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殿里,三人围座,终于说到了正题,楚元贵跟赵通判家的大公子已经商量好了计策,包括如何引导消息传言,把顾嘉的庄子上有热汤的消息传播开去,让那些人扰得顾嘉不得安生,自己等人再如何暗中出手,详细具体,可谓滴水不露,俨然那座才刚挖出热汤的山庄已经是他们的了。

  总之就是黑吃黑,而他们这些坐收渔利的人还不能暴露出任何马脚,布局之精妙,心狠手辣。若是让他们的奸计得逞,顾嘉不但田庄不保,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此时他们商议得热闹,却完全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回事。

  屋顶上蛰伏了许久的薛恩忍不住冷笑:这就些废物,也想动他家的女主人?

  ……

  三生殿的西北方向,汪婆婆家新起的书屋里,顾嘉正与阿九‘深情’对望——个鬼!

  “说说,上回的欠的药费还没还清,又帮你带孩子,这次才露面又要走,连伙食费都不打算留下点吗?”顾嘉看着阿九面前已经吃空了的面碗,极力压制内心的失落。

  “给,给,我的都是你的!”祁朔觉得她这个样子亲切极了,财迷得可爱!虽然她总跟他算帐,却并没有真的斤斤计较过。

  边说着,竟真的把手伸进衣襟里,掏出了块润泽莹白的玉佩来笑着递了过去。

  顾嘉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就接了,只是那不大的一块玉石触手生温,感觉特别舒服。却又是完全不规则的形状,顾嘉好奇的把它凑到油灯边,只见其上刻有很多流畅的线条,却看不出到底雕的是什么。

  这令她免不得好奇,虽然顾嘉对珠宝玉石这类东西没有多具体的认知,但从玉石质地莹白无暇上,便可看出应该价值不菲,但这样一块好玉,为什么没雕出什么形状来呢?

  “就拿这个糊弄我?”顾嘉故作不肖,但拿在手里已经爱不释手了。

  阿九只是笑笑,半点都没有给她解释这块玉价值几何的打算,他站起身,把玉石上的红绳解开,直接给顾嘉套在脖子上,“这块本来给你压裙角最好,只是,难得是块暖玉,还是贴身放着吧,这个冬天好过些。”

  他真的只是给她戴玉,随后连衣领都抚得平平整整。

  “这才多大块儿啊,即使是暖玉又能起什么作用!”顾嘉只是觉得他的说法有些夸张,但并不是真的嫌弃,说起来,这还是阿九第一次送东西给她呢。

  只是一想到他又要走,心里别扭罢了。

  阿九还没回答,只听得屋顶上有窸窣的响动,两人同时抬头却没发现任何不妥。“家里真的有老鼠了?”顾嘉则是一脸惊悚,在南山村的时候她就最怕这毛绒绒的玩意了,没料到进了城还有!

  阿九抿了抿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双止,倒是屋顶上被当做老鼠的薛恩一脸惊异。

  天,爷把如意令都交出来了?

  而且听顾姑娘那意思,还满满的嫌弃?

  如意令是自家爷的身份象征,世间仅此一块。凭着这块令牌能掌管爷的所有产业,甚至包括薛家军的劲旅!可以说爷这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出去了啊!

  要说薛恩先前只认为这个顾姑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主人,那现在这个女主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想到自家爷向来拒人于千里的表情,想不到竟然把真心托付给了一个村姑。他这一惊吃得不小才失态弄出动静来的。

  还好没有被发现。

  想明白这些,薛恩识趣的冲黑暗中挥了挥手,顿时五六条矫捷的身影蓦的四散,把守护的范围扩大了些。

  薛恩悄然无声退身之前,瞥见了自家爷上提的嘴角,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命令下对了。

  顾嘉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些猫腻。若是放在平常,高度警剔的时刻,她的感知力自然能捕捉到这些细微之处,但今天阿九的突然出现,又要突然离去,就像往她的心湖里投下了重磅炸弹,一时平静不下来。m.sxynkj.ċöm

  “你不去看看翊儿吗?”虽然阿九曾有过类似表白的举动,但顾嘉还远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感,虽然觉得这匆匆一面实在太仓促,有很多的话都还来不及说,有好多的疑问也没有得到解答,但要她说出拘留的话来,还是太难了。

  “这次不看了,我知道你把他照顾得极好。”玉石已经戴上了,但阿九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顾嘉很想问问上次追杀他的都是什么人,但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毕竟阿九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团迷,要是他不开口,她肯定是不想有任何干涉的。

  “别担心我,全是家里人闹出来的纷争,等我此去再归来,一定把麻烦都解决得干干净净,回来跟你过日子。”阿九说这话时情绪有些低落,但却分外的坚定。

  “呸,谁说要跟你过日子了!”顾嘉着实被他的直白惊得不轻,这人的脸皮可比上次离开之前厚多了啊。

  “怎么没说?”阿九瞪了眼不依,“我是你登了户籍的赘婿,官府有底可查的!”

