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川叹道：“星涅，是我怯懦了，对不起。”
星涅侧过脸，眼神落寞。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再次见到你？”
“你很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
“……是。”
“在我给你玄墨石的那一刻？”
暮川点头。
星涅又道：“若是那天我没有出现在书房外，没有听到你和那个女子的对话，你是不是还想继续瞒着我？”
暮川欲言又止，最终仍是一句“对不起”。
星涅转身就走。
暮川急忙拉住她的手，“星涅！”
星涅道：“我现在很不高兴，可是我不想对你发脾气，你走开，我要自己静一静。”
暮川苦笑：“要不你还是对我发脾气吧。”
“想打我也成。”
“可是我不想。”星涅甩开他的手，从地上抱起白毛幼犬和红毛幺鸡就进了屋，将门“啪”的一声关紧。
她顺着门面滑坐在地，抱住曲起的膝盖，独坐良久。
暮川守在门外，不知所措一阵，拐弯去了其他地方，没过多久又回来了，怀里抱了很多木头。sxynkj.ċöm
他寻了一个小凳子坐下，掏出一柄薄刃。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丑萌丑萌的木头娃娃成型。
暮川朝里面注入灵力，木头娃娃顿时充满灵性，甩起小短腿，哼哧哼哧地朝竹屋方向跑，跑得不快，四肢也不怎么协调，经常绊倒。
暮川低头雕刻第二个木头娃娃，长得也是丑萌丑萌的，眼睛瞪得圆溜，又短又小的身体顶着一个大大的胖脑袋，肩上还扛着一把巨斧。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群丑不拉几的木头娃娃朝竹屋跑去，有的直接爬窗，然后笨手笨脚地摔在地上，差点身首异处。sxynkj.ċöm
坐在屋子里发呆的星涅，瞥见这些丑娃娃，面无表情的。
丑娃娃一步三蹦跳地来到她面前，手里握着花花，仰头，纯纯的微笑。
“妹妹，哥哥错了。”
或者，手里捧着糖果，满心满眼讨好的笑容：“妹妹，哥哥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再者，手上拿着锦帕，掩面哭泣，模样哀伤凄切：“妹妹，哥哥后悔啊！”
又或者，一个矮胖的丑娃娃，捧起乱糟糟的头发，卑微地说：“妹妹，你理理我嘛。”
……越来越多憨态可掬的木头娃娃，在星涅面前排排站好，乖巧又可怜。
星涅嘴角勾了勾。
她刚伸出手，木头娃娃们就颠儿颠儿地跑过来。
星涅一个一个地数，已经有七十多个了。
而窗口还有木头娃娃在探头探脑。
当数量到达一百零七个的时候，星涅打开了门。
暮川刚好将手中成型的木头娃娃放在地上，还没往里面注入灵力。
星涅站在门口，脚边跟了一堆木头娃娃，都快没有白毛幼犬和红毛幺鸡的位置了。
星涅望着暮川，暮川有些紧张，眼底透出些许不安。
“你怎么……出来了？”
星涅道：“你什么时候还我一个完好无损的哥哥，我就什么时候原谅你。”
整日里得过且过，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不把命当命对待的暮川：“……”
星涅再次关上门。
那个还没有被暮川注入灵力的木头娃娃，自己朝竹屋跑去。
暮川见此，眉眼一弯。
星涅等最后一个木头娃娃跳进来，她接住。
连同先前的一百零七个，全部放进墨玉戒指里。
此后，暮一发现，自家主子就像换了个芯子一样，虽然其他地方没怎么变，但就吃药疗养这一方面而言，那可真的太自觉了。
期间，尘曜单独去了一趟宣司府。
与暮川在书房待了将近一个时辰，留给暮川三张药方后，他回到落日学宫。
转眼又三日，他们开始了前往炎京的行程。
路程虽远，但一路上相安无事。
临至炎京城下时，同暮川坐在一辆马车里的沧王表情越来越冷漠。
“边境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带我回来？”
暮川道：“你听说过住在边境的皇帝？”
沧王犹豫地道：“其实……我不想要那个位置。”
“从小就不想要。”
可是，偏偏命运不由己。
无论是他父皇的捶打，还是太后的教导，都在把他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推，一路荆棘，鲜血淋漓，却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或许，他们还会觉得，是他不识好歹。
暮川没听沧王说过这种话，但是他了解沧王的心情。
“很多时候，处在高位上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随心的。身不由己的例子很多，责任永远比自身利益更重要，这一条规则往往能逼疯很多人。”
“当然，也有两种人例外。一种是‘虚假的拼搏者’，甘愿平庸或者堕落。另一种是‘真正的统治者’，能够在自由与责任之间游刃有余地来回掌控。”
“那是一种至高的境界。”
“我不希望你是第一种人。”
“因为第一种人，通常是被强者掌控玩弄，还有可能死于非命。”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要么，我现在就将你逐出师门；要么，你就努力去做第二种人。”
“你有那个能力和天赋，单看你能不能坚持。”
沧王忍了很久，此时才问出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暮川道：“破落户。”
沧王：“……你觉得我信？”
“你不信又能如何？”
沧王：“……行，破落户。”
眼看着就要进城了，暮川叮嘱沧王：“我会将城东铃兰山庄腾出来给落日学宫的弟子们住，你派人看好那里，不允许有任何贵族子弟上门打扰，要保证那里绝对的安静。”
沧王诧异道：“你还真是慷慨。”
暮川道：“这算什么？”
沧王思前想后，道：“其实，你不是给落日学宫弟子们准备的，你是给那位星涅导师准备的，对吗？”
“你真的喜欢她？还是说，你把她当成了你的妹妹在宠爱？”
暮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真的是我那如假包换的妹妹？”
沧王：“……”
就挺玄乎。
但是他还真就相信了。
马车顺利进城，沧王还没到王府，就被帝君一道口谕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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