如此罢。”
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她腹中的胎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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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岁熬人,却也过得飞快,转眼便至腊月十五。
夜里,祁谨批罢折子,支起身子,瞧着殿外一轮圆月,眉头微皱,依着祖制,今儿个是坤宁宫的日子。
他抬步迈上銮驾,小太监们自发抬着朝坤宁宫的方向去。
来到坤宁宫,却远远看到皇后立在外面的身影,若是往常,等待他的,该是只有一扇敞开的宫门和一副恭敬刻板的脸才对。
祁谨垂眸看向皇后,她似刚刚沐浴过,周遭带着些水汽,青丝披在发间,见御辇来了,勾着唇微微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起罢,冬夜寒凉,皇后无需守在殿外”他抬手将人扶起,先一步起身进殿去。
韩皇后见此景,嘴角笑意微平,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只此一次,只此一次便好……
给自己鼓足气,她眸色一定,转身跟进殿去。
这厢,帝王进殿,瞥见雕花大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心下更感诧异。
他与皇后间……早已过了风花雪月的时候,毕竟皇后不喜自己,他是知道的。
当年大婚,他也有过些期待,期待陪自己共守山河,享泰安盛世的韩氏女到底如何。
大婚之时与她共枕,自己心中也曾泛起爱怜,他想,虽然她面容只堪清秀,可他才不会如父皇一般,叫母后日日思念,夜夜以泪洗面,她是他的妻,是他唯一的结发之人,无论后宫多少后妃,他都会给予她无上的宠爱,绝不叫任何人超了她去。
不过,不知何时,自己便没了心中那股少年人的冲动,是何时呢?m.sxynkj.ċöm
记不清了,或许,是他在见到异邦上贡的新奇小玩意儿来寻她,却只得她平淡的神色的时候;或许,是他在想带她微服出宫体察民情时,她略显抗拒的时候;亦或是,在他将满腔真心捧予她却得知她喜欢者另有其人的时候。
帝王的脸面不允许他接二连三对着一个女人心软,在她不停为自己纳入许许多多的后妃后,二人之间就只剩下相敬如宾。少年人的爱意在一次次冷漠中消失殆尽。
当年老二谋反,为了获得韩氏一族的支持,他装作全然不知,给她皇后的体面与荣耀,她则为了家族的兴盛,不得不虚以委蛇嫁予自己为后。
除大婚那几日,而后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只是在谈谈宫务后同床共眠一晚,并无其他。
所以,现下猛然瞧见这满桌佳肴和美酒,祁谨竟一时想不通自己这位皇后意欲何为。
紧随其后的皇后瞧着帝王盯着菜肴出神,眼里划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她轻启樱唇道:“批了整晚的奏折,臣妾想着皇上定是还未用膳,便特叫御膳房备了一桌出来。”
“梓潼有心了。”帝王脸色一如往常般冷峻,坐到桌前。
身侧的李鸣海微微汗颜,一般皇上在哪宫用膳,是要提前叫小黄门试菜的,这皇后也未曾提前派人说明,现下只得当场将小太监招上来。
他一边侍奉着皇帝用膳一边心下嘀咕,这几日一个两个也不知是怎得了,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前有兰妃主动上门挑衅贵妃,致使自己禁足,后有皇后主动讨好皇上,这一桩桩一件件,当真是能列入起居注中供后人猜想了。
一顿晚膳吃得安静,祁谨抬眼扫过对面坐的端正的皇后,心下竟有些想念瑶华宫里那个吵吵闹闹的小没良心的,不知她此刻是否已然安寝……
正对面,韩皇后瞧不见帝王低垂着的眸子中的神色,却察觉出了他有些神思不属。
她敛眸,只觉碟里这块桂花糕好似有些苦涩,御膳房的厨子该换了,难怪帝王吃不下去了,想着,她缓缓开口:“皇上可是吃好了,若是吃好了,那便…那便……”
就寝两字终究未曾说出口去,她有些绷不住向来端庄的神情,脸颊似有些发烧。
晚间的她早已卸去华贵的头面和厚重的脂粉,那一抹红晕自清秀的脸上透出,倒也有些好看。
可祁谨好似没看见一般,他朝李鸣海微微一颔首,后者会意,麻利的指挥着小太监将雕花大桌撤出去。
“近日政务繁多,朕有些乏了,便早日安寝罢”说着,他起身走至床边。
韩皇后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帝王会如此无视于她。www.sxynkj.ċöm
她羞恼的站在原地,只觉心里有些闷闷的疼,只当是自己被拒绝后的愤怒在作祟。恍然间,心中好似有个声音在不断教唆自己:只此一次,只要怀上了龙嗣,那你便能解脱了。
一时分不清是那声音的蛊惑,还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她缓缓走上前去,抱住帝王的背。
祁谨察觉身后贴上来的温软,微微皱眉。
理智告诉他,不管皇后的目的是什么,大祁需要一个中宫嫡子来稳定朝纲,可是,自己此刻,确实并无任何兴致。
他稍一用力,将韩皇后的手挣开,和衣上床。
“睡罢。”韩皇后只听得耳边帝王呓语般的两个字。
她从未想过帝王会接二连三的拒绝自己,可是,明明刚入宫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不管自己如何冷漠,他总是日日雷打不动的来坤宁宫缠着自己,可自己露出些不情愿,他便立马停下动作,爱怜的环住自己。
她看着外侧好似已然入睡的帝王,眼眶通红,可眼泪向来是最无用的,身为皇后的尊严不允许她掉下那种尘垢粃糠的东西来。
一夜红烛燃尽,自是好梦最难留,中有话绸缪,灯火帘钩,是情是幻是温柔。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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