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毫无畏惧,顺手挠他的手心,“谢谢易学长,易学长真好。”
“客气。”
易城收紧手指,跟着上楼,在她身边落座。
舒玥转头,用手背遮着嘴,“这是你的位置吗?”
“哪儿是我的位置?”易城端起茶杯,“我们见不得人,要偷偷摸摸?”
舒玥冷笑,“谁跟你‘我们’,校长左手边才是你的位置。”
易城把玩瓷杯,欣赏质地釉色,“不坐,我喝不了酒,要不你替我,都一样。”
舒玥很想动刀叉,但毕竟大喜的日子,“你晃晃脑袋。”
易城放下瓷杯,目光悠长,“没有大海的声音。”
舒玥:“……”
侍者弯腰小声问,“易少,您需要更换茶杯么?”
易城挑剔地指着自己和舒玥面前的茶杯,“换成汝窑的,古月杯,一对。”
“好的,您稍等。”
茶具送上,新沏了武夷山的岩茶,少爷终于抬起尊贵的眼睛,“看我干什么?”
舒玥捏捏手指,“你说你又不能喝,作一顿有什么意思。”
易城心平气和地捻着佛珠,“仗着你,喜欢我啊。”
他把她昨晚没说完的,都补上了。
舒玥没回答,耳环被摸了一下。
易城顺势把手按在她的座椅靠背上,“校长叫你。”
舒玥回头。
校长头顶反光,笑得像弥勒佛,“……这两位是我们很优秀的学生,易城,法学,大三;舒玥,影视编导,大二。”
校友们纷纷点头,“如雷贯耳啊,少年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舒玥游刃有余地客气几句,又不动声色地退出群聊。
易城在雕……糟蹋一个定胜糕。
他捏着餐刀,好奇地问她,“看你平时雕玉很轻松,为什么我不可以。”
舒玥很想把他摁进碎成渣的糕点里,“糕点太软了。”
“上次你雕纸巾也很好看,”易城把自己的餐刀递给她,“雕一个看看。”
舒玥接过,把自己盘子里的糕点雕出两个大篆,“畜生”,然后推给他,“看吧。”
易城的指尖敲她的椅背,“为什么是这两个字?”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舒玥摸他的佛珠,“白念经了,佛祖都没给你指一条明路啊。”
易城笑得温柔,“佛门十戒,我犯了一多半,佛祖自然不能保佑我。”
舒玥垂眸,“是么?”
易城说:“不邪淫、不涂饰、不歌舞及旁听、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不蓄金银财宝,你看,我哪个也没做到。”
舒玥被茶呛了。
易城收回手,看她裙摆上的绣金花纹,“慢点,没人和你抢,是你的又跑不了。”
终于,两人坦诚相对。
这次舒玥不想主动,她在等易城的下一步,这样才公平。
等英语六级考完,校庆近在眼前了。
舒玥提前交卷,外面的雪很大,她去附近的食堂买了份杂粮煎饼,到演播中心刚好吃完。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
程南枝过来发工作牌,嫌弃地捏住鼻子,后退了一步。
舒玥接过牌子,把外套脱下来挂好,换身干净的,“邻居的味道。”
程南枝:“……”
里外挤满了人,校庆前最后一次彩排,所有演员上全妆,志愿者也全部到位。
舒玥先去了后台,一排排的演出服琳琅满目,易江站在化妆间门口有条不紊地指挥。
“江哥。”
易江抬头微笑,“来了,我这边没有问题,前台也留了三个补妆师。”
舒玥比个手势,“谢了。”
她往里走,直接撞上个紫红绒毛的鸡冠花,“阿光?”
光源扛着摄像机,蹲马步找角度,“别碰我,妹妹,你们这光可真……需要改进。”
舒玥后退一步,要不是易江在场,按照光源的脾气,直接上房把灯砸了。
走廊尽头,四个主持人还在开嗓,紧张地做深呼吸。
楼上还有练舞和对台词的,舒玥没打扰,转了一圈去了直播区。
燕大和t站视频合作,校庆演出全程对外直播,这次请了t站的工作人员来模拟。
万事俱备,舒玥回了观众席。
易城坐在最中间,灰白羽绒服,围巾搭在膝头,背脊笔直,仪态极好,但谁也不会把他跟眼前的热闹联系起来。
舒玥走过去,“你可真是甩手掌柜。”
“说了,充分信任你。”易城收腿,看她的粉色羽绒服挤占他的视线。
舒玥后面没怎么跟他说话,只在每个节目结束后评价,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彩排完已经过了12点,舒玥给大家点的外卖也到了,萎靡的士气顿时高涨。
舒玥趁机拿起话筒,“交代件事。”
演播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只剩拆外卖盒窸窸窣窣的声音。
舒玥环视众人,“最后一周,注意作息和健康,不要在演出时掉链子。”
“不要笑,说的就是你,”她指着人群里的一个男生,“哲学系大三的学长……”
她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在场1184位演出人员,126位志愿者,147位工作人员,我清楚地记得你们。”
“她非常优秀。”
在叮嘱声里,易江走到观众席坐下,看向易城。
易城不动声色地转佛珠,“你不是喜欢男人?”