  这还赖上了啊!顾嘉被噎了一下,感觉自己先前挖的那坑根本就不是恶人人家的课程,其实是埋她自己的?

  “娘子,人都进了你家的门了,可不能不认帐啊。”阿九摇着顾嘉的两只手臂,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把顾嘉雷得不轻。

  之前那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家伙呢,被狗吃了?

  “你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啊,家人之间的纷争还能闹到动刀见血的?”为了不在先前的问题上与他纠缠,顾嘉不得不转移话题。“争家产?”

  阿九沉吟了下才点头,“是的,就是争家产。”

  “多大的家业啊,值当以命相搏?比府城的首富何家如何?”顾嘉试探道。

  “大。”

  顾嘉这回不好作声了,想来阿九带着侄儿翊儿逃离在外,想必是争不过的一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纷争在这世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多少代人,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成仇的事情屡见不鲜。

  就算是南山村那样的小地方,老王家一门三兄弟,曾氏都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况家大业大的富贵家族。

  “俗话说:好汉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着嫁时衣。其实比起性命,家业也不值当什么,自己挣来的,不是享受得更心安理得?”顾嘉只觉得自己这会儿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时不知道怎么规劝一个争产失败的人。

  阿九却是听得双目放光,“是,我就知道我娘子是明事理的人,为夫走投无路入赘也不会嫌弃的!”

  顾嘉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了,一心想挣脱开他。

  “娘子放心,为夫好歹也有一身武艺,绝对饿不着你的。”这家伙似乎喊娘子喊上了瘾,又或者觉得逗弄她很有意思,死死的不放手,只嬉皮笑脸的叫。壹趣妏敩

  “你这人还有没有正行了!谁是你娘子没得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

  阿九见顾嘉真要恼了,也只好见好就收,只是揽着她的腰一时舍不得放。“我这一去多则三五月,一定回来,好好在家等我!”

  顾嘉见他说得伤感,身子像生了根似的有些不受控制,“那你一定要小心。”

  她也明白,争或不争,真身在那样的门庭,往往是身不由已的。他不跟自己说实话,想来也是不想连累到自己,比起上次,阿九要清减了很多,眸子里透出的都是疲惫。

  想到在南山村时落水相助,夜奔百里把她从楚元贵的人手里把她救回来……桩桩件件的往事浮现在心头,顾嘉一时五味杂陈。

  人非草木,他那里的真心相待她又怎会无动于衷?她只是怕真心错付而已。

  在昏黄的油灯下,阿九修长白晳的手指既轻且慢的描绘着顾嘉的轮廓,流连不舍,轻轻的滑过眉、眼、鼻,落到小巧嫣红的唇,仿佛要把她印刻进心坎里。

  夜色氤氲,神情迷离,当火热的唇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连灵魂都一起沉沦了。

  顾嘉不知道自己的前路会怎样,也不知道与这个男人有没有未来,但这一刻,她只想遵从本心,尽量的向面前的人靠近,再靠近!

  柔软与火热的碰撞直入心灵,两颗火热的心靠近得不分彼此,阿九觉得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终于趋于完美,一直飘荡的心仿佛有了着落。

  “等我!”这两个字再一次从他的嘴里迸出来,是极重视的承诺,这让顾嘉想起山洞里他之前在两个人的名字中间留下的这两个字,非常相信他会言而有信。

  “嗯!”脸上带着酡红,同样态度坚决。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鸟鸣,阿九再一次替顾嘉整了整衣衫,手掌按在她的戴着玉石的胸口,“我全部的身家可都交给你了!”

  顾嘉再拿出那块玉石来,屋里已经不见阿九的身影,只留下窗子推开碰撞到墙壁的声音。

  相聚的这一刻很短,却也很长,顾嘉来不及回味离愁别绪,一腔心神全被阿九不凡的身手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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