“但不妨碍我欣赏她,”易江眉头微扬,语气戏谑,“这你都要吃醋吗?”
易城站起来,“你想多了。”www.sxynkj.ċöm
易江收回腿,让他走出去,“多没多想,你心里清楚,真的不喜欢她吗?”
一场盛大的暗恋,一场盛大的哑剧,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
易城看向台前舒玥的背影,“我在这说,她又听不见。”
易江想问他到底在等什么,但是易城已经离开了。
12月31号,演出当天。
舒玥忙完校友游行,开车去了大学城附近的文化中心,演出场馆大约容纳5万人。
舞美灯光效果基本都是程南枝在负责。
舒玥到的时候,演出进入倒计时3小时了,“怎么样?”
程南枝嗓子哑了,“没问题。”
舒玥跟她击了个掌。
倒计时1小时,所有演员已经就位,舒玥在监控前,让调度推入场学生的镜头。
各院系都穿着系服,观众席像打翻的调色盘。
“舒导,倒计时20分钟。”
舒玥比了个ok的手势,“调度准备进1号镜头,等校领导和优秀校友进场。”
第一个节目的演员已经等在舞台两侧,是大合唱和群舞。
舒玥翻翻节目单,通知后台的程南枝,“再清点一遍参演人员。”
“知道。”
“舒导——”
来往的人把调度室挤满了,“直播平台5分钟倒计时。”
“好的,”舒玥切了话筒,“光源,你那边准备接直播平台,3分钟准备。”
“好嘞。”
倒计时1分钟,主持人已经站在幕后了。
舒玥看表,44秒……3秒,2秒,1秒,“演出开始。”
嘭。
绚烂的烟花从文化中心上空腾空而起。
舒玥看监控,“6号航拍往东南方向走,不要乱入5号的镜头。”
主持人说完开场白,然后是校领导,20分钟后演出正式开始。
一切井然有序,直到程南枝气喘吁吁闯进来,“舒玥——”
所有人抬头。
舒玥摘下耳机,“哪个节目有问题?”sxynkj.ċöm
程南枝伏在她耳边说:“伦巴独舞的那个男生进去了,怎么办?”
舒玥挑眉,“是我想的那个进去?”
程南枝点头,“一个瓢虫,昨晚没忍住找了女的,刚才警察来后台把他带走的。”
“靠!”
舒玥看挂在直播平台上的节目单,还有两个节目就到独舞了,“摇人吧。”
程南枝急的脸通红,“到哪摇?就剩20分钟,主持人拖进度会影响最终时长。”
舒玥起身,捞过手机,“我来解决。”
她往外走,易城往里进,按住她的手。
“急什么?”易城带着她出监控室,“化妆间在哪?”
后台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暖黄色的走廊灯在他们脸上交织出斑驳的暗影。
舒玥一言不发,拉着他去了化妆间,按照序号找到了那件伦巴演出服。
黑色紧身深v长袖,腰腹位置是半透明蕾丝纹,黑色舞裤,银色装饰链围了胯骨一圈。
隐秘的性感,让人怦然心动。
舒玥又找出一副胸贴,敲了敲更衣室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她递给他,准备去拿化妆包,没想到一股力量把她扯了进去。
更衣室里没开灯,易城的眼睛亮的惊心。
舒玥避开一点就撞在了墙壁上,“你干什么?”
狭窄的空间,再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两道混乱的呼吸。
“从不跳舞那天起我就没碰过这东西,”易城握着她的手带进上衣里,“帮我贴。”
他的舞服没系,舒玥轻松地就摸到他的胸膛,柔软又滚烫。
也不知道是谁的体温更高。
她镇定自若地帮他贴好,防止走光,手还是抖,指甲刮了他一下。
“嗯。”
一声低哑的闷响砸在耳边,舒玥耳朵嗡了一声,怀里就多了个身体。
是个清晰的、强横的男人。
“易城!”
她推他,“来不及了,别作。”
易城的手指爬上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我好心来救场,就这么对我?”
热息呼进脖颈,舒玥轻颤,“你想怎样?”
易城的手指收紧,从她的唇上抹过,然后把口红印蹭在了自己的锁骨上。
他的呼吸咬住她,有点狠,“等我回来,把这个吻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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